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童的好處,是可以在沒有看清楚這個世界之前,做率性的事?;奶埔埠?,可笑也罷,那都是從古至今,被大家一致認同的——天真無知。
也許正處在于青春期,總會不由自主的有“這世界上無人比我更孤獨”的想法。曾經我一度認為春天破土而出的嫩芽都有土地媽媽的供養(yǎng);烈日炎炎的夏天莊稼都會被農民伯伯打理得井井有條;秋天的樹木有著飄落的樹葉“化作春泥更護花”……我會不禁同情,冬天的雪花呢?她又有誰的保護呢?她是不能給予溫暖的,她會蒸發(fā)掉的呀……就像我的心一般。
“爸,我同學和家長舉行了一次郊游活動,陪我一起去嘛。”
回答的音調,平淡中參有一絲冷漠:“一百夠了嗎?”他是我的繼父。被金錢填充,代替了父愛的我,怎能如同齡人一般得意洋洋地炫父呢?
“她真的太可憐啦,請等她畢業(yè),我遲早會和他離婚。”媽媽在廁所里偷偷跟繼父打電話。我是一片被母親用憐憫的愛傷害的雪花。
是這樣的嗎?終于,你們還是離婚了。媽媽再嫁,帶著我走入了別人的家庭。爸爸呢?我的親生父親啊……你是否仍然每天頹廢、整日酗酒?
在我的記憶里,被炒了魷魚后的爸爸開始變了。抽煙、酗酒,整日無所事事。媽媽一直在一個人養(yǎng)著一家三口,她受夠了,終于受夠了。這是理所當然的吧?
所以,他是個不好的丈夫,更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
可5歲的記憶始終揮之不去,那種如同喝茶般,苦澀中帶著一絲甜味。
還記得你在外當一個小助理,其實也就是個跑腿的工作。但一家過的其樂融融,每天晚飯時間你會準時回到家里,包包往沙發(fā)上一甩,連工作服也沒有換掉,好似迫不及待一般,你會將坐在地上玩玩具的我猛地抱起來,舉在空中轉幾個圈子。
還記得不管你是否體力透支,我神氣的坐在你的背上,而你呢,四肢著地,像小狗一般趴在地上給我當“狗”騎。我會催促著你,用著稚嫩急切的語氣,讓你爬滿整個房間。你會很配合我,還像笨蛋一樣,傻瓜的時不時叫上幾聲“汪汪”。
但很不幸,你失業(yè)了。
原本總是圍著布罩,手拿鍋鏟時不時插上一句話,逗弄一番我們的媽媽不見了。那個早出晚歸,穿著時尚的女人是媽媽嗎?
你仍然頂著一頭雞窩,家里亂七八糟,所有家具的陳列與當初一模一樣,家里大門敞開。你手拿酒瓶,坐在家門口雙眼呆滯的望向遠方……你是在我5歲時給過我父愛那種奢侈的東西的人哪,怎么會變成如今這幅糟糕的模樣?
在我的記憶里,他仍是那個不會自理的男人,但我心里清楚,他不是不會自理,那是他不會“自理”自己的心。他也仍是那個不好的丈夫,更是不稱職的父親。
難以置信,我并不討厭你。我反而愛你,和5歲一樣,請不要認為幼童都是天真無知的。這種愛從未變質,因為你給過我父愛。同樣的,我回報于你相同的愛。我愛你,爸爸。
直到今天,我也仍舊疑惑:父愛啊,我該如何形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