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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淚

長安都市,繁花似錦。紫禁城內(nèi),笑語連篇。

她,是今晚咸宜公主的伴娘。她不貪圖富貴,他不想要宮中錦衣玉食的生活。

也是因?yàn)轲B(yǎng)父的官階低,她默默地走在伴娘隊(duì)伍中,做好了一個陪襯應(yīng)該做的所有。

臺上,幾個高高正坐的皇族們笑語盈盈的看著下方,嘴角不時涌上一抹笑意。也許是天意,亦或是人為,她的氣質(zhì)終究還是不可掩飾,即便是努力為自己玉制的身子裹上一層塵土,但玉的光澤還是那么溫和大氣,艷壓群芳。

唐玄宗把玩著手中的酒盞,略一抬頭,那嬌弱的身影裊裊婷婷,奪人目光。白皙臉上微微滲出幾滴汗珠,不知是因?yàn)榫o張還是殿內(nèi)潮熱。

“等一下。”一個柔媚的女聲從上方傳來,眼角含笑,口若朱丹,“你就是那楊家的女兒吧,生得真是俊俏。”

她慌忙從隊(duì)列中站了出來,微微行禮,“民女楊玉環(huán),參見娘娘。”

“皇上,正好瑁兒尚未娶親,不如把這姑娘賜給瑁兒吧。”殿上女子輕輕一笑,在燭火的映襯下顯得更加妖嬈,美得令人不忍移開視線。

她身子一震,卻也心頭一舒,畢竟,皇上沒有看上她,到不至于踏入宮中那一趟渾水。

唐玄宗的臉色開始凝重,他喜愛這名女子,并不想把她拱手讓人。

“皇上,您可應(yīng)允?”武惠妃微微起身,露出一副嬌嗲的面容,“皇上~”

玄宗收起了對她熾烈的目光,寵溺的看著身邊的惠妃,“好好,朕答允就是。”

她,就這么莫名其妙的成了壽王李瑁的妃子。

她與他相許,相識,相知,相愛。換做旁人,一定會問:“咦,怎么不是最后相許?”

她,什么時候有了選擇的權(quán)利。

幾年后,她更加美麗,眉眼含笑,膝下也已經(jīng)有了兩個可愛的孩子,他們已經(jīng)能喚她娘親了。

滿城桃花,傾城芳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玉環(huán),父皇說過幾天帶我們?nèi)ヅ轀厝?,開心么。”李瑁從容地走了過來,微笑著握住了她溫潤如玉的手。

“自然開心。”她反手握住他的手,輕輕依靠在他的懷中。

皇帝擺駕,眾人跟隨。楊玉環(huán)與李瑁自然也在其中。很快他們就到達(dá)了溫泉勝地。

“玉環(huán),我不便跟隨你,你去吧,小心一些。”李瑁把她抱下馬車,寵溺的摸了摸她的臉頰。

“放心吧。”她從他的懷中滑下,留給他一個美麗的微笑。

她被宮女帶往溫泉處,輕輕褪下一身衣物,滿頭珠翠也被她玉手輕輕摘下,一襲白衣為她遮羞,帶有幾分出淤泥而不染之意。

她支開了身邊服侍的宮女,不知為何,她不喜歡身邊總有人看著她。她脫下白衣,輕輕邁入泉中,那種溫暖的感覺讓她很舒服,隨著時間的延長,她吹彈可破的臉上也升起一抹紅暈,帶有幾分羞花之貌。

她輕輕從浴池中走了出來,用身邊的絲綢擦去身上的水珠。

玄宗正與惠妃玩著捉迷藏,正與惠妃玩的愉快,竟闖入了楊玉環(huán)的浴池。

“啊!”一聲驚恐的叫聲嚇了玄宗一跳,他抬眼一看發(fā)現(xiàn)她的兒媳正在沐浴,而他卻誤打誤撞的闖進(jìn)了她的浴池。他打量著她,她膚若凝脂的肌膚上帶著幾滴水珠,驚恐的大眼睛死死的盯著他,曼妙的曲線無法遮蔽的暴露在他面前。

