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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運

盜有很多種,有些人專門盜珠寶,有人專門盜古董,有人專門盜字畫……而這個故事是一個盜運氣的故事,而運氣也能盜嗎?且往下看……

當仲夏的夜風從頭頂裝有拇指粗細欄桿的巴掌大小窗口徐徐飄入時,清冷的月光正鋪滿三尺見方的囚室,透過欄桿剛好可以看到月亮殘缺的容顏。東雷倚著墻角,靠在已經(jīng)被體溫焐熱的墻壁上,絕望地等待著天亮那決定命運的時刻。

昨天他還是個大學生,今天卻淪落成了階下囚。感嘆造化弄人時東雷又想起了那個神秘的傳說,難道運氣真的可以被偷走嗎?他不禁打個寒戰(zhàn),眼前似乎又出現(xiàn)了何麗麗楚楚可憐的神色,和她家地下室里那個用鮮血浸泡著太歲的半個骷髏頭骨。就是傳說中鎮(zhèn)著盜運符可以竊走別人運氣的“太歲血蠱”!

它是真的嗎?

一切都是從上周找家教開始的……

今年夏天,由于接二連三地下雨,塞北市的天氣格外涼爽,甚至給人一種雨季猶存的感覺。被幾場大雨困在校園而耽誤回家的東雷,準備找個短期工干上幾個月,而不回南方的老家。聽過電話里媽媽和老姐不厭其煩的輪番嘮叨后,他決定這次耳根子硬一回,無論如何都要去那個貼在校園門口電線桿上的地址看看。否則,以后想起曾經(jīng)拒絕過每天五百元的家教,絕對要后悔一輩子。

從位于北環(huán)港口的學校出發(fā),他換乘了三次公交外加一趟長途車后,才來到看上去殘破不堪的院落。透過大門,可以看到不遠處一棟已破舊斑駁的二層小樓。

“這是我女朋友的房子。”

高大的男主人看上去三十出頭,與東雷身材相仿,染成淡褐色的披肩長發(fā)與他白皙的面孔形成鮮明對比,雙眸精亮憂郁,好像總懷著什么心事。

他似乎看出了對方的那絲憂慮,所以努力做出微笑的表情:“我叫月鵬,在塞北市開發(fā)區(qū)工作。”

說著話甚至還友好地伸出了右手。

不過他的舉動顯然沒打消東雷的絲毫顧慮,反而那種若有若無的恐懼感亦如愈漸濃厚的晨霧般在他內(nèi)心升騰開來。

東雷小心地和月鵬握了握手,然后背課文般做著自我介紹:“我是東雷,察哈爾翻譯學院二年級的學生,專業(yè)是英語,第二專業(yè)泰國語。”

“這個我們在電話里已經(jīng)談過了。”

月鵬帶著他走在很多地方都已經(jīng)破碎開的石板路上,抬頭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看來還有雨呢,得把車子停到車庫里才好。”

順著他的目光,東雷才注意到小樓前的角落里,停放著一輛香檳色的“寶馬760”轎車,而不遠處未拉下的車庫里,似乎還有輛3。6L排量的“奧迪Q7”越野車。

“工作時開寶馬方便一點兒。”

看東雷在看他的車,月鵬很自然地笑了笑,搶上前把寶馬車停到車庫,然后帶著他往小樓走:“其實找你來是想讓你教我女朋友英語的,她以前大學學過一些,后來因為腿有問題就休學了。”

“現(xiàn)在好了嗎?”

隨著月鵬走進小樓,東雷不由得眼前一亮,仿佛走進了高檔家具城里的古典歐式樣板間,目力所及是維多利亞時代的寬敞大廳,足有上百平方米,可是在這里看不到任何現(xiàn)代化的設施,甚至連電線都找不到一根,仿佛瞬間回到了百余年前的英國。

“她已經(jīng)癱瘓了。”月鵬很坦然地帶他到實木沙發(fā)上坐下,從口袋中掏出香煙來遞過去。

“哦,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什么,已經(jīng)很久了,她一直想重新?lián)炱饘W業(yè)。所以希望你能在這方面多費點兒心。”月鵬說著話,劃了根火柴給東雷點燃香煙,自己也點了一支。

“至于費用方面,我們已經(jīng)談過了。需要說明的是,在合同中我只能按每小時四十元,每天六小時注明。原因是她不希望在這上面花太多的錢。”他停頓了下,似乎在措辭。

說著話,他從西裝口袋中掏出幾大沓嶄新的鈔票:“不過我會按約定提前付費的。平時我工作很忙,這兩個月就要多靠你來陪她了。”

東雷接過錢,心中泛起陣陣迷茫:什么樣的女人值得這個身價不菲的有錢人如斯體恤?月鵬顛覆了他對有錢人的一貫認識,原來他們也是有愛情的。比如面前的這個大哥,除了頭發(fā)長點兒,長得還算不錯,很有男人的味道。

月鵬見東雷看他的頭發(fā),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她早讓我剪短的,一直沒舍得??茨愕钠筋^就不錯,在哪里理的?”

