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段灰色的,讓人喘不過氣的日子。
2018 年中考結(jié)束,原本想著過一個沒有作業(yè),無拘無束的假期,但事與愿違,那個假期很壓抑很漫長。
中考后差不多一個多禮拜成績便可查出。清楚的記得,那是成績出來的第一天。我和媽媽從田間回來,吃過午飯,跟往常一樣,洗衣完鍋碗便愜意的躺在床上,美滋滋的看著電視。還時不時為主人公的不幸落淚;為某個可笑的鏡頭捧腹大笑。
哎,媽媽去哪了,怎么不在呢?我正思索著,媽媽便急匆匆的跑進(jìn)來,氣喘吁吁的說:“快查查你的成績。”我瞪大了眼睛問媽媽“什么?”媽媽坐下來說:“我剛?cè)チ四愦髬鸺?,聽你大嬸說,你們的成績能查出來了,你快查查你考了多少分。”“你們聽誰說的呀?我不查,有什么好查的。”媽媽急切地望著我說:“你大哥打電話告訴你大嬸的,說讓你查查,快查呀,你不是有號碼嗎?”
“還是別查了吧,出來的時候自然就出來了,很費錢的。”我自己嘴上雖這么說著,心里卻想著“能考多少分,橫豎也考不上,那點分?jǐn)?shù)還不及電話費多呢,干嘛花那冤枉錢。不查我還能過幾天輕松日子,查了倒……”
媽媽走到電視機旁順手關(guān)掉了電視,捊了捊因慌忙而吹亂了的頭發(fā)。用乞求的語氣說:“你就查一下,查一下我就踏實了,窮富不在那幾塊電話費,考得上考不上也好作打算。”媽媽說著順便把電話抱了過來。“給,打吧,害怕啥,大不了考不上,明年再補。”但,說歸說,我看見媽媽那枯樹皮般的手顫抖著。
我不愿再拒絕媽媽,便拿起電話,極不情愿地拔著號。嘟著嘴說:“能考上不查也能,考不上查了也沒用。”媽媽沒有再說什么,只是靜靜的坐在我身旁認(rèn)真的聽著上電話。眼睛也居然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生怕電話瞬間會飛走一樣。聽見電話那頭傳來:“請輸入準(zhǔn)備考證號。”我用同樣顫抖的手輸入。不一會兒,那邊便傳來:你的語文成績?yōu)?hellip;…你的總分為514分。
聽見媽媽哎的一聲嘆了口氣。我偷偷地瞅了一眼媽媽,媽媽的身體頓時好像縮小了許多。原本坐直了的身體,也慢慢靠在了墻上。眼里淚花忽閃忽閃的。嘴上卻說:“總算踏實了,沒事,今年考不上,明年補一年再考。”說話間媽媽緩緩地站起來走出屋了。順著墻壁坐在屋檐下,眼睛呆呆地望著前方。
看著媽媽憂愁的樣子,我真希望媽媽狠狠的責(zé)罵我,而不是默默的自己承受。但媽媽沒有說一句責(zé)備的話,反而安慰我不要傷心。不知什么時候媽媽又進(jìn)了屋子,有氣無力地說:“你看著家,我去你舅家,大概晚上就回來。田里今天就不去了,你爸下午可能打電話,你哪兒也別去,聽著點。”我支支吾吾的應(yīng)答著。“媽你待會再去吧,中午太熱,路上又沒人……”“遲了,你舅不在家大忙天的,我還要趕回來呢。”媽媽又匆匆在出了門,真恨自己不爭氣。
之后的日子,媽媽依舊早出晚歸,整天面朝黃土背朝天,把所有精力交給這貧脊的土地和不成器的我,唯一不同的是,媽媽的臉上多出了幾道深深的皺紋。
那段沒有作業(yè)的日子,不僅沒給我?guī)斫z毫的快樂,反而帶給爸媽更重的負(fù)擔(dān)。雖然現(xiàn)在自己是一中高中生,但想起那段日子還是很沉重很沉重。
那是一段令人窒息的陰霾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