陽光里照得滿是塵埃的真身,白色的窗簾輕描淡寫地虛化了屋內(nèi)的景象,時空好像一管溫暖的沙漏,在氧氣中一點點讓那些精致的細沙帶走它的溫度,而我和外公又回到這座老房子之前,來尋找。
這座老房子是我童年的回憶,而外公說,這是他青春的痕跡。我笑笑,外公卻怎么也找不到那把老房子的鑰匙,在尋找鑰匙的叮當聲中,我走上前,輕輕推了那扇老木門,殊不知,它早已輕輕打開。“外公。”我輕喚道,“門上次可能沒上鎖吧。”“嗯。”外公推門而入,在屋內(nèi)似乎在搜尋著什么。
我走進屋內(nèi),溫暖的黃色光暈在空氣中泛開,童年的歡樂,酸甜仿佛一剎那間打開了回憶的大門,心中如電如夢如幻,遠去的那些曾經(jīng),竟依舊鮮明如故。
“找到了!”耳邊傳來外公驚喜的聲音。“什么?”我轉(zhuǎn)過身,探長了腦袋,看見一捧軟面抄,很復(fù)古的軟面抄,殘留著仿佛上個世紀一般的古老氣息。
外公如獲至寶地將那些軟面抄拿在手中,一頁頁翻看,一邊喃喃道:“這些可都是我年輕時的寶貝呢!”那種喜歡仿佛孩子,帶著一種原生的純真丶熱烈。
我拿起一本翻看,封面是幾個娃子在海面上奔跑,身上掛著那種很舊式的游泳圈。我繼而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些軟面抄上都有鉛印的小小寄語,這是那個時代所特有的么?不經(jīng)意間翻到末頁,是外公的字跡,很潦草,卻透著年少輕狂的意蘊,撫摸著這已干湄的墨跡,輕輕地默讀那首小詩:“愿風裁取每一粒微塵/愿靈魂抵達記憶的盡頭/愿一切浩渺都歸于渺小/愿每身孤獨都擁抱共鳴/愿衣襟帶花/愿歲月風平。”哦!原來這些字跡,這些小詩是獨屬于外公的青春,而我們不過是來尋找那一把打開青春大門的鑰匙。我突然感動于那個遠去的年代,沒有每天爆炸不休的電子云,沒有震耳欲聾的瘋狂,只有他們坐在孤燈一盞的黑夜里,書寫著小詩丶信箋,它們沉睡在時間的河水里。
耳邊依舊是外公在輕輕地念著他曾經(jīng)擁有過的那些小詩,用一把鑰匙打開他記憶的大門,讓紛涌的青春潮水將他淹沒,沉醉其中。
我忽然想到三毛說過的話,人之所以悲哀,是因為我們留不住歲月,更無法不承認,青春是有那么一日要自然逝去的。
然而,成長也脫不出時光的力量,不是么?我想。
驀然驚覺,一把鑰匙已悄然藏于心間,我的青春大門已待我去悄然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