也許吧,也許他喜歡上了她,他想占有她。這個念頭在他心中恐怖般的生根發(fā)芽。

開元二十五年,武惠妃歿。

玄宗悲痛欲絕,郁郁寡歡。他想起了楊玉環(huán),他決定收她為妃。

“……壽王瑁妃楊氏……屬太后忌辰,永懷追福,以茲求度,雅志難違……宜度為女道士。”

一道圣旨,讓楊玉環(huán)如同五雷轟頂,但圣旨下,其他人又豈敢多言。她,已經(jīng)要離開李瑁了。

“環(huán)兒,對不起,這是父皇的圣旨,我護(hù)不了你······”李瑁眼中含淚,雙手不只是因自責(zé)還是氣憤在微微顫抖。

“沒事,謝謝你的照顧,我愛你。”她瀟灑的走了,走的那么大氣,那么美麗,那么妖嬈,但又那么凄涼。

興慶宮內(nèi),金碧輝煌。

“你來了啊。”天子威嚴(yán),高高正坐在檀木椅上。

“圣旨下,豈可有不來之理?他······應(yīng)該也是希望我來的吧。”她笑著,笑得那么淡然。

“你知道了?”他的語氣有些不可思議,看她的目光也變得更加熾烈。

她沒有回答,只是轉(zhuǎn)身望向遠(yuǎn)方,天空的藍(lán)色,那仿佛能吸走人靈魂的純凈的藍(lán)色,此刻,也帶走了她所有的思念。

“朕賜你封號‘太真’,愿你誠心為太后祈福。”他也大步地走到他身旁,與他擦肩而過,“我會好好對你,不會像他一樣。”

這句會,在風(fēng)中飄飄渺渺,飄進(jìn)了她的耳中。

五年后,他娶了她,封她為楊貴妃。

李瑁,也已經(jīng)有了新的女人。

她還是那樣的美麗,歲月抹不去她的容顏。他在她耳畔許下的諾言達(dá)到了,她已經(jīng)是貴妃了。

她喜歡與他一起去賞花,他總會溫柔的為她折下一枝桃花,“這花,可以襯托的你更加嬌美。”而她,總會略帶怒氣的瞋視著他,眼中含笑。

那溫柔的話語一點(diǎn)一滴的滲入她的傷口,悄無聲息的治愈著她。即便,他大她三十歲有余。

此刻,她溫柔的倚在他身邊,輕聲問他:“我,和江山,你選誰?”

“選美人。”他堅(jiān)定的看著她,一臉寵溺。

她臉上的笑意更濃了,索性鉆入了他的懷中。他輕柔的拂去她臉上凌亂的發(fā)絲,問她:“過幾天,我?guī)闳トA清宮吧。我還沒有好好的陪你玩過呢。”

“好啊。”

的確,他選擇了美人,以至被世人稱為昏君。

“皇上,都告訴你不要喝那么多酒,喝多傷身。”她緊緊攙扶著玄宗,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把他摔在地上。

他沒有回答,只是折了一朵木芍藥遞給她,輕輕為她帶上,還不忘撫摸一下她的發(fā)絲。“都說萱草可以忘憂,這樣的香艷更能醒酒。”

玉環(huán)臉頰一紅,“沒錯,這木芍藥的確極美。”

他沒有反駁,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望著她,望著她那傾國容顏。

“別看了···”不知是不是被盯得難受,她幽幽的吐出了這句話。

“···”

“還看···”

“···”

園中,陣陣歡笑聲傳來,那么動聽,那么溫暖。

沒有人的一生是幸福的,就像是在湖面上微微浮動的蓮花,身上也會有蜘蛛趴在上面噬咬,在他們的身上結(jié)網(wǎng),直到他們枯萎,凋零。

新年已到,玄宗大擺酒席,宴請眾皇族。當(dāng)然,李瑁也在內(nèi)。他還是一如既往的風(fēng)流倜儻,雄姿勃發(fā)。但他身邊的人,已經(jīng)不是她。

