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開上鎖的抽屜,一張張泛黃的老照片映入眼簾。“那個時候,我剛嫁給你爸爸……”媽媽輕輕地撫平照片微卷的一角,深深地凝視著,眸中的深情,仿佛透過照片望到那個年代。
外婆共有五個孩子,媽媽是家里的老幺。那個年代,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年輕的媽媽早早便嫁給了爸爸。嫁到婆家,媽媽任勞任怨,既同爸爸上山砍柴,下田插秧,又獨擔內(nèi)務,伺候奶奶。那些年,媽媽吃了不少苦,就算現(xiàn)在說起,仍不免感傷。
后來,爺爺奶奶相繼去世,我們舉家遷移,多次輾轉至晉江并定居下來后,生活漸漸轉好。前年過年時回家鄉(xiāng),父母感觸極深。不說別的,就單說他們曾共同生活多年的老宅,門前長滿了一人高的野草,古樸的木頭房子被淹沒在里面。撥開雜草叢,踏上遍布青苔的石階,輕輕推開大木門,“吱呀”——震落一沓灰塵。偌大的內(nèi)院,角角落落都已布滿了蜘蛛網(wǎng)。木樁在陰雨天里潮濕發(fā)霉,屋頂有些地方破了洞,滴答滴答地漏雨。如此一派蕭條景象,杳無生氣,完全沒有了當年幾世同堂的欣榮。然而當政府提出想要出資收購了這塊土地時,父母卻說什么都不同意:畢竟是將他們養(yǎng)育長大的一方故土,承載著太多回不去的時光。
是啊!歲月悠悠,終是回不去了!只有那一張張泛黃的老照片,能勾起無限美好的回憶。媽媽時常拿出這些老照片,一張一張,細細翻看,結著老繭的手反復摩挲著,雙眸閃閃,娓娓而談,言語間無不是滿滿的懷念而惋惜,深沉而哀痛的情感:“那個時候很苦,也曾想要逃離那個地方,可是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里終究是我的故鄉(xiāng),是生我養(yǎng)我的地方。我生在那里長在那里,將來去陪你們的外公外婆爺爺奶奶,還是在那里。雖然它曾帶給我生活的傷感,可是它也給我?guī)頍o限的快樂和幸福啊!”
縱使歲月流逝時光荏苒仍不忘初心。故鄉(xiāng)的人,故鄉(xiāng)的情,都是心底最柔軟的溫暖。泛黃的老照片終會褪去色彩,而那些故鄉(xiāng)的人故鄉(xiāng)的事,那些回不去的舊時光,卻永遠封存在記憶深處,每每憶起,仍鮮活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