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了,冰冷的風(fēng)隨著空氣游移,掠過眼瞼,睫毛不安分地顫動。靜靜地走在街上,置身在熙攘的人群,卻恍若隔世。愕然地抬頭看著九月的天空,淚悄然從眼角滑落,帶著記憶落在我的心里。
記得媽媽離開時,那天的天空很沉,讓幼小的我感到恐慌。八年后,爸爸走了,那晚的夜空,無星無月,似要吞噬人的靈魂。
時間的輪軸不停地轉(zhuǎn)動,不經(jīng)意間,已是一圈輪回。倚著門框,看著院中跳動的雨珠,泥土的氣息迎面而來,細(xì)密的雨簾潮濕我的眼眶,隱約看見,爸爸穿著大衣,撐著大黑傘,在院子里掃雨水的身影。不禁失聲喊道:“爸爸!”跑下臺階,雨滴打濕發(fā)梢,冰冷的雨水融化了那個身影,只剩自己,站在雨中,任想念流失。
夜晚的路燈反射著我奔跑的影子,氣喘吁吁的我卻不敢在空曠的街上停留。拐入漆黑的小巷,抬頭看見家門口亮著的燈,心頓時安定下來。放慢腳步,朝著家走去。燈下似是站著一個人,雙手抱著胳膊,披著外衣,等待的眼神因看見歸來的女兒而安定。“爸爸?!”快步走過去,卻只有一團(tuán)靜默的空氣,無聲無息。提著書包,疲乏地推開門,一下子摔在床上,淚還是落了,帶著我的想念蒸發(fā)。
家里的洗衣機(jī)輕微的響著,攪動著里面的衣物,我抱著一堆衣服出來,猛然覺得爸爸站在洗衣機(jī)旁,擄著袖子正在洗衣服?;ò椎念^發(fā)在燈光下很耀眼。我小心地繞過盆子,來到洗衣機(jī)旁,放下懷中的衣服,再抬頭時,眼前只有灰暗的墻壁。揉揉酸澀的雙眼,看著洗衣機(jī)里的水不停地旋轉(zhuǎn),就像我的想念盤旋,沒有盡頭。
放假回到鄉(xiāng)下,呼吸著小縣城沒有的新鮮空氣。傍晚,緩步走在鄉(xiāng)間的小路上,偶爾一兩只蝴蝶擦過身旁,雙翅在余暉的映照下顯得五彩斑斕。坐在田埂上,微風(fēng)輕翻著衣袂,抬眼看著對面田地里快要成熟的麥子低垂著頭。驀地,一個背影站了起來,抬手擦著額頭的汗水。那個背影好熟悉!不敢相信自己,又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卻看到一張慈祥的臉在對我微笑。沙子被吹進(jìn)了眼睛,忍著淚,站起身,輕喚著“爸爸”,移動腳步,但總是觸摸不到。看著他消失在故鄉(xiāng)的山頭,才發(fā)現(xiàn),太陽已經(jīng)落山了,就像我的思念無處附著。
天空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擦干眼角的淚,將記憶收藏,只是那份想念,不會有人再知道,雨打落了幾瓣不知名的野花,隨著雨水流淌,不知會停在何方。
時間流失,帶走我流失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