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歷史名人的長卷,浮現(xiàn)在我眼前的是一位又一位偉大人物,如燦爛的群星在歷史的長空中閃耀。我迫不及待地想走進他們的世界。
自小就喜歡聽爽朗的歌,背豪放的詞,骨子里欣賞的也是豪情四溢之人。我的目光停在蘇軾面前,墨香四溢中,仿佛和他四目相對,他的雙眸閃亮,而又透出一種智慧,我不禁怔住了。我好像聽到歌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fēng)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杰……”聽著這段《念奴嬌》,我似乎能感覺到東坡與天地進行的一次壯麗的談話,亂石、驚濤、如雪的浪花、如畫的江山,我恍若置身于水光、簫聲、涼氣、酒香之類意象中,感受著東坡的曠達和豪放!
蘇軾,中國歷史上不可無一,難得再有的大文人。他上承屈原、李白的灑脫飄逸,下啟辛棄疾等人的清新雋永。這位豪放詞派的先導(dǎo),實在是繼李白之后中國詩歌的驕傲。他以詩為詞,開創(chuàng)了宋詞發(fā)展的新天地,一掃唐五代以來的纖靡詞風(fēng),“一洗綺羅香澤之態(tài),擺脫綢繆婉轉(zhuǎn)之度”,變綺麗婉媚為清雄剛健。同是山水詞,早期的“花間詞人”常取“平江波暖鴛鴦話,兩兩釣舡歸極浦”的溫和明媚,而蘇軾筆下卻是“漂流江海,萬里煙浪云帆”的寬廣博大,以及“清溪無底,上有千仞嵯峨”的高大雄??!在蘇軾的筆下躍然而出的是“帕手腰刀”的投筆將軍,“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的出獵太守,還有那“雄姿英發(fā),羽扇綸巾,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的青年才俊。他開了宋詞塑造叱咤風(fēng)云的英雄形象之先河。
蘇軾的父親曾仔細觀察蘇軾的面部,有這么一段話:“這孩兒天庭飽滿,鼻如懸膽。尤其是一雙眼睛,猶如兩泓山泉般,神采飛揚而又清澈見底。由此可見,此兒性格豪放,鋒芒畢露,不通機變,一生恐有磨難。”也許蘇洵的話有預(yù)見性吧!蘇軾此生果命運多舛,但豪放之情卻未曾改變。在他的一生中有朋友的出賣,有含沙射影的誣陷,有莫須有的罪名。他有過“烏臺詩案”的滿身臟水,有過丟官保命的僥幸和窮途末路的絕望,還有過被放逐的寂寞。這難免給他的豪放之詞帶來一絲陰影,寫下了譬如“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這樣的詩句。但雖有陰影,而詩的本質(zhì)卻未變,依舊豪情萬里,只是多了些思索,多了些感嘆。例如,他曾有過“我欲乘風(fēng)歸去”的妙想,但是又發(fā)出了“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的矛盾心聲,可是最終,曠達的他卻能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這樣的詩句來平復(fù)自己的失意,發(fā)出美好的祝愿。我欽佩他這種人格,身處逆境而仍保持著平和的生活態(tài)度。一生波折如蘇軾者,又有幾人能如他般坦然、坦蕩?
“大江東去”的歌聲漸漸遠去,蘇軾也隨著歌聲漸行漸遠,我將無邊的思緒拉回,眼前依然是這墨香四溢的長卷。斯人已去,但我依然可以感受到這位偉大詩人的存在,我呼吸著他帶來的豪放曠達之氣,內(nèi)心一片空明。
“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屠夫乞兒。眼見天下無一個不是好人!”這是蘇軾對自己一生的概括,就讓這一句話作為這次解讀的結(jié)束語吧。
我戀戀不舍地合上了長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