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越懼怕死亡,人就活的越怯懦。而堅強樂觀是對死亡的超越。人因為孤獨而痛苦,又因痛苦而孤獨,在冥冥中兩者相輔相成,互為補充,互為因果??戳擞嗳A的《活著》,才開始覺得自我從未真正的活著。
《活著》講述了福貴一生的悲歡,表達了福貴一生的起落盛衰,讀它,我們會頓悟活著的更深層次的好處。
人要靠記憶來慰藉,要靠傾訴來釋然,要靠平靜來概括,要靠回首來徹悟。
悲愴的殘陽微弱的呼吸著,無意感染了那一個午后的黃昏,帶著些許的惆悵,帶著些許的悔悟,帶著些許的淡然,福貴講述了自我的一生。
枯草衰楊,曾為歌舞場。“以前”像一部經(jīng)典被縮成了記憶。年少的福貴是富少,有著劉村人所不能及的生活,享受著他人所不能享的尊寵。人往往在滿足和擁有中墮落,福貴也變得焦躁不安了,煙花柳巷像無形的磁場,福貴一步步陷進其中,當他讓青樓女子背著穿梭在大街上之時,他不顧一切,包括他妻子的父親。他也許從未想到此刻的逍遙只是曇花一現(xiàn),也許他從未感覺到煙花易冷時的凄涼。他不顧嬌妻,他忘懷于紙醉金迷的世界。人總是忘乎所以,放浪形骸,當一切浮華都成為過去時,繁華也就悄無聲息了,福貴不明白自我正在給自我挖陷阱,這一陷,福貴再也沒有出來過。
煙花柳巷太柔情,而金牌賭場才是富少揮手灑金的地方。福貴比鐘愛他的妻子還要鐘愛于賭場,天下人熙熙攘攘皆為利,而金錢就是利的實體。賭場上的輸贏就像夢一般若真若幻,福貴不明白他正在輸?shù)糇晕业娜松@息之余,我感嘆人生換位的易,福貴不再是富少了,他的前半生充滿了奇幻。當他把家財輸?shù)匾粺o所有之時,父親并沒有大打出手,相反他的父親很平靜。其實,人表面的平靜是虛偽的,人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才是真實,福貴父親的死恰恰給了我們這樣的啟示。
人一旦被上帝關(guān)注,那么他得到的不是垂青,就是遺棄。那一抹悲傷的氣氛還未退卻,又增加了一份妻離之痛,家珍之父羅鼓聲張的接走了女兒,帶著福貴未出生的孩子。福貴木訥了,啞然了,沒有說一句話。男人一旦犯錯就難以讓人原諒,男人一旦傾家蕩產(chǎn)就少了擁有時的霸氣,福貴看著妻子走了,默默耕種著租來的五畝地,他要養(yǎng)活一家人。人往往在容易活的時候不安分地活,而在難以活下去的時候又要竭力地活下去,福貴學會了耕地,看著年邁的老母蹣跚在旁福貴心中也許很痛;看著伶俐的女兒鳳霞,福貴也許在狠狠地咒罵自我。我一向認為:親情是人內(nèi)心中無形的線,看著親人為自我所累時,人的自責會到達前所未有的高度,福貴也如此。福貴的人生軌跡從圓滑優(yōu)美的弧線變的曲曲折折、顛簸不平了,而他在一向竭力的想要好好的活。此時的福貴叫“富貴”,帶有點諷刺性的悲涼,但此時的福貴很真實,很認真的在活著。
人一旦真實得活著,那不真實也變的真實了。
當福貴的妻子家珍帶著兒子有慶回來時,他簡直不敢相信自我的眼睛,昔日里被自我痛打痛罵的妻子竟好端端的站在門前,帶著那份執(zhí)著的微笑,福貴最后明白了自我有多么的淺薄。女人是水做的,有著太多的柔情和牽絆,而女人又是堅強執(zhí)著的,有著太多的深情。在人擁有時,人就會很容易忽略她的存在,在他失去時,他才想起她的好,但此時的福貴再也不會不顧妻子了,他開始變的疼愛自我的妻子了。他們的感情不再是奢侈的形式,而是情深似海的患難夫妻,為了一家人活著,他們真實的在勞作?! 《松偸潜搽s劇,沒有純粹的喜,也沒有純粹的悲。
他們的母親因勞累過度臥病在床,請醫(yī)治療是務(wù)必。福貴進城了,沒請到醫(yī)生卻被拉去當壯丁,這就是人生必然中的偶然,福貴欲逃不能,看著離家越來越遠,福貴越來越感傷,這也許是上帝故意搞的一處鬧劇,活生生的讓一個人經(jīng)歷些許的生離死別,爾后徹悟人生。
在戰(zhàn)火紛飛時,福貴更想活。之后遇到解放軍,他幸免回家,看著那依舊的茅草屋,福貴也許感到從未有過的親切;看著眼前的一雙兒女,福貴也許才真正體會到活著有多么的重要。眼淚是思念的載體,是歡欣的背面,是情意綿綿的流淌,夫妻兩人劫后余生相逢是讓人感動的人生場景。福貴在死亡中的掙扎是有價值的,是對生的期盼,是超越了孤獨和痛苦的勇敢。
