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飛機徐徐降落在浦東機場時,他覺得自己腦子一片空白。這是二十年以來,他第一次單身一個人回國。妻子對他堅持要一人回國的想法一點都沒表現(xiàn)出驚訝,這讓他很失落和不理解。他感嘆這女人的心思真不可理解。妻子與他共同生活了二十年,但很多時候,他真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砰,砰,砰”飛機落地時發(fā)出刺耳的磨擦聲把他從沉思中拉回。
他在出口處看見來接他的妹妹在遠運的向他揮手。他緩步向她走去。
“哥,這次怎么一個人回來?”妹妹滿險疑或地問他。
“沒什么特別的事,正好假期,孩子在童子軍夏令營,整整三個月住宿在那里,所以我就回來看看爸媽嘛。”
“嫂嫂還好吧?”
妹妹與妻子的關(guān)系很好,甚至長相都差不多。倆人在一起時都會誤認是姐妹倆。但倆人性格和氣質(zhì)卻完全不一樣。妻是標準家庭主婦的模式,但妹卻很時尚,摩登的樣子??此簧碣N身的職業(yè)套裝,細膩的皮膚,微卷的頭發(fā),揮身散發(fā)出女人的一種魅力,讓迎面而來的男人都忍不住看上她幾眼。
“走,回家!”
妹發(fā)動了她的那輛大奔馳,匯入進入市區(qū)的鐵流中。
“就在那第二棵梧桐樹旁的長椅上再見,好不好?”
她眨著她那特有的大眼晴對他說。他們已經(jīng)繞著人民公園逛了不知多少圈了。上海秋天的暮色中,沿著黃陂南路東西走向的街二旁種著高大的梧桐樹,一直到在人民公園的街心公園匯集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森林般的小眾林。落日的余輝像無數(shù)枝金色的畫筆透過密密的樹枝縫間,揮毫在落地的金黃包的梧桐樹葉畫布上,酷似一幅巨大的秋日上海近黃昏的油畫。
“為什么要選第二棵梧桐樹?”他摟著她柔軟的腰問道,在衣衫與短裙的縫隙間,他的手指觸摸到她那豐滿,細滑的肌膚,感覺自己內(nèi)心有一種振撼的觸動,不由自主的緊緊把她摟緊了。她側(cè)過身輕輕地,優(yōu)雅地吻了下他的嘴唇。
“你猜。?”
"那還用猜,那是我們認識的地方。"
認識蘭花是三年以前的事。那年天氣十分炎熱,烈日當頭,茂盛的梧桐樹也遮擋不住滾滾的熱浪,昔日人潮如海的南京路,淮海路都看不到幾個人,只有知了在樹枝間叫著,更添了幾份炎熱。更令人煩燥的是整個城市被甲肝傳染病的恐慌情緒彌漫著。可就在這一年人事科安排他去獻血。從獻血站走出來,讓燿眼陽光刺的有點暈頭。實際上獻完血,他并不感到有什么不舒服,也并不覚得有什么虛弱,只是近幾天耳邊總是回響著辦公室主任的千叮嚀萬囑咐,什么要小心啊,要補啊,要多休息啊,弄得他真的覺得自己很虛弱。沿著南京西路口,先在市圖書館去替妹妹借幾本考托福的書和自己喜歡的小說。拐過黃陂南路,已經(jīng)是滿頭大汗。看著前面不遠處的街心公園一大片的梧桐樹蔭,他疾步往前走去。
坐在濃密的樹蔭下,從空曠的廣場方向吹來的風不但沒有帶來一絲涼意,反而讓人更加感覺悶熱無比。他抽出那本托福詞匯當扇子用。
“唉,你是雁子的哥哥吧”,
坐在那兒的姑娘突然問道。,
“是,是啊,你是?”
