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一個秀才,父母雙亡之后,因生活無依無靠,只得寄居在一個遠房叔叔家。時間一長,叔嬸老兩口不高興了,就決定想個法子趕他走。
老頭說:“依我看,趕侄兒走,千萬不能發(fā)生爭執(zhí),以免讓街坊鄰居恥笑。應(yīng)該說些刺激他的話,旁敲側(cè)擊,讓他產(chǎn)生自知之明,主動滾蛋。”
老太拍拍胸脯說:“你看我的吧,保準幾句話就能把他打發(fā)走。”說罷,便直奔侄兒的房間。
侄兒見老太進來,忙說道:“嬸嬸,您請坐,有何話對侄兒講?”
老太陰沉著臉,說:“想不到咱家出了內(nèi)賊了,我今天才發(fā)現(xiàn)娘家給我陪嫁的一對玉鐲子不見了,找了半天也找不到,難道會長翅膀飛了不成?你來我家之前,幾十年也沒有發(fā)生過這種事!”
侄兒一聽這話,就明白嬸嬸是想找借口趕他走,便接茬說:“嬸嬸,我本準備住幾天就走,可萬沒想到你家在這期間丟了貴重東西,這下我想走也不能走了,我一走就成了畏罪潛逃的嫌疑犯了!我不走了,等這案子破了再走!”
老太聽罷,不由一怔,后悔這招弄砸了,她靈機一動,便說:“我覺得你也不是那號人,我再去找找看,也許根本沒丟。”
老太回到屋里,故意磨蹭了一會兒,然后拿出一對玉鐲子,又來到侄兒房間,說:“侄兒,我的玉鐲子在哩,被我放在另一個包里了,你看我這記性,差點錯怪了你。”她邊說邊瞅著侄兒,意思是東西沒丟,你可以放心地走了。
誰料這下侄兒又從坐著改為躺下了,邊躺邊說:“沒丟就好!我總算放心了,現(xiàn)在我是一個清白之人,再在你家住個一年半載,也沒有任何思想負擔(dān)了。”
老太碰了一鼻子灰,忙去向老頭求援。老頭聽她說了剛才事情的經(jīng)過,便嘲笑道:“你那是什么笨辦法,真是自討無趣??次业陌桑∥疫@一招,準能客客氣氣地羞辱他一番,讓他乖乖滾蛋!”
老頭打了一壺酒,又讓老太給做了幾個菜,然后邀請侄兒過來與他對飲。侄兒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客氣地說:“叔叔,咱都是自己人,不逢年又不過節(jié),何必如此破費,這叫小侄如何擔(dān)待得起?”
老頭說:“咱叔侄倆不必客氣,既然準備了酒菜,就邊吃邊說說話,解解悶兒。”
侄兒高興地應(yīng)道:“我一定多陪叔叔喝幾盅。”說完,就大吃大喝起來。
老頭還沒夾幾口,菜已經(jīng)快見底了。老頭一放筷子,問道:“你屬什么的?”
侄兒一邊吃,一邊滿不在乎地回答:“我屬狗。”
老頭笑了,說:“多虧你屬狗,你要是屬老虎,恐怕就連我也給吃了!”
侄兒也笑著說:“我是吃得快了點,從小養(yǎng)成的習(xí)慣,沒辦法。真不好意思,叔叔以后發(fā)現(xiàn)我有什么不對的地方,盡管指出,我保證改。”
老頭一聽這話,臉立刻沉下來,說道:“你來我家時間也不短了,看到你這樣,我就不由得想起一個典故來,給你講講如何?”
侄兒連聲說好。老頭“吱溜”一下喝了一盅酒,說道:“有一條癩皮狗,整天貪吃,惹人討厭。有一次,它追趕一只雞,想把雞給吃了,可雞會飛,一下就飛到院里的樹上去了。這癩皮狗不會爬樹,便一動不動地臥在樹下,等著雞下來。這一來,把雞給逼急了,雞不由得說了一句話……”
侄兒感到稀奇,忙問:“雞還會說話?它說什么來著?”
“你問說什么話?”老頭瞪著侄兒,狠狠地說,“你這癩皮狗賴著不走,就坐等著吃老子吧!”邊說邊看侄兒有何反應(yīng)。
侄兒當(dāng)然明白叔叔是在罵自己,卻裝作沒聽懂,滿飲了一杯,說道:“叔叔給我講的這個典故是成語‘指雞罵狗’的來歷,不怎么新鮮。我有一個新鮮典故,給叔叔講講如何?”
老頭氣不打一處來:我如此明明白白罵他癩皮狗,賴著不走,他卻裝糊涂,還反過來要給我講典故,我倒要聽聽他能講出什么新鮮典故!
于是老頭便壓住火,說:“哦?侄兒也有典故?講來我聽聽。”
侄兒放下酒杯,說:“剛才叔叔說我吃飯像老虎,這倒讓我想起一個關(guān)于老虎吃食的典故‘黔驢技窮’,這典故出自柳宗元寫的一篇文章《黔之驢》,說的是貴州本沒有驢,后來有一個多事的人把一頭驢運到貴州,放在山腳下。山上有一只餓急了的老虎看見了那頭驢,就想吃掉它,可是那驢個頭高大,老虎以為它本事也大,不敢貿(mào)然去吃。但老虎觀察了很久后,發(fā)現(xiàn)這驢子除了吃草、吼叫、尥蹶子之外,再沒什么本事,于是就放心了,撲過去要吃這驢子。驢子一看老虎要吃他,嚇得拔腿就跑,因為跑得急,邊跑邊不住地放屁。老虎見驢子邊跑邊放屁,就邊追邊喊……”
老頭聽呆了,不由問道:“老虎還會喊話?”
侄兒說:“剛才你那雞會說話,我這老虎怎么就不會喊話?”
老頭問:“它喊什么?”
侄兒也學(xué)老頭剛才那樣瞪大眼睛,說:“你以為放幾個屁我就不吃你了?放屁老子照樣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