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一切都在變瘦、變干。道路上成群的狗變少了,因而眼前的這只狗格外引人注目。它的肋骨歷歷可數(shù),它的純黑的毛完全失去了光澤,雜亂地披在身上。饑餓的它和裹著厚厚羽絨服的我一起在寒風中瑟瑟發(fā)抖。風急著趕路,來不及同情,它舍棄了一切負重——干枯的樹葉、細小的灰塵、濕潤的水汽。樹皮在它向北的步伐中干枯、龜裂。樹枝張牙舞爪地向上,一只黑色的塑料袋裹在樹梢上不知過了多久,總認為那是只垂死的烏鴉,會在什么時候“嘎”地大叫一聲一頭栽倒下來……
太陽像一張薄薄的紅紙貼在天上,散發(fā)著有氣無力的光和同樣有氣無力的熱。“阿嚏!”書桌前寫作業(yè)的我又打了不知是今天第幾個噴嚏,在這個鬼季節(jié)里太陽和人共同生病。
“媛媛,穿得太薄了,再加件衣服吧。”母親走過來,輕輕地在桌上放下一杯溫熱的白開水,“再喝些熱水。這么大了自己也不知道保暖以后上大學了自己在外面照顧不好自己整天生病跟小病秧子似的學習也學不下去難道要我去陪讀嗎……”媽媽又開始程序般地滔滔不絕,有時我會堅信她應該得到過唐僧的真?zhèn)?。如果他說的每個字都變成實體,我想它們恐怕早就將房子脹破了。“知道了!知道了!”我趕緊穿上外套,“我還要做作業(yè)呢。”
過了一會兒,我感到身上暖和起來,這才想起已經(jīng)有好一陣兒不打噴嚏了,難道真的是外套的作用?我再看看杯子,水還是熱的,隱約有水氣裊裊升起,喝一口,感覺有暖流從口中向下,一直暖到心房。透過那蒙眬的水汽,能看見許多美麗的字眼:家、母親、溫馨、溫暖……
其實母親的愛,就像身上的外套,穿的時間長了,就忘記了它的存在,似乎只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但脫下外套噴嚏連連時才想起它的溫暖。母親的愛像一杯白開水,似乎遠遠比不上雪碧、果汁的味道甜美,但所有的人都知道,它永遠都不會傷害你。母親的愛就像陽光,即使自己也十分虛弱,還是暖暖地照著,照著……
窗外的太陽似乎知道了我的心事,變得溫暖明亮起來。母親走進來,輕輕地抱起我的被子:“今天陽光這么好,我把被子抱到陽臺上曬曬,曬得暖暖的,你今晚睡個好覺。”
母親自言自語地邊說邊把被子抱到陽臺上,暖暖的陽光透過玻璃灑在被子上,灑在母親身上,灑在我的心里。
有了這陽光,冬日將不再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