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砍頭游戲
農(nóng)歷三月十八,又到了玉縣一年一度的城隍廟會。富商杜儒聲的第四房夫人柳煙帶著丫環(huán)赴廟會,玩到很晚才盡興而歸。到家后,柳煙正要上床入寢,突然房外有人叫道:“四夫人,睡了嗎?老爺有請。”
柳煙開門一看,原來是杜儒聲的貼身書童阿旺。一問,才得知老爺棋癮犯了。杜儒聲愛下棋,而這么多個夫人中,就柳煙尚能跟他一較高低,所以杜儒聲想下棋了,只找柳煙。
柳煙跟著阿旺出了門,朝書房走去。經(jīng)過后花園的時候,路邊的樹上突然傳出“咿呀”一聲怪叫,柳煙嚇得花容失色,躲到阿旺身后,抖抖索索地說:“有妖怪……”
阿旺提著燈籠一照,安慰柳煙說:“四夫人,別怕,不是什么妖怪,是只烏鴉而已。”
柳煙抬起頭朝枝頭一看,果真,那不是只烏鴉是什么?她不好意思地對阿旺說:“我自小就膽小,受不起驚嚇。”
兩人來到杜儒聲的書房,阿旺先稟報道:“老爺,四夫人到了。”書房里傳出了杜儒聲的聲音:“好,快請四夫人進來。”柳煙莞爾一笑,走了進去,關(guān)上門,來到書桌前落了座。
當即,兩人擺好棋,便你來我往地廝殺了起來。窗外蟲聲唧唧,窗內(nèi)落子聲聲,不到一盞茶的工夫,杜儒聲敗下陣來。柳煙掩嘴一笑,道:“老爺,您輸了,該當如何處置呢?”杜儒聲哈哈一笑,答道:“老規(guī)矩,輸了就砍頭,來吧。”
原來,杜儒聲和柳煙下棋喜歡玩一個砍頭游戲,誰輸了就要被砍頭。當然砍頭的工具是毛筆,蘸水在脖子上劃一下就算是砍頭一次。于是,柳煙轉(zhuǎn)身拿來毛筆,飽飽蘸滿清水,站到了杜儒聲的身后。杜儒聲說:“砍吧。”隨即手扶雙膝,低下了頭,露出脖頸。
柳煙俯下身,用毛筆在杜儒聲的脖頸上劃了一下。然而,恐怖的事情發(fā)生了,就在柳煙手中的毛筆劃過杜儒聲的脖頸的時候,杜儒聲的腦袋竟然骨碌一下掉落下來!
看著眼前這詭異的一幕,柳煙一聲慘叫,人當即嚇暈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柳煙才悠悠醒轉(zhuǎn),一睜開眼,見房內(nèi)圍了一圈人,而杜儒聲的身子還趴在椅子上,頭卻沒有了。
2.鐵面斷案
玉縣知縣王天望在熟睡中得到報案,說杜儒聲死于非命,于是連夜帶著十幾個衙役捕快,趕到了杜宅。
王天望進了書房,只見書桌前的椅子上端坐著一具無頭尸體,鮮血淌了一地,書桌上擺著棋盤,棋盤上也濺滿了鮮血。墻角處,則滾落了個孤零零的頭顱,長須飄飄,戴著方巾,正是杜儒聲的。血跡還未干透,可以看出死亡的時間不長,仔細端詳頭顱和脖子上的斷口,斷口平滑、完整,當是利器所造成。
看過現(xiàn)場,王天望又找人仔細詢問了案發(fā)的經(jīng)過。第一個找的當然是目睹兇殺的柳煙。
柳煙驚魂未定,顫聲把自己和杜儒聲下棋,用毛筆蘸水玩砍頭游戲,結(jié)果把杜儒聲的腦袋給砍下來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
王天望聽完,又是吃驚又是疑惑,杜儒聲的傷口明明是利刃所砍,毛筆怎么能傷人?可柳煙堅稱書房里就自己和杜儒聲,并沒有第三個人進來行兇,杜儒聲之死,只是毛筆誤傷所致。
第二個找的,是杜儒聲的貼身書童阿旺。據(jù)阿旺敘述,初更時分杜儒聲的弟弟杜儒林到訪,杜儒聲在書房設(shè)宴招待,阿旺隨身伺候。二更過后,杜儒林喝醉了酒,他把杜儒林攙扶回房休息,然后折回書房,這時候杜儒聲還坐在書桌前讀書。后來四夫人逛廟會回來了,老爺依然沒有睡意,吩咐他去請四夫人過來下棋。阿旺請來四夫人后,他就回隔壁的偏房睡覺去了。直到后來聽見四夫人慘叫聲,這才匆匆趕到現(xiàn)場。
第三個找的,是杜儒聲的弟弟杜儒林。杜儒林說的和阿旺一樣。說到后來,杜儒林眼淚橫流,撲通一聲跪倒在王天望面前:“大人,還望您為我大哥申冤,早日把兇手抓捕歸案!我大哥他……死得好慘呀……”
待眾人離去,王天望陷入了沉思。經(jīng)詢問,書房里的杜儒聲旁邊一直都有人,殺杜儒聲的,一定就是他身邊的人,這人會是誰呢?柳煙是看著杜儒聲死的,她的嫌疑最大??墒且粋€弱女子,怎么有力氣一刀把人的腦袋如此干凈利索地砍下來?
