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雨——這是顫動著的樹尖兒摸著黑偷偷地靠近我的窗簾,借著柔和的燈光告訴我的。
筆尖的墨香肆意地鉆入我的嗅覺細(xì)胞,她的每一寸芬芳都定格在我的呼吸系統(tǒng)中,喚起我心靈深處的無限遐想。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夜似一個(gè)悠遠(yuǎn)而深邃的夢,黏稠得像似圓未圓的殘?jiān)?,可惜雨夜沒有月亮。于是我假裝瞇著眼,讓愛幻想的天性在天際中釋懷漫游。窗外的車輛“嘩嘩”的駛過,擊起的水花該有三丈高吧,小小可愛的水花在霓虹燈的恩澤下,熙熙攘攘地圍成圈,跳著天真爛漫的踢踏舞,劃過在角落閃著點(diǎn)點(diǎn)光亮的燈火。燈火闌珊處,定有一位穿白紗長裙的女子倚著古墻,用纖細(xì)的手把一把粉色褶傘撐在肩膀稍上方,傾斜著身子靜靜地佇立在屋檐下,仰望著墨藍(lán)的天,一對眸子清澈秀氣得像美酒般令人陶醉。恍惚間,少女的眸子間掠過一絲慌亂,她顧不著光著的腳丫就踩下臺階,雨水浸濕了她的裙裾,褶皺向下托著像一朵聚攏來的百合,輕盈中顯得有幾分沉,少女把傘給收了,用小手指勾著傘勾兒,在夜里,她的腳丫踩過積水的小坑,轉(zhuǎn)過小巷,婀娜的身姿便消失在小巷的轉(zhuǎn)角處,我的目光追尋著她的身影,卻不見飄飄長裙,她是奇異的蒲公英,提著粉色的小傘飄向了明天清晨青青的原野,棕黃色的泥地里,卻尋不著腳印。雨停了。
雨停了,停著有幾分輕柔,雨攜著幾絲幽靜讓我蒙上夜的神秘面紗。
我打了一個(gè)長長的呵欠,緩緩睜開眼,眼前朦朧地閃耀著幾點(diǎn)燈光,人家的燈光照在刻有花紋的窗戶上,好似彎彎的月亮,窗玻璃上仍逗留著雨珠,這該是露水托付給我的夢幻,果真一副巧妙的“露似真珠月似弓”。一切都靜悄悄的,偶爾有雨珠的滴答聲,我化身為一只蝶,悄悄飛到露、月下的幽幽竹林找個(gè)棲息之處。竹葉窸窣,飄落的枯葉將面容藏在泥土地里,空氣中夾雜著清新的氣息落入詩人的戟中。一手一支笛,另手一只戟,詩人靠在微濕的翠竹上,挽起長長的衣袖,放下戟,偏著頭,抿著嘴吹起悠長的曲子。不知何時(shí),露水不小心跌入戟中,泛開酒里的漣漪,月光便和藹地跳進(jìn)酒中,畫著詩人眼頰里流淌著的淚水。突然,這絲哀愁,這片竹林被擊了個(gè)粉碎,原來,雨開始下得大了。
雨下的短而急促,從窗邊俯視地面,雨水飛濺,迷瀠一片。夜放下了她的凄愁,迎來了粗獷的一面。
霎時(shí)間,我想到了以前課文中學(xué)到的《安塞腰鼓》,腦海里便浮動著一幅場景。黃土高原張開他那坦蕩寬廣的胸懷,無數(shù)陜北漢子簇?fù)碓谒膽驯?,有力的敲打著腰鼓,黃而略帶黑的手臂上冒出了小小晶瑩的汗珠,與此同時(shí),無數(shù)紅衣布帶在坦蕩如砥的黃土高原上空飄蕩著,為這一片難以言狀的精彩祝賀。陜北漢子便越敲越有力,手上的青筋自然而然的鼓起,額前的汗水歡快地流下臉頰。鼓皮在震動!黃土在吶喊!紅帶在助威!干燥的空氣變得越來越沉悶,仿佛積聚了盤古開天前的力量,正待隨時(shí)爆發(fā)!這些力量把雷聲引來,天空中時(shí)隱時(shí)現(xiàn)著閃電的影子,這些雷電像一根結(jié)實(shí)的尼羅繩,把漢子們的士氣給連成了一起。瞧,下雨了!下大雨了!黃土高原上卻沒有揚(yáng)起萬丈塵土,這時(shí)候,連黃土也被漢子們的力量給深深震撼了,只見漢子們歡呼著,雀躍著,一齊把鼓錘拋向天空,張開強(qiáng)健有力的雙臂,迎接著這場暴雨,紅帶在空中飛揚(yáng)著,凝聚了漢子們的粗獷!怎么?隱隱約約,這粗獷的畫面不見了?雨又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著。
窗外有雨,雨下小了,打在窗戶邊上的雨珠兒笑了,我緩緩地推開窗戶,地上的青苔用雨衣把自己裹個(gè)緊緊的,她向我揮了揮手:窗外有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