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一天,我踏上了故鄉(xiāng)那肥沃、綿軟的土地,回到了一別六年的故鄉(xiāng),回到了那迷人的清浣溪畔。
清浣溪還是那樣緩緩地、靜靜地流,我沿著溪邊慢慢地走著,穿過一片樹叢,突然,一座潔白的石拱橋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橋!清浣溪終于有了橋。我快步來到橋頭,啊!橋頭還有一座小石碑,碑的正面刻著“何川橋”三個大字,背面是兩行小字:“何川橋,由何川老人設(shè)計并捐款而建造。”我想起來了,去年冬天家鄉(xiāng)來人對爸爸媽媽說過,何川老人去世前將自己的三間瓦房和小船,還有辛辛苦苦積攢起來的1000多元錢全部獻給了鄉(xiāng)政府。當時,我沒聽全大人們的談話,現(xiàn)在明白了,何川老人的捐獻原來就是為了修這座橋的。
想到這些,一個熟悉的形象浮現(xiàn)在我的眼前:矮小的身材,瘦瘦的個子,背有些駝,但很結(jié)實,滿是皺紋的臉上,長著花白的胡須,眼睛不大,但很有神,臉上總帶著微笑。他,就是何川老人,我們也他為“船爺爺”。
提到“船爺爺”這個稱呼,還得從清浣溪說起。清浣溪也就二三丈寬,平時人們踏著石頭和木板搭成得小橋,便可隨意來往。但雨季一到,山洪突發(fā),溪水猛漲,這橋就不行了,人們過溪十分不便。每到這個季節(jié),“船爺爺”便撐起自己造得一只小木船,為兩岸行人義務(wù)擺渡。于是,我們這些孩伢子便都親切地稱他為“船爺爺”。
我與他相識,還真有點戲劇性呢!那時我才六七歲,正是淘氣得時候。夏天得一個上午,我和小朋友們來到了溪流轉(zhuǎn)彎處。我們望著打著飛旋的溪水,情不自禁地扎入了水中。我游得最遠,微涼的溪水撫摸著我的周身,真是愜意極了!突然,不知誰喊了一聲:“山洪來了!”我忙回頭望去,見暴漲的洪水已經(jīng)像一頭沖出牢籠的猛獅一樣接近我了,還沒等我鎮(zhèn)定下來,洪水已灌進了我的嘴里、耳里、鼻子里……我暈了過去。昏迷中,只覺得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了我的腳……醒來時,我竟躺在“船爺爺”的懷抱里。“好了,醒過來就好了。”他竟一句也沒責備我,就把我交給了外婆。
“船爺爺”獨身一人,十分喜歡我們這些孩子,沒人擺渡的時候,他便在船上給我們講故事。他的故事又多又好,我們總是手托著腮幫,趴在船上出神地聽著。他的水性好極了,常逗我們玩。有一次,故事正講到半道,他突然向溪中一躍,一頭栽入水中,好半天不露出頭來,我們嚇壞了,趴在船帶上使勁喊著:“船爺爺,船爺爺!”過不多久,遠處水面上,“船爺爺”的頭忽地浮現(xiàn)出來,哈哈地笑著,向我們游過來……
光陰荏苒,一晃六年過去了,清浣溪上終于有了一座橋々它雖沒有趣州撟那樣恷久的歷史和宏偉的氣勢,也沒有金水撟那樣華麗的汊白玉雕飾,更不像蘇州園林中的石橋耶徉小巧別致……它只不過是一座普通的潔白的石橋,但它卻是何川老人耶勤勞儉樸一生的心血啊!它在我心中的地位是其它任何一座橋都不能夠代替的。
我凝神地望著這座橋,它是那樣平凡地從溪流的這一邊跨到那一邊,那拱形的橋身,那倔強的身影,多么像何川老人啊!他不需要,也聽不見人們的感謝聲,他只是默默地躺在那里,像他那平凡樸質(zhì)的一生一樣,死后,仍然讓人們踩著它那“身軀”,來來往往……
啊!溪上,那默默的石拱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