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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白居易對話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我又回到了唐代,江州風(fēng)景依舊??赡墙菟抉R卻是比我以前見著的時候更為憔悴。

獨(dú)上孤舟,我要在這千年之前相遇的地方再次扮演琵琶女的角色。這次,他是獨(dú)自一人來的,透過船簾的一絲縫隙,我甘做一個偷窺者。他,應(yīng)是不介意的吧!

一樣的江,一樣的月,一樣的楓葉荻花秋瑟瑟。不一樣的是,千年以后,我,已識得他。再次撫摸那把琵琶,感慨自是萬千。那么多年,唯有他,才是我唯一的知音啊!江風(fēng)吹亂了他的頭發(fā),他并沒有在意,憂郁的倒影,連魚兒都不忍擾破,你還是你,香山居士的性格從不曾變。

我撥開船簾,喚道:

“居士,小女子略備水酒,以答居士贈《琵琶行》之恩。”

他欣然上船,卻獨(dú)立于船頭,也不曾喝酒,只請我再彈一首曲子。他的請求,我自是不會拒絕??粗谋秤埃鋈桓杏X渺小的我離他甚遠(yuǎn),他的那份情操,千年之后,我仍是學(xué)不來。轉(zhuǎn)軸撥弦,我能做的,怕僅此而已。

琵琶,有很多年未曾再摸過它了,但熟稔不減當(dāng)年,我可以很容易地一邊彈奏一邊看著他:月光如流水,靜靜地瀉在他的肩上,他的憂郁融進(jìn)了同樣憂郁的月光之中。仍是穿著那件青衫,江風(fēng)吹得他的衣襟亂舞,他的淚,透過月光的折射入我的眼,那是一個詩人所有的情思。

什么時候。你才能看開呢?滅亡,是歷史發(fā)展的必然;人民,亦將會有更為明智的統(tǒng)治者,你又何必為這大勢已去的唐朝憂心忡忡呢?

他說:你不懂。

對,我是不懂,一個詩人的情懷,該是怎樣的崇高,我能做的,也只能為你奉上我唯一的音樂。浸著他的淚的江風(fēng)迎面吹來,涼意霎時傳遍全身。那風(fēng)也擾得我不禁黯然落淚。這一次,不再是為了自己的韶華不再,而是為他,一個即將在歷史中消逝的才華橫溢的詩人。我把所有的埋怨、回憶、憂傷留在身后,把自己交給這秋江白月,把自己融入這一片亙古的肅穆之中。他眉頭那未解的結(jié)給我的黃粱一夢畫上了一個惆悵的句號……

一摸眼角,已濕一片,思想就像徘徊在迷離草莽的孤馬,我總會想起那似乎很是遙遠(yuǎn)、被歷史遺忘的夢,心里莫名涌起淡淡的惆悵或憂傷。一個詩人的惋惜在歷史的長河中干裂,他的淚水沾著湓浦口的江風(fēng)自我的眼中流下。我不禁慶幸自己生活在這個自由的時代,并且,我會將他的壯志,他的才華在新時代中寄予新的思想發(fā)揮,我會讓他的靈魂在二十一世紀(jì)的長河中永不干涸。

夢回唐代,卻似乎是真實地重見故人,我相信,香山居士的淚不會再流淌于這個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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