他邊說邊拿出一份合同,翻到最后道,“她已經(jīng)簽過字了,你如果沒有意見就在這里簽個名字,明天早上九點來。”

何麗麗?他女朋友的名字讓東雷想起了小時候最喜歡看的臺灣電視劇《家有仙妻》里的女主角。

晚上八點半,東雷和老六坐在校門口的燒烤攤前,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冰鎮(zhèn)啤酒。面前的托盤擺著烤好的大把羊肉串、大羊腰子和幾盤剛剛煮好的海鮮。

“這家伙這么有錢?”老六和東雷一樣沒回家,不過他還沒有找到工作。

“今天終于知道什么叫富二代了。”

東雷抓了幾顆煮花生米扔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說著:“那兩輛車加起來就快四百萬了,更別說那么大的房子和滿屋的進口家具。他這么年輕,要不是富二代哪兒來這么多錢?”

“嗯,有可能。”老六端起啤酒來和他干杯,“給哥們兒也留心找這么個工作,富婆或富二代都成。”

“行,我給你找個富二代,掙他們的錢。”

“對了,他女人有多漂亮?”

“誰女人?”

“那個富二代李月鵬?。窟€能有誰?”老六吃驚地望著東雷。

“是啊,她有多漂亮?”他喃喃地自語,卻沒敢告訴老六,今天其實并沒有見到女主人。

好在第二天還沒到九點,這個疑惑就解開了。

“你來得好早啊!”

身著一身白色休閑裝的女孩坐在輪椅上輕輕為東雷打開了門,清秀端莊的面龐在頃刻間就已經(jīng)深深地印到了他的腦海中:“你就是何麗麗?”

“是啊,你就是月鵬說的英語家教吧?”

她的神色頗為淡定,完全沒有語氣中的那種客氣與禮貌,甚至連最起碼的掩飾都沒有,很明顯地想告訴對方,她對所謂的英語家教沒有多少興趣。不過看在錢的分兒上,東雷還是很友好地從書包里掏出資料和課本,準備給她上課。

“到我房間里吧。”

何麗麗搖動著輪椅穿過明亮的走廊,來到一個堆著毛茸小狗熊的房間里,指著被當作書桌的餐桌道:“把東西就放在這兒吧。”

看得出這里似乎是個餐廳,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主人當臥室使用。除了張簡單的單人床外,餐廳和餐臺上還擺滿了大量毛茸茸的玩具動物,進口泰迪熊和限量版可兒娃娃,每一個都價值不菲。但比起旁邊的MacBook Air電腦、iPad2平板和iPhone4手機來,似乎又遜色不少。東雷注意到床上的枕頭底下似乎還壓著幾本書,依稀可以看到最上面的是本紅色封皮的計算機教材,與寢室老三前一陣買的書極為相似,老三那本好像是講網(wǎng)站程序開發(fā)的。

“坐吧。”

看東雷在專注地看她的手機和平板電腦,何麗麗微微笑了笑道:“我是個蘋果控,很喜歡這些東西。”

“我也是,甚至在整個學校里都因為喜歡蘋果的產(chǎn)品而很有名。”

東雷有些羞澀地笑了笑:“不過現(xiàn)在我還只買得起ipodi。”

“也是,學生嘛。”

何麗麗似乎無意順著這個話題繼續(xù)下去,她讓東雷自己從窗臺上的飲料堆里挑愛喝的拿,然后攤開面前的英語書問道:“我們從哪里開始?”

“我想知道你到什么程度了。”

“英語?幾乎一無所知。”何麗麗想了想又補充道,“應該是高中時的底子吧。”

“可你男朋友說,你應該在大學里學過一些的。”

“是嗎?”何麗麗的臉上閃過一絲不經(jīng)意的詫異,繼而笑道,“可能吧,手術后我的記憶力不太好了。”東雷疑惑地望了她一眼,沒有繼續(xù)問下去。就在這時屋門被推開了,月鵬端著一碟葡萄走了進來:“開始了啊,吃點兒水果。”

“哦,謝謝。”東雷看到月鵬今天果然把頭發(fā)剪短了,與自己的頗為相似,可立即發(fā)現(xiàn)月鵬推門進屋的瞬間,何麗麗的臉上明顯帶著驚懼的神色。這讓他想起了電視劇里某角色在陰謀破敗前,那混合著無奈與戰(zhàn)栗的表情。她怎么會這樣?還沒容東雷細想,月鵬已經(jīng)把一張紙放到了他面前:“能幫我看看這上面寫著什么嗎?”