但命運似乎并不贊賞他的堅強和勇敢,無情的奪取了有慶年輕的生命,福貴心中那升起的期望之火又被澆滅了,看著靜靜躺在病床上的兒子,福貴的堅強被失子之痛沖磨的所剩無幾了,他也許自責自我給兒子起的“有慶”這樣帶著嘲弄的名字吧,但福貴還在活著,因為還有家人。隨后女兒、妻子、女婿、小外孫相繼離去,留下了他孤獨一人,懷揣著思念,忍受著寂寞,經(jīng)歷著孤獨。
但這些并未將他打倒,因為他還有老牛,在凄清的歲月中,他和老牛有著十分的默契,他把思念全都寄托在牛身上。人就是這樣,在沒有任何人可傾訴、可理解的狀況下,他往往將感情轉(zhuǎn)移到他物,人是情感動物,再怎樣受打擊,也磨滅不了他真實的性情。福貴經(jīng)歷了太多的不幸、悲傷和痛苦,我想,他已經(jīng)超脫了那樣苦楚的生活,他在真正的活,不帶半點掩飾痛苦的虛假。
經(jīng)歷的越多,徹悟的就越深。人明白了死亡必然中的偶然,懂得了死其實是另一種的生,那么人就活的真實、寧靜、淡然,就像福貴在靜靜的午后向別人講述自我的一生。其實,福貴一生的悲摧不是他一個人的,而是一個不成熟時代的,20世紀50-60年代的中國,有著太多的躁動與不安,個人的命運在時代的潮流中顯得搖搖擺擺,難以把握。那是一個不成熟、不理性、不民主的時代,而人總是被動的理解那個時代,人權(quán)也許遭到了上天都難以容忍的程度,福貴就是那個時代的不幸兒。個人雖然超越了生死。但卻難以超越時代,而福貴卻在那個悲摧的時代里好好地活著,帶著份別人看不懂的釋然。
《活著》用最樸實無華、最平鋪直述的語言向我們展示了人生的真諦。書中,生命在不斷的接踵而至的死亡中變得異常詭異,死亡之中冥冥不可臆測的成分也就越來越大,越能體會生命的可貴和活著的不易。那層出不窮、一波之后一波的苦難象風一樣襲向人的生命旅程之時,才讓人更加深刻的體會到堅韌不屈這種難能可貴的品質(zhì)。生命雖是脆弱而無常的,但在書中,卻讓生命的堅強得到了最充分的體現(xiàn)。命運,能夠感激,也能夠仇恨,但是它不可違抗。帶著與生俱來的印記。生活的好處與幸福的標準,永遠沒有答案。《活著》向我們昭示了平靜從容生活的可能,絕望的不存在。
“人為什么而活著?”這是一個永恒的話題,更是一個眾說紛紜而沒有結(jié)論的話題,余華這樣說:活著是生命本身的要求,也是活著的人的最基本的目的,而不是為活著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著。”活著就是這樣一種自然而然的過程。
我想起了身殘志堅的作家史鐵生,年輕時因一次意外,雙腿殘疾,之后又頻發(fā)重病,生活坎坷,然而他在《我與地壇》中曾說:一個人,出生了,這就不再是一個能夠辯論的問題,而只是上帝交給他的一個事實。上帝在交給我們這件事實的時候,已經(jīng)順便保證了它的結(jié)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個必然會降臨的節(jié)日。它還說:活著是自我的一種選取,既然選取了活著,為什么還要痛苦的活著!
活著是艱難的,生存是充滿苦難的,正是這些許許多多偉大的、平凡的人物,使我們透過淚水觀察到了微笑,透過苦難體會到了生存。
福貴一生的杯具是自身命運與社會變遷的交織,活著,為了什么,為了這讓人撕心裂肺的痛楚嗎?不!正是這種痛楚才使活著的感覺更加強烈。期望破碎后的痛楚使下一個期望更加真摯,使得來的幸福更加珍貴。人生來就注定要伴隨悲傷,但正是悲傷使我們更清醒地活著。正如余華自我說的:“以笑的方式哭,在死亡的伴隨下活著。”只要活著就有期望,是他帶給我們最重要的信息,堅持活著,再苦再難也要活著,因為只要活著就有期望。
《活著》像一支古老的歌謠,在向我們講述著一個生命中脆弱與頑強、歡喜與哀傷的真相,讓我們懂得卑微生命中蘊藏著些微的卻如金子般閃亮的光芒,讓我們懂得人性的溫情能夠一步步把無邊的苦難變成繼續(xù)前進的力量。
其實,自我的生活別人難以懂,別人的生活自我也不會刻意去懂,在這個時代中,我們都要好好地活著,無需懼怕死亡和時代的局限,只需真實的活在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