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利和妻子李琳都是喜劇演員,但生活中,他們過得一點兒也不輕松——因為李琳是超級過敏體質(zhì),稍有不慎,馬上就會出現(xiàn)各種稀奇古怪的癥狀。結(jié)婚這些年來,王小利記不清已經(jīng)送李琳去過多少次急診室了……
怕過敏的新搭檔
剛認(rèn)識李琳時,王小利對她特沒好感,覺得她一點兒也不像東北女人——很少跟大伙兒一塊吃飯,偶爾參加也顯得格外清高,很少動筷子,更不端酒杯,動不動就掏出手帕捂著鼻子。
王小利覺得李琳挺沒勁,心想你把自己弄得像個公主似的給誰看呢?
但他很快就明白自己冤枉了李琳。一次,他帶了一包炒花生,看見李琳就順手扔了幾個過去:“嘗嘗!”一顆花生砸到了李琳的額頭上,幾分鐘后,李琳的臉就腫得跟海綿似的。
王小利心急火燎地把李琳送到醫(yī)院急診室后,檢查結(jié)果讓他哭笑不得——花生過敏,必須住院治療。李琳打了脫敏針后,住進(jìn)了病房。王小利特別過意不去,心想,一顆花生就把人家砸進(jìn)了醫(yī)院,還是買點東西意思一下吧。于是,他到醫(yī)院外面的禮品店買了個水果籃,又配了一束漂亮的鮮花。
沒想到,王小利帶著禮物重回病房后,李琳馬上就打了幾個響亮的噴嚏,鼻涕、眼淚緊跟著流了下來。這時,恰好醫(yī)生來查房,他看見鮮花后,一把抓起就從窗口扔了出去,并且對著王小利訓(xùn)斥道:“她是嚴(yán)重過敏體質(zhì),你還拿鮮花來干嗎?!”
過了十幾分鐘,李琳的噴嚏才止住,王小利訕訕地堆起笑臉跟她道歉:“我不知道你對鮮花也過敏,好些沒?我拿個水果給你吃吧!”他一邊道歉,一邊拆開果籃,挑最上面那個肥碩新鮮的芒果撕開了皮。
芒果的香味瞬間溢滿了整個病房,可王小利卻發(fā)現(xiàn)李琳的嘴唇邊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冒出了一圈小紅點,他馬上明白自己又干了蠢事——搞不好李琳對芒果也過敏!這次不用人提醒,王小利一把拎起果籃就出了病房,他把手洗干凈后,再次小心翼翼地踏進(jìn)了病房。
李琳用鄙視的眼神盯著他,王小利這下連笑臉都擠不出來了,他苦著臉忙不迭地道歉:“你到底還對啥過敏呀?”李琳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來:“我對你過敏!”
一顆花生一束花再加一個芒果,讓李琳在醫(yī)院住了一個星期。當(dāng)李琳再次出現(xiàn)在戲院時,她成了王小利最害怕接觸的人——因為,不知道啥東西一不小心就會讓她躺進(jìn)醫(yī)院,這樣的人誰敢跟她近距離接觸?。?/p>
可是,沒過幾天,戲院就給王小利安排了一個新的二人轉(zhuǎn)搭檔,這個新的搭檔偏偏是李琳。
做了搭檔后,王小利覺得李琳除了容易過敏這個缺點外,其實還是挺有魅力的。她年輕漂亮又能干,性格也直爽。慢慢熟了以后,兩人還會聊點工作之外的事情,他偶然得知李琳在感情上比較不順,雖然也有過追求者,可在得知她有超級過敏體質(zhì)的毛病后,一個接一個地知難而退了。
李琳似乎也認(rèn)了命,她說自己這輩子只能孤孤單單過了,哪有男人愿意娶一個像她這樣隨時隨地可能進(jìn)醫(yī)院掛吊瓶的女人呢?
