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晚總是無比的忙碌,筆直寬敞的大馬路上車流湍急,就好像這座城市里的人一樣不知疲倦,五彩繽紛的霓虹燈點綴在城市的四面八方,將城市點亮。不過燈光下總有不能將光的污穢,在黑暗的角落里,在無人的荒地中,游蕩者一群本不應該屬于這個世界的無家可歸者。他們在這里忍受著無比痛苦的煎熬,苦苦期待著替代者的闖入。
李明,五年前來到這座城市,一個仍然懷揣著夢想和期望的年青人。城市中對他這樣的人的稱呼不斷的在改變著。從最開始有些侮辱色彩的農(nóng)民工到后來聽起來不那么刺耳的進城務工者,再到現(xiàn)在變得高大上的產(chǎn)業(yè)工人。
午夜十一點,城市邊緣地段的工業(yè)園區(qū)仍然燈火輝煌,車間里的工人們?nèi)匀辉诓粩嗟内s著工,疲倦寫在每一個人的臉上,若不是臺灣老板強行要求明天之前這批貨必須要完成,他們也不必如此。
“啊,終于搞定了,資本家真不是東西,一個比一個黑。”前段的老王夸張的伸著懶腰,歪過頭來看著臉上還掛著汗水的李明抱怨道。
“是啊,幸虧有夜班車,不然還不知道怎么回去呢。”李明也慶幸著城市里交通的發(fā)達,有些公交車開到午夜十二點。
“誰讓你不住廠里的,要我說你這樣也太不方便了,這天天趕來趕去的多累人!”老王已到中年,有兒有女,還有雙親,身上的壓力十分的大,自然不會去浪費錢去租房子住。
李明還年輕,每天在工廠里令人窒息的氛圍中待十幾個小時不發(fā)泄的話誰也受不了,所以他選擇離工業(yè)園區(qū)比較近的一個城中村中租住,這里雖然破舊,但是里面的低端的娛樂設施一應俱全,特別是還有他這種血氣方剛的單身男青年需要的地方。
放工回宿舍休息的工友們魚貫走出廠房進入宿舍,而李明卻和他們相反向廠門口走去。已經(jīng)到了十月中旬,晚上的氣溫降到了十五度左右,一陣微風吹過,李明打了一個激靈,不由得裹緊了身上深藍色的工服。
“奇怪,怎么感覺跟冬天到了一樣。”李明撇了撇嘴,走出了廠門口,摸出了口袋中的煙墊上,可是一臉按了十來下打火機就是點不著火,氣的李明恨不得砸了它。
夜班車一般二十分鐘一趟,李明走到了空無一人的站臺旁邊摸出手機,十一點二十八,也就是說兩分鐘后十一路公交車就會過來。
站臺周邊空無一人,沿著慘白的路燈一路看去,一輛車都沒有,四周靜的出奇,平時怎么說也有幾個人跟他一起等車的,不知道是不是還在加班。
就在李明胡思亂想的時候,口袋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鈴音。聲音在這空曠的環(huán)境中傳出去老遠,短信來了。
想的出神的李明被著突然的聲音嚇一大跳,心臟劇烈的跳了幾下。“尼瑪,誰半夜發(fā)短信。”盡管非常不滿,他還是習慣性的拿起了手機查看起來。
屏幕閃爍著幽幽的暗光,這是一個陌生號碼。李明這個人有個習慣,每個熟悉的人的電話號碼他都會備注,有些親密的好會設置頭像,而這個短信顯示的只是一串數(shù)字。
打開短信,很短,一共只有六個字:“我想要你的皮”。李明愣住了,這是什么意思,要我的皮?
“神經(jīng)??!”李明心比較大,根本不在乎,直接刪除,嘴里還嘟囔了幾句。
車來了,李明趕緊招手,深怕司機以為沒有人一下子竄過去。不過還好,司機看到了李明,穩(wěn)穩(wěn)的停了下來。
車廂除了司機以外空無一人,李明隨便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這里可惜欣賞一下城市的夜景,雖然這段路外荒涼的很。
疲倦涌上了李明的腦袋,不知不覺之間眼皮似乎有千斤重,剛坐下來沒幾分鐘便沉沉睡去。
“哐當,哐當。”這一段坑坑洼洼的路讓公交車好像是在大海中漂泊的船一樣,上下起伏,震醒了睡熟的李明。
“砰”一聲悶響,李明的腦袋撞在了車玻璃上,疼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剛想咒罵幾句,一股寒意從頭到腳貫徹了他的身體。
“什么東西!”李明心里大聲叫喊,身體已經(jīng)有些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他看見了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影子在車窗外一閃而過。
李明沒什么興趣看恐怖小說,所以對鬼神這些東西一般都不怎么相信。他不斷的揉著眼睛,鼓起勇氣又車窗外看了一眼,果然,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真的是我看錯了嗎?”李明心里面還責怪自己膽子有些小,可能那只是樹影子而已,自己心臟差點蹦出來。
車廂里面只有李明和司機兩個人,除了公交車在不平的道路上行駛發(fā)出的哐當哐當?shù)穆曇糁猓察o的連自己的呼吸聲都可以聽到,十月末了,氣溫本來就降了許多,又到了半夜,更是刮起了風,呼呼的,窗戶都有些搖動了。
經(jīng)過剛才的一波小插曲,李明睡意全無,現(xiàn)在只想著如何回到他自己的宿舍,洗一個熱水澡,將今天的疲勞與驚嚇全部祛除。