呆立片刻,王天望一聲大喝:“來人哪,給我掌燈!”不一會兒,書房就被照得跟白晝一般。王天望趴在地上,再次仔細地查看起現(xiàn)場來。突然,他嘴角邊露出了一絲笑意,用手指在地面捻起個小東西,站起了身。
這是段草莖,長僅一寸,兩端斷口光滑平整,分明給利器切割過。杜儒聲的書房怎么會出現(xiàn)這么一段草莖來?鍘過的草莖,只有馬廄會有,而一般有身份的人是不會去馬廄的,難道除了這四個人外,還有人來過書房?
當下,王天望帶人來到馬廄,一搜,竟然在一個馬槽下找到一把帶血的鍘刀,還有一件血衣!
血衣是杜家養(yǎng)馬人何正的衣服,當下,何正作為最大的嫌疑人給抓了起來。何正是個臉部嚴重毀容的男子,盡管容貌丑陋,但卻養(yǎng)得一手好馬,三年前被杜儒聲招攬回家。杜儒聲平時對何正不薄,可何正為何要致他于死地呢?
調(diào)查后,王天望有了一個驚人的發(fā)現(xiàn),原來何正只是個化名,這個男子真名叫鄭重陽,而鄭重陽竟然是柳煙未嫁入杜家前的情郎!
鄭重陽和柳煙自小青梅竹馬,不料,柳煙十六歲那年,她父親突染重病,無錢醫(yī)治,杜儒聲答應(yīng)出錢救治,但提出條件,讓柳煙做他的第四房小妾。為了救父,柳煙無奈嫁入了杜家,一對小情侶被迫勞燕雙飛。鄭重陽一直忘不了柳煙,三年前杜府招養(yǎng)馬人,鄭重陽于是自毀容貌,隱姓埋名前來杜府……
王天望對此案漸漸有了頭緒:因為當年奪愛之恨,鄭重陽殺死了杜儒聲。而柳煙之所以隱瞞真相,因為她就是同謀人!
擇日,此案在公堂上宣判,可是鄭重陽大呼冤枉,柳煙亦是如此,堅稱無人進來,只是自己手中的毛筆闖下大禍。王天望一拍驚堂木,喝道:“毛筆殺人,何其荒謬?本官查勘清楚,且鐵證如山,你們還敢狡辯?來人哪,給我大刑伺候!”嚴刑之下,鄭重陽和柳煙抵受不住,只得雙雙在認罪書上畫了押。
王天望作出判決:鄭重陽和柳煙通奸,合謀殺死了杜儒聲,該處死刑。
3.迷局如云
這一年六月,新皇登基,舉國慶賀,死刑一律暫緩一年執(zhí)行。第二年二月,王天望因為破案立功,被調(diào)往外地任職。很快,新知縣也赴玉縣上任。
新知縣叫呂長亭,到任后,呂長亭遍閱案卷,當然,看的重點就是去年這起轟動一方的杜儒聲遇害案??戳T,呂長亭卻陷入了沉思。盡管從案卷上看,這起案子案情明了,證據(jù)確鑿,罪犯也已雙雙認罪,但呂長亭還是有疑問:兩人合謀殺死杜儒聲后,有足夠的時間逃走,他們干嗎不逃?更奇怪的是:柳煙想掩飾過關(guān)的話,隨便哪個理由都比說是毛筆誤殺更讓人信服,她又為什么偏偏選了這么一個三歲小孩也不相信的理由?
