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居壯鄉(xiāng)多年,歲月流逝中,總憶起故鄉(xiāng)的美食,齒間的留香,穿腸過肚的痛快,是地域靈魂灼灼其華的外華,是心底鄉(xiāng)愁綿綿長惆悵的寄托。
時值清明,在故鄉(xiāng)要吃青團丸子,除了青團丸子,艾米菇也是那時的家常,和青團丸子一樣鮮綠,都是用艾米汁和米漿調(diào)和而成,做工更簡單,去菜地里挖艾草,清洗干凈,用工具將它的汁液擠壓出來,米漿當(dāng)天制做好,用調(diào)料盆將兩者混合,搓到柔和為止即可,將它摸成形狀,一個接一個放置好,就制作成了生的青團丸子,艾米菇也是同樣的方法,二者在氣質(zhì)上都是小家碧玉,艾米菇要比青團丸子更樸素,更接近大眾的顏色。
時值清明,在故鄉(xiāng)要吃青團丸子,曾記得,母親一大早就起來做好青團丸子的膜,起火慢蒸,青團丸子在籠里蒸得呼呼地冒著熱氣,母親正在生火,如果火候大了,青團丸子的味道就會改變,所以要用小火來蒸,它的味道才能保留,這樣,味道聞起來才會香,吃起來才會更酥軟,到了正午,青團丸子也差不多得熟了,放學(xué)回到家門口,跟我同行的孩子們聞著香味來到了廚房,正是青團丸子飄逸的香味,它們等不及起籠,直接打開籠子,夾起就吃,燙得雙腳都跳了起來,我也不例外,被一旁的母親指責(zé)道“你呀!小孩子頭的,真是個好吃鬼,看吧!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笑笑的我不說話,我知道母親里話中有話,心里也沒有那么委屈,就因為我是孩子里最大的那個,母親罰我清掃后院衛(wèi)生,正午過后,大家張羅著擺好桌椅,很明顯就要開餐啦!
民以食為天,鬼也差不到吧!做一個飽口福的小鬼好玩多,來到廚房看看吃的,青團丸子在灶王爺?shù)臓t子上吐著打泡泡小泡泡時,整個故鄉(xiāng)都是綠油油的,立咬春卷、立夏吃鴨蛋、端午吃粽子、立秋吃西瓜、中秋吃月餅、冬至喝釀酒……美食讓我們記住了中國故鄉(xiāng)的很多節(jié)日。
美食的張力很大,看到廚房里的采地菜煮蛋熬湯,那是三月三的食物,從腦袋回憶間跳出,家鄉(xiāng)各節(jié)的美食,農(nóng)歷三月三,采地菜煮蛋熬湯也屬于故鄉(xiāng)習(xí)俗,花香氣弱游絲,不靜下心懷不會記得它的氣味,“弦外之音”是此話的境界,地菜煮蛋,蛋墨綠,豁然如雨花石,祛風(fēng)去毒,母親囑咐,雞蛋、鴨蛋各吃一個,如此習(xí)慣后,頗具有神秘感。用菜地水給孩子們洗澡,一年都不會長痱子和疹子,要少綠綠的草湯,澆出一段清爽舒暢的童年。相比地菜而言,青團丸子的原料是——艾草,像一位優(yōu)雅的姑娘,文文靜靜的站在那兒,在太陽底下猶如一位陽光的少年,想象在綠油油的艾草間曬著金色溫暖的太陽,看看近旁的美景,遠(yuǎn)處被太陽照耀得一閃一閃的小河,似夜晚中的星星向你眨著眼睛,何等舒適,洛陽春光無限好!
我喜洋洋的拿出碗來,打了一勺湯喝了起來,這久逢的味道,只有過節(jié)才能喝得到,我便更珍惜這次的機會!“好香啊!這是什么味道?”我順著香味來到姑姑所在的廚房,“姑姑,您是在弄米粉肉嗎?”姑姑停下手中的活,“是啊,想吃了啊?準(zhǔn)備煮好了,你去后院幫忙吧!等會就可以吃了”我并沒有想吃的意思,只是想確定一下而已,我來到后院,看著一群忙忙碌碌的大人們,感覺自己什么都沒做,有點不好意思,就去幫了忙,我將廚房的美食一道道放在桌上,感覺自己像古代中的小二在為客人上菜,“青團丸子”“艾米菇”“米粉肉”“地菜煮蛋湯”……等等各種美食。
米粉肉也是清明節(jié)大眾最喜愛的美食,米粉和五花肉混著蒸,嫩嫩的,像急著想看外面美麗的世界——小草,灑少許紫藤汁,像紫薇花一樣的好顏色,米粉肉要趁熱吃,能吃出一臉美好幸福來,而我還是偏愛青團丸子和艾米菇,艾米菇吃完的時候,把嘴咧開,吐出綠綠的舌頭,去嚇唬在搖籃間的嬰兒,把嬰兒弄哭,我心里感到滿足,大家其樂融融的坐在一起吃飯?zhí)亻_心,好的話還得零花錢。一到晚上,用爐里的黑炭涂滿臉部,把頭發(fā)散下來,穿著白大衣,躲著墻角中,不被人發(fā)現(xiàn),看著斷斷續(xù)續(xù)來往的親人們,看到表姐抓住機會,心里偷笑,向前嚇去“啊……”表姐的一聲尖叫,引起了母親的注意,紛忙跑過來看是啥回事,表姐被我的裝扮嚇了一跳,佩服自己此時的裝扮,偷笑著,母親看向我,一眼識破“你多大了還玩這個鬼不鬼的游戲,有沒有禮貌啊那你,快向你表姐道歉”“對不起,表姐”表姐搖了搖頭,勸母親不要再罵我,散后,因心情不爽,自己瞬間也明白了事理,心情不好的我,便去吃青團丸子、艾米菇,瞬間心情活躍。
故鄉(xiāng)的食物隱藏著故鄉(xiāng)的靈魂,樸素、平實、一抬頭,它就在屋檐下,離開故鄉(xiāng)八年,對故鄉(xiāng)美食越發(fā)眷戀。舊時風(fēng)物,在回憶的光影里此消彼長,或許這就是鄉(xiāng)愁的味覺化吧,卻比單純的味道更頑固、更執(zhí)著、更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