這是張用簽字筆潦草地記滿泰文的白紙,似乎寫得很匆忙的樣子。東雷拿起來看了看,發(fā)現(xiàn)很多詞都不認識:“真不好意思,這上面的一些詞我還不認識,可能需要回去查字典才能告訴你。”

“我這里有。”說著月鵬轉身出屋,從旁邊用黑布蒙著門窗的房間里取出一本書來。他開門的時候很小心,甚至偷偷看了眼東雷在確定他沒有跟過來,才把自己房門推開道縫隙,將身體擠了進去又擠出來。

東雷接過月鵬遞給自己的《新漢泰大詞典》,伏案專心致志地翻譯起來。在他身邊,月鵬與何麗麗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屋里沒有一絲聲響。好半天,東雷才抬起頭,面帶困惑地問月鵬:“你這材料是哪里得到的,好深奧啊,似乎涉及很多古泰語和巫術方面的東西,很多拼出來的詞在詞典上都沒有介紹,我只能翻譯個大概。”

“沒關系,能給我念一下嗎?”月鵬面無表情地問道。

“不……”一個微弱的聲音在身旁響起,但當月鵬冷峻的目光掃過時,她又遲疑地低下了頭。

“好的。”東雷看了眼何麗麗,慢條斯理地讀道,“……采四十九日晨血浸于蠱中,蠱皿必為書符箓之降頭師頭骨;上負盜運符一張,符七日一換,血七日一換,七七之數(shù)后……”說到這里,他抬起頭,把標好中文的字條遞給月鵬,“就到這里。”

“好極了。”說這話時,月鵬的臉色陰險可怖,聲音干巴巴的不陰不陽,令人聽了很不舒服。東雷這時看到輪椅上的何麗麗臉色已經(jīng)變得蒼白無比,拿著英語書的手兀自劇烈地顫抖著。

月鵬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變化,俯身過去輕聲問她怎么了。就見何麗麗粗重地喘了幾口氣,半天才擺著手道:“沒什么,我有點兒不舒服,讓東雷老師明天再來吧。”說著把一直拿在手中的手機遞給東雷:“你的手機。”

“那也好,要不然明天吧?”說話間月鵬轉過頭問東雷,說是商量,口氣卻陰冷得要命,聽上去與命令無疑。東雷左右打量著這對奇怪的戀人,微微地點了點頭,接過手機,走到院門前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今天車庫的門緊閉著,天上烏云密布。

傾瀉了整天的暴雨到午夜時終于小了下來,淅淅瀝瀝地像個小孩子在哭。從今天晚上開始,老六去開發(fā)區(qū)的工廠,所以寢室里只剩下了東雷一人。此時,他孤單地躺在自己下鋪的床上,輾轉反側。不知為什么,只要一閉眼,他就能看到何麗麗幽怨的眼神和那狐疑不定的容顏,還有不陰不陽的月鵬與他那張古怪的泰文字條,怎么都讓東雷難以釋懷。本來這些事情應該和自己無關的,但現(xiàn)在東雷遲遲不能把它們從心頭抹去。他赤著上身坐起來,推開窗戶任憑清冷的夜風夾雜著雨絲打在滾燙的腦門上,感覺舒服極了。就在這時,床頭的手機響了。

東雷奇怪地拿起手機,看時間時已是深夜一點十八分。誰這么晚了還發(fā)短信?他打開這條信息,發(fā)現(xiàn)是個陌生號碼發(fā)來的:你今天還來嗎?

東雷想了想,給對方回了過去:您是哪位?

我是何麗麗!

是她?東雷的心驀然間像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那蒼白清秀的面龐又縈繞在他的腦海中??伤秊槭裁催@么晚給自己發(fā)短信呢?東雷遲疑了許久才回了條信息:是啊,怎么了?何麗麗的信息卻回得很慢,半天才發(fā)來幾個字:今天還有雨,路上注意安全。之后再無消息。

整整一夜,東雷都沒睡好,何麗麗的身影在他夢中依稀反復出現(xiàn),卻無論怎么努力都記不清夢的內(nèi)容。天剛蒙蒙亮時,他就從床上爬了起來,先是到水房洗了把臉,接著在校門口的小吃店胡亂吃了口東西,然后搭乘第一班公交車前往位于口外區(qū)的何麗麗家。

大門沒有上鎖,在東雷的推動下發(fā)出吱呀吱呀的輕微聲響。他擠進門,小心翼翼地繞過大小不一的水坑,然后撐著傘在細密雨絲的陪伴下走進小樓,躡手躡腳地來到何麗麗的房間外面。

“你要不配合我,最后倒霉的還是你自己。要知道,我死后你什么都得不到,還要背著這個殘軀過一輩子。”月鵬冷冰冰的聲音回蕩在走廊里,聽上去格外刺耳。就聽屋里的何麗麗小聲說了一句什么,但隔著屋子很不清楚。就聽月鵬繼續(xù)說道:“所以暫時你還要幫我一陣,等那傻小子上當,咱們就什么都不怕了,到時候移民也方便些。”傻小子?他是在說我嗎?東雷嘗試地推了一把,發(fā)現(xiàn)門沒有上鎖??晌堇锏那榫爸鴮嵶屗粤艘惑@。

