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大家對咱國家的地名細心的琢磨一下,便會發(fā)現(xiàn)名字背后的“玄機”。北京、南京、盛京,不用想自是帝王將相氣派、雍容華貴之所,但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更多的還是一些王家莊、李家村,這種地方想找一個外姓人不容易,想來皆是世代耕耘于此,雞犬之聲相聞、民風淳厚,是中國人鄉(xiāng)愁的策源地。還有些地名考究起來就沒那么有意思了,比如:三里營、五里屯……因為他們和一個最殘酷的詞緊密的聯(lián)系在了一起——戰(zhàn)爭。古往今來,此處皆是攻城拔寨、屯兵扎營之地。
三里營,離老濟寧南城墻約三里,扼守東西火車要道、通接南北水陸,進可攻、退可逃,這里的人見證了太多的匪盜和戰(zhàn)爭的苦難,鄉(xiāng)音何在?槍炮隆隆,鄉(xiāng)心何安?刀光劍影、惟有惶惶。
很不幸的是,我姥姥的娘家——太姥姥家就在一個叫做三里營的地方。
(一)長毛
在阿長眼中一切的強盜土匪都是長毛。
——魯迅《阿長與山海經》
濟寧,孔孟之鄉(xiāng)、京杭大運河北端口,是魯西南重鎮(zhèn),太平年代繁榮昌盛、生機勃勃,有“小蘇州”之稱,但在動蕩的年代,便利的水陸交通卻帶來了一波又一波的匪盜和官兵。太姥姥是正宗大清遺老,肚子里的故事一火車皮,我只是從長輩口中略知一二。魯西南地區(qū)是捻軍和義和團運動重要的發(fā)祥地,當時的老百姓把這些人一以貫之為“長毛”。在正史中,人們對這些反抗運動評價甚高,都被打上了起義和正義的標簽。但在太姥姥流傳下來的故事里我卻感受不到他們和盜匪有什么區(qū)別。“長毛”們雖號稱刀槍不入,但畢竟是人,是要吃飯的,提著大刀片子搜刮民脂民膏是常態(tài)。聽長輩們講,從前很多村子外圍都有堅固的“圍子”,主要就是防范這些有組織的“長毛”或無組織流寇的襲擾。
(二)老毛子
戰(zhàn)亂有時也會帶來一點黑色幽默。
1912年,鐵路修到了太姥姥家門口,太姥姥講,當時經常有“老毛子”從火車上下來,征用民房安營扎寨(當時的山東是德國的勢力范圍,德國人在濟寧留下的數(shù)座天主教教堂就是明證,后來日軍禍害老百姓時,教堂成為了避難所、救人無數(shù),此為后話。太姥姥口中的“老毛子”應是德國兵)。有一次,“老毛子”征用了太姥姥家用作后勤灶房,做了一大鍋白米飯、一大鍋肉,不知發(fā)生了什么緊急情況,還沒來及吃、集結號卻響了,“老毛子”迅速出動、列隊開拔,一眨眼就沒了影子。這下可高興壞了太姥姥一家,大米飯和肉讓一大家子海吃了好幾天!那時的德國兵就可以做到令行禁止、反應迅速,管中窺豹、可見一斑!后來這些家伙們在希特勒的帶領下橫掃歐洲、威震世界不足為奇。
今天講的這些故事已經過去一百多年了,故事中涉及到的那些長輩們早已仙逝,希望天堂不再有兵荒馬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