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空虛了一天,我變得肥胖易怒,趣味也庸俗,當我發(fā)現自己和身邊的人,都開始小心翼翼討厭著我的時候,我決定去爬山。像一個急需拯救的少女一樣,捧臉流淚:“啊,世界那么大,我真的很想去看看??!”
青城山是我想要去的地方。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殘雪,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我記得青城山中,有一座古寺,總是有渺遠的鐘聲在回蕩。我覺得當我拜倒在佛前時,像個虔誠的小沙彌,我就會成為我想成為的人——就是為了這樣自私的理由。
傾城
我背著一個布包,站在青城山下,日光落在我的右手上,我大汗淋漓,仿佛被人打了一記黯然銷魂掌,狼狽不堪之際,卻感覺到了心靈的自由。途中我的屁股像被人踢了一腳的不穩(wěn)。一個除一頭黑發(fā)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絕俗,只肌膚間少了血色,顯得蒼白異常的女生,尤似云里霧里走來,她扶住了我。沖我報以一個奶茶妹妹般清純的微笑。我亦感激的對她笑,那個瞬間像是從天上走到了人間,覺得整個世界也變得溫文爾雅了。
爬到中間時,青城山變得幽暗而深邃,影影綽綽,我只能借助神秘小昆蟲身上微弱的光芒繼續(xù)前行。像是中世紀的盲人們過河。這時我總是想起一個叫花滿樓的瞎子,一個四條眉毛的陸小鳳,一個有情又寂寞的西門吹雪。
爬到山上時,我發(fā)現寺廟里香火旺盛,人來人往,遠不是我想的清凈,和城市里任何一個角落一樣——非常浮躁,吵鬧。小姑娘在哇哇大哭,大嬸聒噪的談論。他們的悲喜并不相通,可我卻只覺得他們吵鬧。我旋即離開了寺廟,從山頂望瞭望我居住的小城。萬籟俱靜,白鶴躍起,萬象皆深,人和城,真的很渺小。我突然莫名其妙的顫抖起來,熱淚盈眶。在天地之間。
那一瞬間,我覺得,為什么我總是不開心,是因為自己不讓自己開心。
那一瞬間,我覺得,青城應該叫傾城,傾城不是一種相貌,而是一種感覺。值得喧囂卻孤獨了太久的人,去重新拾起。
原來世界都是重復的
回家時,我穿越海棠花,狂心都歇,我與海棠俱醉;走下山,我在云煙霧里,翩翩翩翩,想起了一件事和一句話。
一件事是,那個有情懷,引人追求自由,生命之真諦,說出“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老師。在炒作之后,他迅速寫出了一本沒什么營養(yǎng)的書。賣出了不多不少的數量,取得了不多不少的關注,又迅速的消失在人們的記憶里。恰似時代沙灘里,一張轉瞬即逝的面孔。突然的爆紅,突然的情懷,深深的利益與市儈,更像是這個浮躁時代,每個人的底色。
一句話是,那個寫出了《撒哈拉沙漠》,有一個河西,一個沙漠,一個故事,一雙孤獨眼眸的女作家三毛,她在散文里,淡淡的,敏感的的寫下過這樣的話:“——看了世界才發(fā)現,原來世界都是重復的。”
——是啊。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我已不再遠行看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卻全部都在我心中。
——2016-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