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晴朗的夜空下,小城燈火通明,如夢,如幻。一幢幢巨大的鋼筋怪獸用燈光的語言在掙扎,在咆哮。有多少人在這里紙醉金迷,又有多少人在這里升霄沉淪。
五星級酒店的包廂
“局長,這是點(diǎn)小意思……”,兩只酒杯相碰的下面,一張金燦燦的卡遞了過來,兩人對視一笑,馬局長雙眼一瞇,一飲而盡。劉騰達(dá)陪笑著,心里卻也泛起了嘀咕,喝下的酒仿佛也化作吐著火的長龍翻滾著,忽上忽下。
足浴中心的貴賓室
“這事不會出什么差錯吧?”劉騰達(dá)撇過頭問劉二狗道,雖然經(jīng)過了商場多年的磨練,但眼神里還是閃爍著幾分恐懼。“怎么可能呢,老弟啊,你也跟了我十多年了,這些道理你怎么還不明白?…哎呦,你給我輕點(diǎn)!”劉二狗嚷著將一杯熱茶潑到了按摩小姐的身上。
騰達(dá)公司董事長辦公室
劉騰達(dá)點(diǎn)了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絲灼燒發(fā)出絲絲的響聲,燃燒過后便成了灰燼,一無用處,只有這繚繞的煙霧能夠證明它來到過這個繁華的世上。白色的煙霧突突地往上冒,一縷一縷的。幾聲敲門聲,秘書湊到他耳邊輕聲說:“劉總,又有一家商場要求我們賠償,在會客室等著您呢。”他沒有做聲,又猛地吸了一口煙。他心里像一團(tuán)亂麻,良心、道德、金錢、信譽(yù)……一大串詞漲潮似的往上冒。突然,桌上的手機(jī)響了,是馬局長打來的,“劉兄,大事不好啦!……”劉騰達(dá)頓時覺得眼前漆黑一片,話筒那邊還在說著,可他已聽不清楚……
拘留所里
劉騰達(dá)倚著冰冷的墻,抬起頭望著天花板,回想起兒時,父親拉著他的手坐在床邊,對他講孔圣人、莊夫子?;叵肫鸶赣H臨終前,把他拉到耳邊說:“真誠啊,當(dāng)初給你起這個名字,就是想讓你以后能真誠待人,咱家雖然窮,但咱為人一定要誠懇啊…這才是安家立業(yè)的根本啊……”年幼的他眼眶里噙著淚珠答應(yīng)著,并立誓一定要真誠待人。后來,他帶著對生活的憧憬和改變現(xiàn)狀的理想,決定去城里闖蕩。回想這十幾年來,在城里摸爬滾打的他嘗盡了苦頭,真誠二字在赤裸裸的利益面前顯得慘白無力。他一度對生活絕望,多虧結(jié)識了同鄉(xiāng)的劉二狗,他的生活才出現(xiàn)了轉(zhuǎn)機(jī),他在心里狠狠地對自己說:“一定要在這茫茫人海中飛黃騰達(dá)!”為了激勵自己,他便自己改名為劉騰達(dá)……
六年后
市中心的立交橋上
周圍已是春色暖人,六年,一座座高樓拔地而起,街上已是車水馬龍,一派繁忙而又祥和的景象。身無分文的他垂著頭,漫無目的地走著,感到無所適從的茫然和陌生。他在橋邊席地而坐,望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眼神里已失去了往日的光芒……這時,歡快的口哨聲傳入耳畔,他側(cè)過身來,看到一個年過半百的農(nóng)民工正吹著口哨,手里拿著一沓花花綠綠的鈔票,數(shù)了一遍又一遍,他不禁問道:“大叔,你為什么數(shù)那么多遍???”“呵呵,這是俺辛辛苦苦掙來的,拿著就覺得踏實(shí),這些攢著給兒子結(jié)婚用,這些給我老伴買雙鞋,她還沒雙像樣的新鞋,家里的老屋也該修修了……”
不遠(yuǎn)處,一對夫婦拉著幾歲大的小孩的手愜意的走過來,小孩子一蹦一跳,夫婦二人露出溫馨的笑容。他心里癢癢地,感悟到了點(diǎn)什么,仿佛又看到了生活的希望,抬起頭望著天空,喃喃地說:“爹的在天之靈一定在看著我呢,我一定給咱家爭光!”目光里閃爍著希望,邁開大步向前走去。
客廳里
他躺在沙發(fā)上,電視上正播放著假奶粉事件被查處的新聞,剎那間,他思緒萬千,幾十年恍若昨日,他閉上雙眼,仿佛又回到了兒時的村莊,海洋般柔軟的天空,一望無際的田野,他與小伙伴在麥田里追逐……
“真誠…天快黑了,我得去接兒子放學(xué)了。”
望著妻子遠(yuǎn)去的背影,他的臉上淌下了兩股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