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畫是一種高貴的藝術(shù),是王公貴族的專利,所畫的對象自然也少不了那披金帶戴銀的王公貴族的身影,少不了那富麗堂皇的宮殿,少不了貴族們廣闊無邊的私家園林。
這就是貴族中所謂的藝術(shù)鑒賞,對著千篇一律的園林,皇宮,以及臉上永遠(yuǎn)帶著慵懶表情的王公貴族展開毫無趣味可言的長篇大論。古代畫家要想被認(rèn)可,唯一途徑就是為王公貴族們畫這樣的畫。這樣來說,米勒無疑是一片被封建思想控制的畫家中的異類。他手下的畫筆所描繪的不是滿臉珠光寶氣的貴族,而是那些被壓迫下“四海無閑田,農(nóng)夫猶餓死”的草莽之夫;那些處于社會底端的人物。他被鄙視,被排擠,卻從沒有停止過作畫,那看似簡單的畫中總有那么一絲悲憫的情感成為貫穿整個作品的主線。
孟子有云“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勞其心智,毀其筋骨,傷其體膚。”米勒的一生似乎就是這一句話的體現(xiàn)。他一生窮愁潦倒,如同他的畫上的那些農(nóng)夫。因為社會頂層的有錢人無法理解畫中人物所處環(huán)境的艱辛,且畫的主要顏色是他們所不齒的土黃,所以在他的有生之年,從上層人士的口中聽到的只有“他的畫土得掉渣!”能體會出畫中的悲涼的人都在社會的底層為了溫飽苦苦打拼,沒有時間也沒有錢去欣賞他的畫。他的畫畫出的畫有時只能給孩子換回一雙鞋。但這并不影響他畫作中所流露出的濟(jì)世情懷;并沒有使他改變自己作畫的對象。以米勒的才能,能耗不費力地刻畫出那些大腹便便的貴族,以此來養(yǎng)活自己搖搖欲墜的家和嗷嗷待哺的孩子,但是他沒有這樣做。他作的每一幅畫,似乎都是在為窮苦的勞動人民請愿。
令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的作品《晚鐘》,在這幅作品中,米勒描繪的是一對夫妻在田野中肅立,聽著教堂中遠(yuǎn)遠(yuǎn)傳來的晚鐘聲,祈禱著安詳?shù)纳?。深黃的色調(diào)中,這對夫妻的身影顯得那么得安詳。沒有無休無止的欲望,沒有宮廷里的勾心斗角,沒有令人厭煩的珠寶。,兩個人所期望的只有安詳?shù)纳睢>驮谶@簡單的畫中,露出與當(dāng)時社會格格不入的清淡寡欲。寧靜與悲憫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它使你從無休無止的追求中脫身出來,從客觀的角度冷眼旁觀可笑的社會。它使你拋去浮躁,細(xì)細(xì)感悟那些簡單的表相中所蘊涵的真理。
米勒其實并不孤獨,他不知道,在與他相隔一塊大陸的中國,一個名叫杜甫的人,在一首名叫《茅屋為秋風(fēng)所破歌》的詩中流露出了與他同樣的濟(jì)世情懷,而且更有甚之,被人們千古傳唱。“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fēng)雨不動安如山。”詩在耳邊,畫在眼前;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朝代,一人賦詩,一人作畫,兩個人異口同聲地發(fā)出這千古的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