就見月鵬臉色焦黃地坐在何麗麗身邊,正用一支注射器為她抽血。靠近門口處的餐桌上,放著幾只藥瓶子和正冒著熱氣的水杯,看樣子是準備吃藥的。不過讓他感到奇怪的是,從藥瓶的位置看,似乎是月鵬給自己準備的。東雷遲疑間已經(jīng)把目光落到最外面藥瓶的標簽上,在月鵬略驚慌地收起藥、杯的瞬間,已經(jīng)看清了那瓶藥的英文標簽:tarceva。

“今天來得好早啊。”收好藥瓶和水杯,月鵬已經(jīng)恢復了神色。他有些不自然地拿起何麗麗的裝著多半管鮮血的注射器說,“醫(yī)生吩咐我每天都要給她抽一點兒血化驗的。”說著他咳嗽起來,忙從口袋中掏出手絹捂住嘴,卻越咳越厲害,好半天才恢復正常。東雷這才想起,昨天見他時他也有次咳嗽挺厲害,自己卻沒注意。

“哦,昨天睡早了,所以今天來得早了一點兒。”東雷說著攤開課本準備上課。月鵬依舊用那副陰森森的面孔望著他點了點頭,收拾好東西就要出去,不過在門口處他又停住了:“這一帶最近很不安全,我給你們鎖上門吧。屋里有獨立的衛(wèi)生間和飲水器,中午我會送飯過來。”說完也不待東雷同意,反手將門關上,然后在外面咯吱咯吱地用鏈鎖鎖了起來。

他為什么要鎖門啊?東雷很奇怪地看了看何麗麗,發(fā)現(xiàn)對方面無表情,正怔怔地望著自己。無奈之下,他只得把注意力轉向英語課本,給對方上起課來。不過,這一上午兩人都沒把精力放到課程上,一個狐疑一個心不在焉,直到中午十二點半月鵬送飯來時,才結束這都感厭煩的內(nèi)容。

“我想休息一會兒,你也趴桌上瞇會兒吧。等下午我們再上課。”剛吃完午飯,看著月鵬出去鎖上門,何麗麗淡淡地說道。

“好吧。”東雷剛想問要不要他幫忙扶她到床上時,何麗麗已經(jīng)自己放下輪椅躺了進去,原來她的輪椅是多功能的。他嘆了口氣,輕輕走到窗戶跟前推開縫,然后點了支煙想心事。說是心事,其實他琢磨的還是這兩個奇怪的人。遠的不說,就拿鎖門一事來說,他總感覺哪里不對。

抽完一支煙,東雷還想再續(xù)一支時,發(fā)現(xiàn)何麗麗已經(jīng)睡著了,竟發(fā)出了輕微的鼾聲。他嘆了口氣,心想昨天夜里她一定沒有睡好,忽地聽到樓上傳來極小聲的“砰砰”聲,似乎有人拿錘子在很小心地敲打著什么。他好奇地往樓上看了看,然后嘗試推了下玻璃窗戶,誰知這一推之下,窗戶竟然被他推開了。

東雷走到二樓的時候,那陣輕微的聲音已經(jīng)消失了。不過既然出來了,他還是決定到上面看看。老舊的地板在正午陽光的照射下泛射出模模糊糊的白光,他走上二樓時,看到只有正對門的房間門還露著一道縫隙。小心地推開門,東雷看到對面一張電腦桌前堆滿了材料和書籍,這些都是泰文的,大部分是降頭、巫術之類的書,印繪著不少血淋淋的殘肢圖案;只有角落的幾張紙上寫滿了潦草的中文。東雷拿起那張紙,首先看到的是用簽字筆寫的大標題:降頭蠱之太歲血蠱!他正要細看下面的小字時,突然身后響起了陰森森的責問:“你到這里干什么?”

東雷嚇得一哆嗦,心臟險些從胸腔跳出來。他轉過身,看到月鵬穿身藍色的工作服,右手提著大號活口扳子,正站在他的身后。

“我……我來找你,你……在干什么?”

“我在修太陽能管。”月鵬不滿意地哼了一聲,“找我干什么?你是從窗戶跳出來的?”

“我……我不太舒服……想找你請個假。”東雷這個謊撒得磕磕巴巴,其實是實在沒有準備。好在月鵬并沒有在意,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好吧,那你明天再來吧,沒有關系嗎?”