呂長亭當即決定夜審鄭重陽和柳煙。據(jù)柳煙說,自打進了杜家后,杜儒聲對她一直疼愛有加,所以盡管知道鄭重陽進到杜宅,但她一直嚴守禮教,并沒有同鄭重陽有什么越軌之舉。當天,杜儒聲的腦袋是她無意用毛筆一劃割落在地的,當時書房內(nèi)就她和杜儒聲在,門窗皆鎖,絕無外人進來。
這一下,輪到呂長亭糊涂了,難道人的腦袋真的可以給一支柔軟的毛筆割掉?
兩天后,呂長亭造訪杜府。此時,杜家的家業(yè)已全部交給杜儒聲的弟弟杜儒林打理。簡單寒暄后,呂長亭提出想見一見阿旺。杜儒林告訴呂長亭,阿旺去年回家省親,途中遭遇土匪綁架,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足足過去半年,還是音信全無,都不知道是生是死了。
回到縣衙,呂長亭再次調(diào)出案卷,閱了起來。他閱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掩卷沉思,到底杜儒聲是怎樣給人殺死的呢?
二更的時候杜儒林回房休息,這時候杜儒聲活得好端端的,按道理,杜儒林不可能是兇手;三更的時候,阿旺去請柳煙過來,柳煙進書房,阿旺并沒有進去伺候,這時候杜儒聲依然活著,阿旺也不可能是兇手;然后柳煙和杜儒聲下棋,杜儒聲輸了,柳煙拿毛筆砍他的腦袋,毛筆一劃,杜儒聲的腦袋掉下來了,杜儒聲到這一刻才真正給殺死。如果柳煙和鄭重陽是被冤枉的話,那誰是殺死杜儒聲的兇手呢?兇手又藏身何處?奇怪的是,柳煙一直守在杜儒聲身邊,兇手又是如何做到完全避開她的目光的呢?
呂長亭想得頭痛欲裂,也想不出到底誰是兇手。他站起身活動活動酸痛的腰背,突然聽到窗外傳來一陣鑼鼓聲,一問才得知,今天是三月十八,一年一度的城隍廟會已經(jīng)開始了。
看了半天案卷也看累了,呂長亭決定去逛逛廟會。他換過衣服,出了門。
城隍廟人頭攢動,熱鬧非凡,戲臺前聚攏了很多人在看戲,不時還傳出陣陣叫好聲。呂長亭不禁也走了進去,擠到前臺看起戲來。
戲臺上是玉縣最有名的戲班宏葉班,演的是《三打祝家莊》中大破祝家莊的一幕,祝家大公子祝龍被李逵從床底下揪了出來,一聲大喝:“殺你個直娘賊的!”板斧一揮,祝龍的腦袋頓時飛了出去。
看戲的個個叫好,呂長亭也不禁哈哈一笑,跟著鼓掌,這戲演得太逼真了。
猛然間,呂長亭一拍大腿跳了起來,喃喃自語道:“怪不得兇手能夠避開柳煙的目光行兇,我現(xiàn)在終于知道他藏身在哪兒了……”
4.戲臺審案
兩個月后,呂長亭要重新審理杜儒聲遇害一案。消息一出,玉縣頓時群情嘩然,議論紛紛。去年王大人不是已經(jīng)把兇手捉拿歸案了嗎?怎么呂大人又要重新審理此案?難道另有真兇?