婚禮打響抗過敏戰(zhàn)
接觸越久,王小利越覺得李琳是個好女人,想想自己離過一次婚,有前妻有兒子,沒名沒錢。李琳雖然身體不好,但其他條件都很優(yōu)秀。他想把跟李琳的搭檔關(guān)系往其他方面發(fā)展。而對于王小利這樣一個不介意自己過敏體質(zhì)的男人,李琳也特別珍惜。就這樣,33歲的王小利與22歲的李琳開始組建新的家庭。
兩人的婚禮進(jìn)行得如履薄冰,從酒水到飲料,從菜式到喜糖……全都潛藏著誘發(fā)過敏的可能性。李琳提前一天去醫(yī)院打了脫敏針,婚禮當(dāng)天提前服用了雙倍劑量的抗過敏藥,又穿了一套帶面紗的婚紗,最大限度地避免接觸過敏源。
婚禮現(xiàn)場沒有擺鮮花,也沒有彩帶和香檳塔,兩人端著純凈水敬酒,王小利打躬作揖地讓自己的一幫好朋友放棄了整新娘子的計劃。盡管如此,身兼新郎和保健醫(yī)生的他,還是出了一身汗,幸好有驚無險地跟李琳走完了婚禮的所有程序。
不過,那天李琳還是被送進(jìn)了醫(yī)院。原來,按照東北風(fēng)俗,婆家的親戚們在婚床上灑了一些寓意早生貴子的紅棗、花生、桂圓。臨睡前,王小利還特意重新?lián)Q了新床單和新被子,仔仔細(xì)細(xì)地檢查了好幾遍,確保沒有會引發(fā)過敏癥狀的物質(zhì)后,兩人才上床??商上逻€沒說兩句話,李琳就有了過敏反應(yīng),眼睛腫得跟桃子似的,只剩下兩條縫。
半夜2點多鐘,王小利陪著李琳趕到醫(yī)院急診室,大喜的日子就這樣在醫(yī)院度過了。當(dāng)時,李琳情緒特別低落。王小利安慰她:“沒事的,你只要不對我過敏就成!”
兩人的新家是王小利全力打造的,看起來仿佛醫(yī)院的重癥監(jiān)護(hù)室。對于家具的選材,王小利做到了精挑細(xì)選:無甲醛無污染是首要因素,施工過程中能用釘子的絕不打膠,能用天然制品的絕不用人工制品,窗簾是麻的,沙發(fā)是純棉布,清一色的純白色,堅決避免各種染料。洗手間里沒有洗發(fā)水、沐浴露和洗手液,唯一的洗滌用品是肥皂,并且是那種老掉牙的洗衣皂,因為李琳對香精過敏,用了以后身上會起小紅點。
李琳對塵螨過敏,王小利在婚后變成了潔癖男,家里的床單一個星期換一次,每個房間都擺了帶粉塵過濾功能的空氣凈化器,24小時開啟。每天都得用吸塵器從床到沙發(fā),從窗簾到地毯到地板吸上一遍。吸塵器就擱在玄關(guān),從外面回來第一件事就是用吸塵器把自己從頭到腳吸上一遍,簡直不像回家,而像是走進(jìn)了高科技無塵實驗室。
盡管王小利處處小心,但過敏源依然防不勝防。一次,王小利給李琳買了塊天梭表。他買的時候還詳細(xì)咨詢了售貨員,人家特別肯定地告訴他皮質(zhì)表帶是有可能造成過敏的,但鋼質(zhì)表帶可以做到百分之百不過敏??梢馔馄l(fā)生在李琳身上。她戴上不到半天,手腕上跟手表接觸的部位就起了一圈紅斑,取下手表后,一個手表狀紅斑根深蒂固,表盤表帶栩栩如生,連表帶上的花紋也清晰可見。李琳抹了抗過敏藥,紅斑過了三天才慢慢消退。
除了手表,還有很多東西在王小利買回家后就馬上被打入了冷宮——珍珠項鏈、鉆石戒指、時尚耳環(huán)、檀木手珠……閑置貨越來越多,但帶回的東西十件中總有一兩件是李琳不過敏的。于是,王小利慢慢就有了購物心得:鉑金是不行的,李琳只能戴24K黃金或純銀,珍珠不能碰,其他金屬材質(zhì)的首飾更是不用考慮;不能用PV革的包,要么用布袋,要么就用羊皮的;皮靴不能穿,尤其是里面有毛的那種,羽絨服也畏之如虎,再冷的天,也只能在保暖內(nèi)衣外裹棉大衣;羊毛衫不行,但羊絨衫還湊合,提前吃抗過敏藥的話,穿一兩天還成,但不能連續(xù)穿三天……
懷孕:玩的就是心跳
王小利與李琳婚后的日子,在三天兩頭的過敏癥狀中走得磕磕絆絆,偏偏李琳又在這時候懷孕了。王小利頓時進(jìn)退兩難,孕婦是不能吃抗過敏藥的,誰能保證她懷孕期間不犯???