“沒事,就是頭痛。”東雷說著話,辭別月鵬,快速走出小樓時,透過窗口看到何麗麗還在熟睡。雖然帶著一個接一個的疑問,但此時的東雷巴不得立即離開這里。他的腦海中不停地閃現(xiàn)出剛剛看到的那些降頭術書籍上面充滿血腥的封面。

回到寢室時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老六不在。東雷先是躺到床上睡了一個多小時,然后起來打開電腦查資料。他首先想知道的是早上在何麗麗房間看到的月鵬吃的藥。tarceva,中文名稱:特羅凱,學名:鹽酸厄洛替尼片,一種治療肺癌的藥物,也是唯一能夠顯著延長肺癌患者生存期的靶向治療藥物。

肺癌?想到月鵬的劇烈咳嗽,東雷不禁釋然。他接著又開始搜索降頭蠱和太歲血蠱的內(nèi)容,在排除了大量無用網(wǎng)站后,在中文搜索引擎的百科知識和一個名為“降頭百事”的英文網(wǎng)站,找到了降頭蠱之太歲血蠱的內(nèi)容:太歲血蠱是南傳降蠱的一種,相傳為明末清初定居泰國的中國僧侶結合中國南方蠱術與泰國降頭術所創(chuàng),是最狠毒血腥的降頭術之一,在泰國降頭師中也是禁術。術用特有的太歲(又稱肉靈芝,是自然界中非植物、非動物和非菌類的第四種生命形式)為蠱體,結合降頭師的咒語和盜運符,可以逐漸盜取被盜者的運氣到施術者身上,從而解除施術者的困苦與災難,將其轉至被盜運者身上。

最常見的太歲血蠱施術方法是采四十九日被盜者晨血浸于蠱中,蠱皿必為書符箓之降頭師頭骨;上負盜運符一張,符七日一換,血七日一換,七七之數(shù)后被盜者運盡而死,福運盡數(shù)轉至施術者身上。如果施術者晦運未消,可另行選擇被盜運者續(xù)運,僅換血即可……太歲血蠱雖毒,但非無可解救。

被盜者死前都可以用以下方法施救:

1、用金屬制刃具將蠱皿中太歲挑出剁碎。

2、將盜運符燒掉。

3、將皿中鮮血平潑于地下。

4、為解蠱毒,必在被盜運者身上用金屬刃具劃九刀,至出血為上,待血干后福運自止被盜。

注:由于太歲血蠱之毒勝于常蠱,故施救者必須在凌晨之后至太陽升起之前施救,且有被蠱毒轉至自己身上的危險。所以施救后必須尋一密室靜待一日一夜,此期間切勿見陽光及生人……

外面的雨驟然大了起來,雨點打在玻璃上發(fā)出啪啪的聲響。東雷吃了一驚,抬頭看時,只模模糊糊地在窗戶上看到自己蒼白驚恐的臉。他關掉電腦,眼前又浮想出月鵬的劇烈咳嗽和何麗麗無助的面孔??墒牵秊槭裁锤试溉纹湓赘钅??

忽然,短信提示的音樂又響了起來。

你今天來嗎?還是何麗麗發(fā)來的。東雷猶豫了很久,還是給她回了過去:去,今天我們學習新的課文。對方似乎也在思考,許久才回道:你明天不要來了。

為什么?東雷的心在這一瞬間真的提到了嗓子眼。

我不想害你。

東雷嘆了口氣,已經(jīng)隱隱猜出對方的用意,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我的責任是教你英語,所以我必須去。

你真的要來?

是的。

那你現(xiàn)在過來吧,打車來,我在一樓客廳等你;月鵬出去了,天亮才回來。

東雷想了想,又回憶了何麗麗的容顏,同意了:好,你等我。

他披衣下床,拿手機看時間時發(fā)現(xiàn)已是深夜一點。

何麗麗穿戴得很整齊,坐在輪椅上靜靜望著大門的方向。當東雷走進屋時,她的面孔很明顯地抽搐了一下,繼而輕輕地說道:“你自己坐吧。”東雷把右手插在口袋里,緊張地望著她??诖氖謾C上此時已經(jīng)設好了老六為第一個緊急電話,只要撥1鍵就能發(fā)出去。來時他也簡單地告訴過老六地址,還說只要打電話給他,無論說不說話,他立即報警。

這些多少讓東雷舒緩了些緊張的氣息,此時只見何麗麗淡淡地嘆了口氣,問道:“東雷,你相信命運嗎?”

“我?”東雷想了想,認真地回答道,“有時候還是信的。”

“那你相信命運可以改變嗎?”何麗麗的話一出口,東雷立即猜到了她要說什么,不過此時不好挑破,“可能吧。”

“不是可能,是一定。”何麗麗的眼睛里放射出一種奇異的光芒,就見她斬釘截鐵地說完這幾個字后喘了口氣,繼續(xù)道,“你第二專業(yè)是學泰語,應該聽說過泰國的降頭術吧?”