呂長亭把審案的地點安排在了城隍廟前的戲臺子上,想要聽案的,就跟看戲一樣在下面圍觀。同時,呂長亭還請來了縣上幾個德高望重的長者過來陪審,被害人杜儒聲的弟弟杜儒林自然也位列其中。
呂長亭開門見山地說:“依我看,鄭重陽并不是此案的真兇。原因很簡單,因為杜儒聲被殺那晚,鄭重陽壓根就沒出過馬廄,他又怎能分身到書房里去殺人?”說到這里,呂長亭叫道,“傳證人上堂!”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子走了進來,很快有人認出,這人是杜府廚房里的仆人馬六。
原來,鄭重陽化名何正被杜儒聲重金招至杜府養(yǎng)馬,剛來就露了幾手絕技,馴服了杜儒聲花大錢購進的幾匹異域烈馬,有傳言說,鄭重陽有此養(yǎng)馬神技,是因為他有本家傳養(yǎng)馬秘笈。馬六不由得動了心思,就在杜儒聲被殺那晚,他一直在鄭重陽屋外潛伏,想找機會溜進屋,把養(yǎng)馬秘笈偷到手。無奈一直守到四更,鄭重陽也不曾離開房間半步,馬六困得不行,只得作罷。離開的時候,氣憤的馬六想給他點苦頭吃,于是在門口撒了一地的釘子。而來抓捕鄭重陽的捕快也證實,鄭重陽的腿腳完好無傷,倒是他們?nèi)o釘子扎破了腳。
過來陪審的戴員外沉吟道:“杜儒聲沒到四更的時候就已被殺,而鄭重陽直到四更時分還沒出過門,他不會是兇手,那真兇是誰?柳煙一直都陪在杜儒聲的身邊,兇手行兇,她怎么會看不見呢?難道兇手會隱身術(shù)?”
呂長亭哈哈一笑,道:“我這就給你答案!”說完,呂長亭一拍手,一行人從戲臺子后面魚貫而入,有拿幕布的,有背戲箱子的,有拿梯子的,有扛道具的,甚至還有穿戲服的。
臺下聽審的人全都看愣了,瞧這架勢,好像是要演戲呀,怎么,不審案,改看戲了?
梯子一架,幕布一掛,場景一擺,果然,戲開演了。一聲鑼響,各路人馬粉墨登場,演的正是《三打祝家莊》中大破祝家莊的一出戲。很快到了李逵怒殺祝龍的橋段,只見李逵板斧一揮,祝龍腦袋落地,可是沒頭的祝龍伸手一摸,找到掉在地上的人頭,提起來往脖子上一放一擰,居然重又站了起來。李逵再砍,腦袋再一次落地,祝龍又一次把人頭找到,裝上脖子。就這樣,砍了裝,裝了砍,場面滑稽,把大伙兒逗得哈哈直笑。
到了最后,扮演祝龍的武生把衣領(lǐng)往下一拉,大伙兒這才知道其中奧秘。原來,武生的腦袋縮在衣領(lǐng)里面,頭上戴了個設(shè)計得跟方巾一樣的套筒,而掉在地上的假人頭剛好可以套進套筒里,一按機關(guān)就能掉落。
很快好戲再次開演,不過這一次鑼鼓不敲絲竹不鳴,就連演戲的也沒有唱腔,只是在演一出無聲的橋段。
戲臺上,一床一桌,一個方巾男子雙手扶膝端坐在椅子上,低著頭,一個女子手握毛筆,站在方巾男子身旁。大伙兒都看出來了,這戲演的,正是杜儒聲輸棋后,柳煙用毛筆砍他腦袋時的情景。
柳煙手中毛筆一揮,劃過杜儒聲脖頸,隨即一個腦袋無聲掉落在地,坐在椅子上的,只剩下個無頭尸體。柳煙驚昏過去,那具無頭尸體卻重新長出個新頭來,站起身,走到床前,彎下腰,從床底下居然又拖出個昏迷了的杜儒聲來,放在椅子上,拿過把鍘刀,作勢砍在昏迷了的杜儒聲脖頸上。
戲演到這里結(jié)束了,有了之前的鋪墊,看戲的心里都是一片雪亮:前面的杜儒聲掉腦袋肯定是假的,他的腦袋肯定也跟祝龍一樣縮進衣領(lǐng)里,他其實是真正的兇手;后面從床底下給拖出來的那個,才是真的杜儒聲!這也是為什么明明是利器所殺,柳煙卻咬定沒人進來行兇,只是自己毛筆誤殺的原因,因為真正的行兇發(fā)生在她昏迷后,她根本目睹不到。
5.沉冤得雪
戴員外嘆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呀。呂大人,那誰是真兇?”