她清楚的看到,她從馬車上下來,他緊緊攙扶。外面寒風(fēng)凜冽,她微微發(fā)抖了,他為她貼心的披上一件披肩。昔日,他們也是如此。

她不愿再看下去,這樣的場面臟了她的眼。

也許是孽緣,他們還是相遇了,在家宴的中途,兩人不約而同的出來透風(fēng),不期而至的來到?jīng)鐾ぬ帯?/p>

“參見貴妃娘娘。”他面色平靜,微微行禮。沒有絲毫的停頓之意,仿佛他們以前一直都是母子關(guān)系,并無逾越。

“免禮。”她臉上一抹苦笑,卻也很快的認(rèn)清了他的本質(zhì)。

她怎么會不知道,她被搶去當(dāng)了她丈夫的父皇的女人的原因。

白雪飄進(jìn)她的眼中,在她的眼中融化成水,略帶一絲苦澀的味道。她漠然的望著飄飛的白雪,如同那年的冰冷話語一樣,飄進(jìn)她的世界里。

“公公,您說父皇看上了我的妻子?”他站在燭火下,幽暗的火光映照著他英俊的側(cè)臉,但卻顯得有些恐怖。

“是啊,皇上這可是日思夜想,為了您的前程,您可以把您的妻子送給皇上,這江山不久在您手中了么。”一個貪婪的太監(jiān)站在他身旁,數(shù)著自己手里的一把銀票,眼睛都快笑出淚來。

李瑁沒有說話,她在江山與自尊中掙扎著,沒人知道他的選擇,但事實(shí),證明了他的選擇。

“呵呵···”一聲輕快的笑聲從他嘴里飛出,“娘娘可是思鄉(xiāng),怎么賞雪賞的都流淚了。”

她回眸一笑,嫵媚的擦掉她臉上的淚,“沒什么,只是有些礙眼的東西,不小心鉆到了我的眼睛里,融化成水罷了。”

他身軀一震,覺得面前的人顯得越發(fā)陰暗起來,就連她的妝容都變得暗了起來。

“我不會讓你死,我會讓你平安的度過余生。即便,你把我拱手讓人。”她清冷的話語再寒冷的天氣中被凍成冰錐,一錐一錐地扎向他的心里。

“我護(hù)不了你,你恨著我,也是好的。”只可惜,這話她這輩子都聽不到了。

雪,沒有停,紛紛灑灑的飄向了世間的每一處。

安祿山以誅奸相楊國忠為借口,突然在范陽起兵,驚破了唐玄宗與楊貴妃的美夢。轉(zhuǎn)瞬之間,洛陽失陷,潼關(guān)失守。

“皇上,我們會死么。”她蜷縮在他懷里,瑟瑟發(fā)抖。

“不會,我會保護(hù)你的。”

很快,她聽到了這樣一句話。

“國忠謀反已被誅殺,貴妃不宜供奉,愿陛下割恩正法!”

她沒有害怕,沒有畏懼,沒有悲傷,只是淡淡的問,“你答應(yīng)我,說我和江山,你選我。”

世間,在沒有比這更凄慘的問題。

“可是,你問我的是選擇,是在江山與你之間的選擇,而現(xiàn)在的我,沒有選擇。”

“那,就讓我死在佛堂前吧。”

她清麗的身影永遠(yuǎn)的消失在了天地間,她眉目含笑,丹唇微啟,露出幾顆貝齒。沒有人知道她是懷著一顆怎樣的心走向死亡的,玄宗看到,她滿是釋然的表情,在她的臉上,掛著一顆晶瑩的淚珠。

“對不起,再也不能為你起舞了。”

自此,楊玉環(huán)也被沖淡在歷史的洪流中,她的這段愛情歷史,也被后人所猜想,編成了一段段的浪漫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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