“是的。”看來果然說到重點了,只是不知道她為什么要說給自己聽。東雷胡思亂想時,何麗麗已經(jīng)順著思路說了下去:“有一種降頭術叫降蠱,是結合了蠱術的降頭術,據(jù)說很毒。而其中最毒的是被稱為‘太歲血蠱’的降頭蠱術,據(jù)說可以盜取別人的運氣而解除自己的晦氣,甚至可以返老還童,乃至醫(yī)治百病。”

“你和我說這些是什么意思?”東雷明知故問,想以退為進。

“我想告訴你的是,我就是被人施了‘太歲血蠱’的被施者。”

“什么?難道有人在盜竊你的運氣?”雖然已然想到,但由何麗麗嘴里說出來時,東雷還是吃了一驚。

“對,盜我運氣的人就是月鵬。”

“為什么會是他?”東雷用顫抖的手掏出一支香煙,半天才點著。

“說來話長。”何麗麗說著嘆了口氣,“其實我之前是個健康的人,癱瘓到現(xiàn)在也不過很短的時間。也算是我自作自受,找對象時一心想找個帥點兒的、有錢的男人,挑來選去遇到了月鵬。當時他花錢如流水,對我相當好,我就做了他的女友。沒想到我們同居以后才知道,他的工作竟然是晚上走街串巷入室盜竊,雖然收入頗豐,但不是什么正當行業(yè)。當時我已經(jīng)成了他的女人,而且被他拍了不少視頻和照片,我要和他分手,他就揚言要把這些東西放到網(wǎng)上去。無奈之下,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心想只要他對我好也就算了。”

說到這里,何麗麗抹了把眼角的淚水:“后來誰知道他抽煙太厲害,得了肺癌,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是晚期。那段時間,月鵬幾乎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天天沖我發(fā)脾氣,還說他要死了,我也別想好。好在當時他的一個朋友給他推薦說,泰國有一個師傅有治這種病的方法,并給了他一個地址。我就陪著他辦出國手續(xù),歷盡辛苦才到達泰國,那時他已奄奄一息。”

“這個降頭師傅拿給他的,就是‘太歲血蠱’的配方,并要他花大價錢購買盜運符和蠱皿。當時我們根本沒有帶那么多錢,而且月鵬的身體也已經(jīng)容不得再返回中國湊錢。”

“那你們怎么解決這個問題的?”

何麗麗忽然哭了出來,任憑眼淚無聲地流淌著:“月鵬讓我陪那個降頭師一周,來抵購買配方和東西的錢。開始我不肯,后來他好言相求,最后還是同意了……我雖然難過,但想到能救他,也就同意了。誰知道,他在泰國一時找不到被盜人,竟然在降頭師的幫助下在我的茶水里下藥,一周后盜了我的運氣。”

“啊……”

“再后來我們就回了這里,也就是月鵬家。其間月鵬身體愈發(fā)好了起來,我卻癱瘓了。”

“原來你是這么癱瘓的!”

“嗯,可那個沒良心的家伙竟然說我既然已經(jīng)陪了降頭師,那也就不是他的人了,不僅不給我想辦法,還繼續(xù)抽血來盜取我剩下的運氣。要知道人的運血相關,運絕命終?。『髞碓谖业目嗫喟笙?,月鵬才勉強同意找人來替我,那就是你。”

東雷擦了擦頭上的冷汗,聽何麗麗繼續(xù)說下去:“我到今天才知道,其實他根本沒把我的命放在眼里,也沒打算救我。他找你來是想繼續(xù)盜運,盜你的運。所以趁他今天晚上出去,我才找你來,想告訴你明天別來了,我再有三天就到了四十九天,也該走了……”言及此處,何麗麗終于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這下東雷心中的怒火完全被點燃了,他憐香惜玉地抓起何麗麗的手,厲聲道:“月鵬這么做簡直喪盡天良,我們難道不能去告他?”

“告他?”何麗麗抬起頭,吃驚地打量著東雷,“警察會相信我的話還是相信你的話?”聽她這么說,東雷搔了搔后腦勺,心想也對,便躊躇道:“那你說怎么辦?”

“沒辦法,你走吧。這也是我的命!”何麗麗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救你一命不讓月鵬所害,我死而無憾。”

“怎么能讓你去冒險!”東雷憤怒地搖頭道,“我?guī)湍?,我們一起想辦法逃出去。”他忽然想到剛才在網(wǎng)上查的資料,遂說道,“我記得,這種降蠱是有辦法破解的。”

“難哪。”何麗麗微微搖了搖頭,“弄不好連你也會搭進去。”

“沒關系,我今天一定要救你。”東雷此時拿出了英雄救美的勇氣,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直把何麗麗看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實話告訴你吧,我今天就是想讓你幫我的,但沒好意思說。”

“和我還客氣什么。”好像東雷與何麗麗認識多久似的,東雷說道。就見何麗麗止住笑聲,從座位底下拿出一把一尺左右的尖刀來:“要救我,你就要拿這個去地下室把半個骷髏頭狀的蠱皿挑開,血一定要鋪滿地下,太歲放在下面剁碎。然后把上面的運符燒掉,刀放到原處就可以了。”