呂長亭一字一頓地說:“誰最像杜儒聲的,誰就是真兇。真兇就是杜儒聲的弟弟杜儒林!”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然而細細一想,除了杜儒林,還有誰能冒充杜儒聲?杜儒林是杜儒聲的親弟弟,身形外貌很像,再刻意裝扮,加上晚上的燈光昏暗,足以以假亂真。
坐在陪審席上的杜儒林面色慘白,顫聲說:“呂大人,你可不要血口噴人!”
呂長亭一聲嘆息:“人生如戲臺,都在演戲呀。三年前,有人找到宏葉班的臺柱子德爺,重金求學(xué)德爺?shù)慕^技砍頭戲和口技。剛才德爺?shù)目愁^戲我們已經(jīng)見識到了,聽說這另一個絕技口技要是學(xué)到精處,模仿起一個人說話來,音腔聲調(diào)一般無二。這個人是誰,杜二爺該知道吧?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二爺那晚到訪,喝酒的時候用藥把自家兄長放倒,拖進床底下藏好;然后假裝醉酒,讓書童攙扶回房休息,制造自己不在現(xiàn)場的假象;再趁著夜黑回到書房,假扮自家兄長和柳煙下棋,用砍頭戲嚇昏柳煙;最后砍了自家兄長的腦袋,布置現(xiàn)場,嫁禍給鄭重陽。杜二爺,不知道我說的對否?”
杜儒林這時候反倒平靜了下來,看著呂長亭說:“呂大人,不錯,我是找德爺學(xué)過戲,但純屬喜好,并沒有用來作奸犯科。你所說的只是個人猜測,請問有什么可以證明?”
呂長亭嘿嘿一聲冷笑,道:“杜儒林,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呀。來人哪,傳證人登堂!”
戲臺子后頭轉(zhuǎn)出一個人來,杜儒林一見之下,頓時如見鬼魅,蹬蹬蹬蹬后退幾步,顫聲道:“阿旺,你……你……還沒死?”
此人正是杜儒聲的貼身書童阿旺。阿旺怒目瞪著杜儒林,道:“幸虧我逃過了一劫,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你就認命吧!”
杜儒林一下癱軟在地,臉上汗水涔涔而下,一聲哀嘆,道:“你居然沒有死,這是天意呀。招,我招……”
原來,得知何正是柳煙原來的情郎鄭重陽后,杜儒林先找宏葉班的德爺學(xué)到了他的砍頭戲和口技,然后一千兩紋銀買通阿旺,下藥放倒杜儒聲,之后利用柳煙膽小的個性把她嚇昏了過去,砍死了杜儒聲,并成功嫁禍給鄭重陽。為了永絕后患,再利用阿旺回家探親的機會,派人在途中殺人滅口,只是沒想到功敗垂成,居然給阿旺逃過了一命。
招供完畢,簽字畫押,衙役給杜儒林戴上枷鎖,準備送入死牢。這時候阿旺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呂長亭面前,流淚道:“大人妙計擒兇,為在下報了殺兄大仇,大人的大恩大德,阿貴永生難忘……”
杜儒林的眼睛一下瞪圓了:“什么?你不是阿旺?”
呂長亭呵呵一笑,說:“我不是一開始就告訴過你了嗎?人生就是一戲臺,都在演戲罷了。阿旺走失多時,本官早就猜到乃是被你殺人滅口,所以效仿你的法子,跟著也演了一出戲。這是阿旺的孿生兄弟阿貴,你假冒自家兄長還需借助黑夜,以口技模仿變聲,而阿貴則音容笑貌跟阿旺一般無二,隨便站出來就足以以假亂真。要不是如此,怎能攻破你的心理防線,讓你招供認罪?”
“你……你……”杜儒林氣急攻心,一口鮮血狂噴而出,隨即眼一翻,暈了過去。
衙役把杜儒林送監(jiān)收押,呂長亭看了眼一旁的鄭重陽和柳煙,心情卻瞬間沉重了起來。
他們終于等到了那遲來的正義,但因為當初被嚴刑逼供,兩人都已手足殘廢,后半生已經(jīng)注定凄涼。要不是陰差陽錯,去年新天子繼位大赦天下,死刑延緩一年執(zhí)行,他們早就做了那刀下之鬼了,哪里還有機會為自己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