“你不認識我的,我是你妹妹托福班的同學,我叫蘭花”說著,她伸出手來。
“哦,是嗎?你好!”,看著她那白晰豐膄的手臂,他的心跳有點加快,伸出去的手有些抖。她覺察到了他的緊張,輕輕地碰了他一下就把手放下了。戴在她手上的女式手表在陽光的反射下非常的耀眼,他猜不出是什么牌子,一定是國外的什么名牌。她很自然地坐在了他身邊。
雖然也快近三十了,但他真的也沒好好交過女朋友,雁子到是介紹過幾個同學,同事給他,最后他與很多人一樣不喜歡在同事,同學里找女朋友,更不喜歡家人,親戚朋友介紹。所以現(xiàn)在即使在這個提倡晚婚晚戀大城市里也成了大齡青年了。
“我經(jīng)??吹侥阃砩蟻斫幽忝妹茫米屓肆w慕哦”她用手撩了撩額前的流海。
“你也考托福?”她拿起他放在淺綠水鐵制長椅上的“托福詞匯”說。
“我己考了”
“真的啊,那太好,你有空的話能不能幫幫我,我有太多的問題要問”她把托福詞匯嘩嘩的翻的直響。
“嗯,我們就在圖書館見好了”他指了指南京西路方向那高高的園尖頂?shù)奈餮笫浇ㄖ?/p>
他們初次見面,在那片梧桐樹叢下談了很久很久,也許是因為她是妹妹托福班的同學,慢慢地他也放松了,他知道她是同仁醫(yī)院化驗室的醫(yī)師。正在籌備著赴美留學。比自己小三歲,感覺好象應(yīng)該還結(jié)婚。這一點他始終也問不出口,甚至他覺得自己很低俗,只不過是偶遇而己,胡思亂想什么呀。但至少倆人有好感吧,要不她怎么要我約她在圖書館復(fù)習呢?還有她走的時候還說,你的嗓音很像配音演員岳云峰。這樣想著他有一種甜甜的感覺。
很快,二人就瘋狂地戀上了。蘭花下個月就要考托福了。他因為獻血的緣故特別得到了三星期的假期。幾乎每天都在陪著蘭花復(fù)習,他發(fā)現(xiàn)她的英語水平實際是很高的,特別是聽力理解遠遠超過國內(nèi)一般人的水平。蘭花笑著說,那是多看電影的緣故。于是每到周末,他就想方設(shè)法去弄那些內(nèi)部電影票,那時很多內(nèi)部電影都是英文原版片。金秋十月,終于迎來了正式的考試。當蘭花從考場出來后。他在她耳邊悄悄地說,“去卡拉OK,好嗎,放松放松。”
“好啊,不過今天我請客,我要謝謝你對我的幫助”她的臉白里透紅,像一朵盛開的桃花。也許是剛考完試的緣故,也許是害羞。反正他喜歡。
快午夜十二點,他們從百樂舞廳的卡拉OK店出來,她緊緊地依偎在他身邊,他甚至能感受到她身體內(nèi)血液的流動。,深夜的南京路仍然有很多情侶在漫漫地散步,好像這城市永遠不會是晚的,好像情侶們從來不想回家一樣??伤牖丶?,回她的家。但脫口而出卻是"我們?nèi)タ瓷钜闺娪昂脝幔?rdquo;
”嗯,好的”她的眼中透著迷戀的眼神,輕輕地把手從他的手臂滑到他的溫熱的大手里。就這樣倆人十指相扣融化在霓虹燈下的街市中。
和蘭花有男女間的那種關(guān)系就發(fā)生在那一晚。深夜電影是在人民公園對面的大光明電影院里看的。紫醬紅的雙人沙發(fā)散發(fā)著溫馨的氣息。倆人緊緊地相擁著坐在那里,前后其他情侶的親昵舉動更加刺激著愛戀對方的那種欲望。
"去我那兒吧”她把頭在他肩膀上,微微抬頭凝視著他。
“走!”他已控制不住自己,幾乎是一下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