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里最陰暗的畫面

2008年我們家發(fā)生了一件至今仍在我腦子里揮之不去的事，仿佛就發(fā)生在昨天，歷歷在目。忘不了父親冷若冰霜的臉龐，忘不了母親悲傷絕望的眼神，忘不了弟弟聲嘶力竭的哭喊聲，那時的弟弟只有五歲啊！父親怎么可以忍心拋棄為他生了三個孩子的妻子，怎么可以丟棄年幼的弟弟不管不顧？

那年的夏天特別悶熱，一連二十多天未見滴雨。懸掛高空的太陽烘烤著大地，樹上的知了不停地歡叫，樹蔭底下的小狗不停地吐出粉紅的舌頭，也是因為天氣過于悶熱的緣故吧！池塘里的魚兒爭先躍出水面。那時我與妹妹已經(jīng)上了中學(xué)，妹妹比我小一屆，高一，家里還有個僅五歲的弟弟。

一日，我正在學(xué)校里上課，鄰人跑到學(xué)校里告知家里出事了，他并未告訴我是什么事，只是讓我?guī)е妹泌s快回家。我跟老師告了假，帶著妹妹匆匆地跑回家。我還未進門便聽到弟弟聲嘶力竭的哭聲。客廳里，爺爺坐在凳子上一言不發(fā)地抽了一袋又一袋旱煙，吐出的煙圈是他濃濃的愁緒?。∧棠瘫е奁牡艿軣o奈地嘆息，母親望向我悲傷無助的眼神，我的心一陣又一陣地疼痛。父親看向我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話：我要和你媽離婚，你跟誰？

那一瞬間，我的世界崩塌了，我的眼淚不自覺地流淌，無聲無息。我看了看我身后的妹妹，她的淚水早已泛濫成災(zāi)，只是和我一樣無聲無息。我又看了看爺爺奶奶，媽媽和弟弟，爺爺仍在抽他的旱煙，奶奶還是抱著不住痛哭的弟弟安慰，母親還是以悲傷無助的眼神望著我。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對我說，你是這個家的長女，以后要保護弟弟妹妹，要照顧這個家，這是你的責(zé)任，也是你的使命，你必須盡快長大，盡快懂事。我一直謹遵母親的教誨，從小到大沒有讓家里人失望過，沒有讓他們擔(dān)心，操心過。

可是這天卻讓我感到了恐懼，因為我知道從這一天開始我的家將不再完整。我又看了看父親，他不再看我，而是把玩著桌子上的茶杯。我輕輕地走到奶奶身邊，蹲下來問還在哭泣的弟弟，小春，你要跟誰一起生活。小弟一下子撲到我懷里，哭得更加悲傷，我，我要爸爸，還要媽媽，還有姐姐。我看到父親手中的動作停了一下，母親的眼神更加暗淡，妹妹看著我似乎馬上要哭出聲來。時間仿佛靜止了，整個屋子里只有我們幾個人，父親母親誰也不說話，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個下午。這件事最終以我們望著父親在夕陽里漸行漸遠的身影告終。

這件事已經(jīng)過去了多年，而父親在離去三年后又回來祈求母親的諒解，母親原諒他了。可是卻不再像從前那般深情?；蛟S每個人都是如此，只有真正嘗試過了，才知道當初的選擇是錯是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