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一樣的父親病了,如同大山倒塌。
父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打工者,像許多人一樣,他也是從農(nóng)村里走出來的農(nóng)民,也和農(nóng)民一樣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是父親20歲那年便離開了家人,與媽媽一起來到了大城市闖蕩。然而,剛到大城市的第一天,他愣住了:這里咋這么多人啊。——那是農(nóng)村比較落后,人和許多東西一樣稀少。然后,父親就為了生計打工,但牛一樣沒學(xué)識的父親就只能先給工地搬磚,可沒想到就摔了一跟頭:一個月光慘淡的晚上,父親捂著手扶著墻趕了回來,媽媽一看,一灘深紅的血沿著手臂緩緩流了下來,像一條張著血盆大口的蛇,大叫把父親送進醫(yī)院——因為那時媽媽剛生下了我,怕以后孩子父親出事,就再也沒有讓父親去搬磚。
父親無奈,停業(yè)幾天,去理發(fā),無意有意聽見理發(fā)師傅與老鄉(xiāng)聊天,說一月理發(fā)可以凈賺兩三千塊。父親一拍腦瓜子:怎么沒早想到呢?之前還和村里的師傅學(xué)過幾陣呢!給人剪發(fā)應(yīng)該可以了。于是,每個毒辣的下午,便有一個打工者坐在一個破木凳上為來往者剪發(fā),一塊破舊的木牌傾斜的豎在他面前,木牌上有油筆歪歪扭扭的寫了幾個字:“一次3元”。這樣還挺好,第一天下來就有兩三百塊錢,父親驚喜的去市場割了幾斤肉給家里吃,母親自然開心的要死,當(dāng)然先是給父親炒了一鍋,只是牛一樣的父親說:“我屬牛,只吃草!”但始終拗不過我,享受似的吞了幾塊肉下去。吃罷,只是咪咪笑這撫著我的頭,沒再說些什么。
然而,父親的人生卻像家鄉(xiāng)坑坑洼洼的泥路一樣,不小心踩了個坑。還是一個毒辣的下午,幾個小混混叫著要來剪發(fā),剪來以后卻不給錢了,父親便不樂意了:憑什么不給錢?就和他們起了爭執(zhí),像牛一樣的父親一下打倒了小混混,小混混卻先去告了警察,后來父親的剃刀被收了,那個來往人最多的街道便少了一個牛一樣的打工者。父親只是嘆了口氣:可惜了一個這么好的差。
接著,父親就去開了出租車,牛一樣的父親又出現(xiàn)在了人海中。直至一天,牛一樣的父親病了。
后來聽醫(yī)生說,父親是沒吃好得的胃病,我又想起了牛一樣的父親對我說:我屬牛,只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