李琳態(tài)度很堅決,一定要把孩子生下來。王小利豁出去了,決定陪老婆一起跟過敏來一次正面交鋒。
從懷孕兩個月到產(chǎn)后三個月,整整十一個月,李琳幾乎沒怎么出門。為了保證充足的鍛煉和日照,王小利在陽臺上給她擺了個跑步機:每天以兩公里的時速讓她在上面慢走兩小時,鍛煉的同時順便曬太陽。
別的孕婦能吃的湯水補品,到了李琳這兒就全得打上問號,鴿子、黑魚、烏雞之類的滋補靚湯,李琳以前本著小心無大錯的原則,基本上都不沾??涩F(xiàn)在她懷孕了,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只吃清粥小菜了。
王小利每次燉完湯,都不敢用大碗盛,他先在小碗里盛一小口,讓李琳先遠(yuǎn)遠(yuǎn)地聞聞味兒,過幾分鐘未見異常反應(yīng),再讓她輕啜一口,含在嘴里暫時不要咽。如果反應(yīng)正常的話,再讓她吞下去觀察幾分鐘,確定安然無恙后,王小利再用大碗盛著端來。
雖然王小利如此小心翼翼,但依然中了招。李琳懷孕期間,過敏過三次,一次是因為蠶蛹,一次是因為豆?jié){,還有一次是因為香油。好在都是小劑量接觸,只是略微起了點兒斑疹,靜養(yǎng)幾天后就沒事了。
孩子最后是順產(chǎn)的,不是因為李琳勇敢,而是因為她對麻醉藥過敏,進(jìn)產(chǎn)房前,醫(yī)生告訴王小利:如果生不下來的話,就只能無麻剖腹。王小利聽了后,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好在李琳最終成功順產(chǎn),母子平安。
當(dāng)兩人離開長春到沈陽發(fā)展后,王小利開始安排李琳接受脫敏療法。這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一個星期一針地打下來,終于有了改觀:可以吃米飯了,可以穿毛衣了,可以用洗發(fā)水了,可以用沐浴露了……
當(dāng)李琳終于脫掉了花粉過敏后,王小利買了一大束玫瑰送給她,抱著這束花,李琳笑得像花一樣燦爛。
王小利說他倆的婚史,就是一部與過敏你來我往的抗戰(zhàn)史。別的夫妻間所謂的七年之癢,在他們這兒成了隨時會癢,因為李琳隔三差五就會過敏一下,不過她身上癢了,婚姻反而不癢了。
王小利說他托國外的朋友打聽到了德國正在研發(fā)一種廣譜脫敏藥,可以通過免疫注射達(dá)到徹底治療過敏性疾病的效果。不過在他看來,這些年一直和過敏癥糾纏,李琳的過敏真要哪天徹底被根治了,他肯定會失落好長一段時間,因為那時候他就不知道自己該為李琳再干點啥了——這就是生活,雖然麻煩、復(fù)雜,甚至?xí)r刻擔(dān)驚受怕,但沒了這些后顧之憂,反而可能無所適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