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子是個農(nóng)民工,在工地上干活。這天,鄉(xiāng)下家里急著用錢,下班后,他就到自動提款機取了款。
這時,天已黃昏了,順子往馬路左右看了看,周圍空蕩蕩的,沒什么人,他的心禁不住七上八下的。順子的小心是有道理的,現(xiàn)在天色已晚,這個提款機又是在最偏僻的街上,如果這時突然從路邊閃出幾個人來,拿刀對著,要搶劫,怎么辦?唉,如果不是自己白天忙著干活,是不會在這時取錢的。
剛走幾步,順子就覺得不對勁,好像有一個男人和自己擦肩而過,卻又返了回來,跟在自己身后。順子心里“轟”的一下,覺得頭皮有點發(fā)麻。這一陣子,他的頭一直很痛,后來去醫(yī)院做了個檢查,前幾天去取了報告,正想拿給醫(yī)生看,工地打來了電話,說是有急事,只得返回工地,不料路上出了點事,把報告給弄丟了。
眼下,順子本來想順道先上路邊的小藥店,買點治頭痛的藥,再去車站,等車回家。這下子他不敢了,先鉆進一條小巷子里,假裝系鞋帶。果然,身后的那個人也朝這邊走了過來,看見順子蹲在路邊,他就不往前走了,卻掏出手機,給什么人打電話。順子后背的汗就下來了,頭有些暈,還有些痛,心里想著,完了,果然是壞人,而且是有同伙的!
順子早就聽說了,趙村的一個媳婦去鎮(zhèn)上趕集,被人拍了下肩膀,那人說:“你欠我的錢該還了!”這媳婦就糊里糊涂地跟人家去了信用社,把自己的存折拿出來,把6500元錢全取出來給了人家,事后醒過神來才明白是讓人給迷了,急得要上吊!這事聽起來挺玄乎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過,順子可是有備而來的,他懷里揣了一包葛根粉,民間傳說這玩意兒能解毒,興許對那迷藥有用。他想,既然被盯上了,就看看他們怎么動手吧!于是,他偷偷地吞了一小撮葛根粉,然后站起來,忍著頭痛,快步走出小巷。他一邊向車站的方向走,一邊注意那人的動向,可奇怪的是,那人不見了!
順子走過一個街口,剛要松口氣,忽然,覺得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回頭一看,一個臉上帶塊疤的男人,正冷冷地瞪著他。霎時間,順子驚呆了,血壓一下子就上去了,頭炸了似的痛,眼前一黑,就暈倒在了路邊……
當順子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了,他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躺在醫(yī)院里。他掙扎著去摸自己的錢包,果然不在了!這時,頭再次痛了起來,他只好又躺下,心想,這什么迷藥啊?勁兒這么大,現(xiàn)在頭還痛!或許是好心人把自己送到醫(yī)院的,可得好好謝謝人家。
正想著,就聽有人推門進來了,順子忙向門口看,這一看,差點嚇死,這不是昨天路上遇見的那個壞人嗎?臉上還帶塊疤,長得太兇相了,可他怎么還沒跑?還想再拍自己一次嗎?想到這里,順子趕緊把眼睛閉上,想看看他怎么對付自己。
這個臉上帶塊疤的男人身后,還跟了一個護士。疤臉男見順子還沒醒,就問護士:“他現(xiàn)在怎么樣?有危險嗎?能不能馬上手術(shù)?”
護士說:“目前還沒有危險,手術(shù)已經(jīng)在準備了!”
手術(shù)?給我動什么手術(shù)?難道是要割我的腎去賣錢?太嚇人了!順子感覺自己被嚇得就快尿褲子了,不行,瞅準機會得跑!
這時,一個坐著輪椅的人被人推進來了,他的臉上還纏著紗布,看不清長什么樣子,這個人看樣子應(yīng)該是個老人。老人來到順子的床前,認真端詳了一下順子,向疤臉男說:“就是他,沒錯!他的家人來了嗎?”
疤臉男說:“還沒有,他的錢包里有身份證,我已經(jīng)找人給他家里人送信了,估計沒什么事耽擱的話,快到了!”
順子又嚇得不輕,心想,怎么著?取腎不算,還要讓家里人來贖票兒?不行,我的想法報警!
正在順子猶豫不決的時候,另外一個護士來到病房,對老人說:“14床,你回你的病房吧,今天能拆繃帶了!”老人看了看仍在沉睡的順子,和疤臉男一起出去了,原來的護士檢查了一下順子的輸液器械,也走了。
順子聽聽沒動靜了,趕緊拔掉胳膊上的輸液針頭,把身上的病號服換下,穿上堆在床頭柜上的自己的衣服,向門外走去。來到門邊,他小心地向門外看看,見沒人,疤臉男也沒在門外,他高興壞了,趕緊往醫(yī)院外走。可是,他剛剛轉(zhuǎn)過一個墻角,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只見自己的媳婦翠香,正跪在一輛輪椅前痛哭,而在輪椅上坐著的,正是剛才到自己病房里來看他的那個老人,在輪椅后面站著的,卻是那個兇巴巴的疤臉男!
這是怎么回事?順子懵了,他幾步跑到媳婦面前,也在那輪椅前跪了下來,喊道:“有什么事沖我來,別傷害我媳婦!”
沒想到媳婦翠香撲過來狠狠地擰了順子一下,說:“你瞎說什么呀?你也不看看,這是誰?這個就是前一陣子你騎摩托車撞倒的耿老師!”
原來,前幾天,順子去醫(yī)院取體檢報告,回來時騎著摩托撞倒了一位姓耿的老師,他見眼前沒人就跑了,幸虧路人相救,把耿老師送到了醫(yī)院。順子逃跑時,把一個紙袋遺落在現(xiàn)場,紙袋里有體檢報告和照片等東西。耿老師的一個學(xué)生——也就是那個疤臉男,看到了順子的照片。昨天,疤臉男無意中在路上遇見了順子,一下認出順子就是撞耿老師的那個肇事逃逸者,他就一路跟蹤,他一是要讓順子給耿老師一個說法;二是要告訴順子:你腦里長著一個瘤子,病情十分嚴重!沒想到他在背后拍了一下順子的肩膀,順子突然受驚,在街上腦瘤突發(fā)性壓迫神經(jīng),暈了過去,幸虧疤臉男跟在身后,馬上打了120……
順子的媳婦翠香在邊上抹著眼淚說:“沒人管你就死定了,你還不好好謝謝人家?你這沒良心的,人家不僅給你墊了醫(yī)藥費,還派人給家里送信。還有,你的毛病這么重,不在床上好好躺著,你不想活了?”
順子聽了這些,傻了,他囁嚅著:“我……我……”
“給你——”疤臉男把一包東西遞給順子,“這是你撞人那天,落在現(xiàn)場的體檢表和照片,還有從你身上找到的身份證和錢包,都給你!你挺有警惕性的嘛,身上還揣了葛根粉,呵呵,偵探片沒少看吧?可這葛根粉能有什么用?”
“我……”順子說不下去了,看著耿老師慈祥、寬厚的笑容,順子只有一邊流淚,一邊磕頭了!可是,他的頭還沒磕下去就被護士給拉住了,護士嚴肅地說:“你的腦袋里長著個瘤,病情很嚴重,不能做這樣的動作!”
“不,就是現(xiàn)在死了,這個頭我也得磕!”順子的淚水已經(jīng)模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