“黃柳樹站到了,請乘客依次排隊下車……”車上的廣播已經(jīng)開車報站,黃柳樹站正是李明租住的宿舍所在的城中村,李明一個激靈,趕緊站了起來,抬頭望去,依稀可以看見城中村的點點燈光。
車停了,可是等了將近30秒還是沒有開門,李明剛準備詢問司機,駕駛室的位置卻傳來了聲音。
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喉嚨處卡著一口什么東西一樣,說不出的怪異。
“往前走,不要回頭。”難聽的嗓音說出了讓人毛骨悚人的話,李明很想直接沖到司機面前問問這句話的原因,可是司機的相貌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鐵青色的胎記從眼角一直延續(xù)到了嘴邊,整個左半邊臉都是這種恐怖的青色,今天他已經(jīng)受了不少刺激了。
“嘭”,門開了,撲面而來的冷風讓李明打了一個激靈,不過車上的怪異氛圍還是讓他選擇立刻離開。
不遠處的燈光好像再跟李明揮舞著手,給他指明通向家的路,只是今天這燈光亮的有些不自然,就像小時候家里一百瓦白熾燈發(fā)出的慘白的光,那種燈泡在城市里很少見,就算是城中村也是一樣。
為了賺錢,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到家鄉(xiāng)去了,李明心中默默盤算著,等這段時間忙完了,肯定要請假回去看看父母。
就在這邊走邊思考的過程中,那燈光似乎也在跟隨者李明同步移動,不管李明走多么快,燈光始終離他有著一段距離。
“不對,我這不會是遇到鬼打墻了吧?”小時候村里老人經(jīng)常給他們這幫小孩子講故事,其中就有著鬼打墻的事情,聽說村里還有人在墳地那邊遇到過,第二天被發(fā)現(xiàn)睡在別人的墳頭上,手上摸著墓碑,臉色蒼白。
聽故事的小孩子膽子都比較小,李明后來還特地了解過,說是所謂“鬼打墻”,就是在夜晚或郊外行走時,分不清方向,自我感知模糊,不知道要往何處走,所以老在原地轉(zhuǎn)圈。把這樣的經(jīng)歷告訴別人時,別人又難以明白,所以被稱作“鬼打墻”,其實這是人的一種意識朦朧狀態(tài)。這是所謂的科學解釋,很多人都是迷糊了,自己到處亂走,醒來后就跟別人說是遇到了鬼打墻。
不過這時候的李明卻是不知道自己是否清醒,這種狀態(tài)實在是太恐怖了,突然他想到了下車時候那個有著巨大胎記的司機跟他說的話,“往前走,不要回頭。”
不要回頭!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爛了,后面有什么?或者說是不是后面有什么嚇人的東西,李明一無所知。
“叮叮叮”寂靜無聲的環(huán)境被了口袋里面的手機聲音打破了,李明突然想起了自己還有通訊工具,可以聯(lián)系自己的親戚朋友。連忙用顫抖的雙手拿出了手機。
一條未知短信,仍然是陌生的號碼發(fā)過來的。
“你的皮真漂亮!”
依然是莫名其妙的話,卻讓李明差點連手機都沒有握住。李明拿起手機就想撥打110,如果確定時有人惡作劇自己,他要把對方打的腦袋開花。
可是就算是欠費都可以撥打的110此刻卻顯示無法接通,原因是沒有信號。
沒有信號?怎么可能,這里是大城市,現(xiàn)在連最偏遠的山區(qū)都有信號塔,怎么會沒有信號?
李明終于忍不住回頭觀察了一下,嚇得他肝膽欲裂的一幕出現(xiàn)了。之間本來應該是大馬路的背后突然辯稱了一幢建筑物,昏暗的燈光下擺放著好多張床位,上面躺著人,卻蒙著白布,居然是一具具的尸體。
一股寒氣貫徹全身,這不是電視劇或者電影里經(jīng)常展現(xiàn)的太平間景象嗎,怎么會在這里出現(xiàn)?
一群穿著復古白色長衫的人拿著不知道什么東西,在尸體的身子上不斷的摸索著,撕扯著。 李明此時只想著逃跑,可是雙腿卻向灌了千斤重的鐵一樣,一步也邁不出去,可是身體卻像秋風中的落葉一樣劇烈搖擺著因為他終于看清楚那些奇怪的人在干什么了,他們在剝皮!
皮!
李明瞬間想起了沒有上車之前收到了那條以為是騷擾短信的內(nèi)容。
“我想要你的皮!”
“啊,放了我,放了我,我的皮膚粗糙,還有紋身。”李明瘋了一樣的對著前面的身著白色長衫的‘人’叫喊道。
那‘人’終于剝開了一張完整的人皮,李明看著他把那張還帶著血的人皮披在了身上,還轉(zhuǎn)了一個圈。
“沒有關(guān)系,我喜歡不同的衣服!”,那‘人’突然抬起頭來對著李明一笑。暗紅色的臉,上面的肌肉血管在燈光的照射下看的很清楚。
這張臉,沒有皮!
……
第二天中午,李明還是沒有來廠里。在這生產(chǎn)旺季,缺個人是很嚴重的事情,工段長跟李明的關(guān)系很好,知道讓他的住處。打了很多電話,可是都是沒有接,最后沒有辦法只好在中午休息的時間開著摩托車來到了李明家中。
李明宿舍的門是開著的,工段長推門而入,看見李明蓋著被子背對著他躺在那里,一動不動。
工段長很生氣,這小子關(guān)鍵時候掉鏈子,一下子就掀開了他的被子。
李明像個煮熟的大蝦,他的皮被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