“好。”東雷從何麗麗手里接過刀,忽然被她叫住了,“你要先用此刀在我身上劃三橫三縱九刀以逼出蠱血,傷口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淺。”

“這……”面對何麗麗清秀絕倫的面孔,東雷竟有些下不了手。就見她突然一把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凄厲地說道:“幫幫我吧,我不想死!盜運術一斷,我肯定能站起來,到時候我就是你的人了,求求你……”何麗麗欲絕的哭聲在暗夜中滲入心肺,聽得就是錚錚鐵漢也會肝腸寸斷。東雷長嘆一口氣,顫抖著手按她指點的方向在腹部、后背、腰部和四肢劃了深深九道傷口,看著鮮紅的血汩汩流出,他的心像被誰狠狠地揪了一把:“你……你沒事嗎?”

“我沒事,你快去!”說到這里,何麗麗從身邊取過一個大號的手提袋遞給東雷,“這里是我的電腦、平板和手機以及銀行卡,都是最珍貴的東西;除此之外還有兩瓶水和幾塊面包。你破降蠱術后立即找個沒人的地方帶著它們待一天一夜,切勿見任何人,更不能見陽光……”

“好的,我知道了。”面對她的信任,東雷在內(nèi)心深處甚至下了必死的絕心,驀然間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襲遍全身。他提起手提袋,帶著無比眷戀望了何麗麗一眼。

“去吧,后天天亮以前來接我,我們離開這里。”

東雷深深地點了點頭,大步向地下室走去。

當東雷重新回到何麗麗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三天凌晨四點了。他把偷來的舊自行車扔到一旁,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前天夜里在地下室找到了那用半個骷髏盛著的蠱皿,他完全按照破解“太歲血蠱”的方法對其進行了破壞,然后扔下刀子,帶著何麗麗交給他的東西頭也不回地跑出了小院。

因為不能讓別人發(fā)現(xiàn)也不能見陽光,所以東雷在附近找了個舊小區(qū),翻墻進去鉆到地下室里,鋪些舊報紙睡了一天一夜。看時間到凌晨四點才偷了輛自行車出來,其間除了馬路上的車輛外只遠遠地見了幾個人,也不知道算不算破戒。

淅淅瀝瀝的雨還在沒完沒了地下著,東雷站起身,推開虛掩的大門,輕輕叫了兩聲何麗麗的名字。靜寂的空氣中傳來陣陣回聲,周圍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何麗麗不像在這里的樣子。就在東雷找燈的時候,遠處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借著夜光電話的微弱光芒,東雷仿佛溺水之人看到了最后一根稻草,他忙不迭地接起電話時,傳來的卻是月鵬陰森森的聲音:“東雷,早上好。”

“是你?”東雷自己都發(fā)覺聲音有些變形。

“沒錯,是我。我現(xiàn)在與何麗麗,也就是我的女朋友在一起。”月鵬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陰森。

“你把她怎么樣了?”東雷緊張地問道。

“放心,我沒把她怎么樣。”月鵬突然嘿嘿地笑了起來,“也只有你這種天真的傻瓜才會把她的話當真。”

“你說什么?”

“實話告訴你吧,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么降蠱術,更沒有所謂的‘太歲血蠱’。我之所以編造這個故事,還要從前幾天的事情說起。何麗麗告訴你的沒錯,我是一個以走黑道為生的人,前幾天我打聽到郊區(qū)住著個喜歡古董的馬老頭,善收名畫,而且都存在地下室里。所以我就踩了幾天盤子,看中他的規(guī)律后,前往地下室盜畫。誰知道那天陰差陽錯,馬老頭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動靜,竟然在我準備走的時候沖進了地下室。”

“你殺了他?”東雷顫抖地聲音問道。

“沒錯,我別無選擇。但如何處理尸體并且不留下丁點兒痕跡成了大問題。后來我把他的尸體沉下清水河,但現(xiàn)場無論如何都不能處理得天衣無縫。還是喜歡看電影的麗麗聽說后提醒了我,我們倆才想出了這個辦法。”電話里,月鵬獰笑著。

“你是說這一切都是你們的安排?”

“對,目的就是讓你上鉤。麗麗學過計算機,她先是在搜索引擎的百科知識上編輯了相應條目,然后又建立了中英文的兩個關于降頭術的網(wǎng)站,都設置好了相關內(nèi)容。而你前天打翻的那骷髏血其實是馬老頭的血,那把留在現(xiàn)場的刀也是我殺他時用的。你按所謂破解降蠱術之法進行破壞的現(xiàn)場,其實是重現(xiàn)殺害馬老頭的現(xiàn)場,為了真實起見,我甚至讓你劃了麗麗九刀。”

“你……麗麗在哪里?”

“她很好,現(xiàn)在就和我在一起,你要和她說話嗎?”說到這兒,月鵬愈發(fā)得意起來,“我們馬上就要帶著這些東西離開這里了。你自己小心點兒,雖然這個案子破綻很多,但你仍然會因有直接證據(jù)的指控而成為第一嫌疑人。對了,忘記告訴你了,那些電腦、手機什么的是馬老頭的,可能會成為警方的證物。”他停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警方找不到我們存在的任何證據(jù),所以只能將你列為殺人犯。你要知道,這幾天除你之外,沒有任何人見過我們倆,你也沒和我要過我們簽的合同,所以他們也許會認為你的精神有問題,不過那樣倒可以免于判死刑,你覺得呢?”

“王八蛋……”絕望的東雷再也聽不下去了,他瘋狂地叫喊著,直到電話里傳來了“嘟嘟”的忙音。

這個世界上,原本就沒有愛情!絕對不能輕信別人的承諾,更不能輕易承諾別人。東雷痛苦地坐在地上,雙手抱頭,實在不知道如何才好。是自首還是逃亡?他猶豫了好久,終于拿起手機撥動了報警電話。

“咯吱!咯吱!”的金屬聲打斷了東雷的回憶,他赫然發(fā)現(xiàn)天已經(jīng)亮了。今天是警方取證的最后一天,不知道他們找到月鵬沒有。如果能找到他,就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加上自首的情節(jié)應該會輕判的。他望著陰沉著臉走近的警官李偉,把希望都放在對方身上。

可東雷沒想到的是,幾分鐘前,月鵬和保險公司的一個理賠調(diào)查員剛剛走出塞北市公安局。“對不起月先生,請節(jié)哀。您夫人購買的是我公司的安心康寧終身險,現(xiàn)在公安局已經(jīng)確認,所以我們會把賠付款作為被保險人也就是您夫人的遺產(chǎn)交給第一繼承人的您,意外身故金額應該是保單的十倍,也就是三百萬元左右。”

“好,謝謝,我現(xiàn)在只想自己清靜一下。”話是這么說,可月鵬還是回憶起前天東雷走后的情景,何麗麗從輪椅上坐起,伸了個懶腰:“租的那兩輛車退了嗎?裝瘸子真累,下次這活兒千萬別找我了。”

“你是我夫人,不找你找誰。”月鵬不陰不陽地說道。

“就算我是你媳婦,也不給點兒好處?”何麗麗噘著嘴,看樣子頗不滿意,“把我的東西給別人不說,你知道在網(wǎng)上做那些網(wǎng)站和百科知識有多累不?還要騙那家伙,竟然還得挨刀裝真實,你知道我流了多少血,有多疼嗎?”

“我知道你受苦,不是給你買了三十萬元的壽險嗎?”

“你還不如給我現(xiàn)金呢,那東西要二十年以后才能用。不過算了,老了有個保障也好。”說到這里,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對了,你說你那天殺了馬老頭把尸體丟河里了,會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我們什么時候離開這兒?”

月鵬搖了搖頭,并沒有回答何麗麗,卻拿出了那把尖刀。直到看見刀,何麗麗的眼神中才出現(xiàn)驚恐:“你要干什么……”

想到這里,月鵬笑了,他打開車門讓保險公司的理賠員坐了進去,然后發(fā)動起了車子。而同一時刻,警官李偉正在對東雷進行問話:“我們調(diào)查了你說的那棟房子,根本不存在什么馬老頭。那是一所高檔出租房,前幾天兩個年輕人交了半年租金租下來了。”

“沒有?”東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何麗麗呢,月鵬呢?”

“何麗麗的尸體我們在地下室找到了,是被一把尖刀殺死的。兇器就在她身邊,上面沾滿了你的指紋?,F(xiàn)場還發(fā)現(xiàn)了她的大量血跡以及她身上的另外九處刀口,很像是嚴刑逼供所至。”

“她……她死了?”東雷開始分不清夢境與現(xiàn)實了,就聽李偉繼續(xù)說道:“我們還對你交的那些蘋果電腦和手機等東西進行了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都是何麗麗的。而且她的銀行卡也在你手里。”

“不!”東雷這才反應過來李偉的意思,就見對方淡淡地搖了搖頭,“我們是重證據(jù)輕口供,即使你不說我們也能定你的死罪。到時候,恐怕你要把這些話帶走了。”

李偉笑了笑,繼續(xù)道:“你和死者簽的家教合同我們已經(jīng)看過了,就在他們租的房子里。而且你同學老六也確認,你第一天晚上就說人家很有錢,沒錯吧?還有全校都知道你喜歡蘋果電腦,對吧……”

李偉后面的話東雷幾乎都沒有聽到,他嘆了口氣,他什么都沒說,絕望地轉過頭望向窗外,發(fā)現(xiàn)今天竟然已經(jīng)放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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