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天過著這樣奢靡生活的君主,整個皇宮歌舞升平,這方作罷,卻又“別殿遙聞蕭鼓奏”了。這樣一個君王,滿腦子想的都是“風花雪月”、“琴棋書畫”,又“幾曾識干戈”呢?
只是應為自己不識干戈,葬送了國家,也葬送了自己。整個后半生,被自己忽視了軍事的重要性而一手斷送了。
世人一提到李煜的為人和思想就概而論為——亡國之君,說他“性驕侈,好聲色,又喜浮圖,為高談,不恤政事。”說他的詞“只是懷念過去的奢華生活,沒什么可取的地方”我們這么說著,把李煜當成一個似乎是完美的反面教材,認為他死性不改,到牢中了還懷念過去的美色之享受,便覺得他無可救藥。
仔細想想,我們這么說李煜,是否公正呢?李煜是不是真的像我們說的那樣毫無是處呢?
不是的,他過去的確是沉迷于美色享受;他過去的確向往之前的榮華富貴;他過去的確是不理政務!但是這并不能說明他的將來就是無藥可救!亡國后,生活在地獄一般的監(jiān)獄之中,寫出這樣懷念過去輝煌的詞,與現(xiàn)在的情境形成了天壤之別的對比!在被關在牢中時候,誰不向往之前的奢華的皇宮生活?多多少少會有一些還念,但是李煜寫出這些詞,不單單只是懷念而已。面對強勁的敵人與淫威之主,他雖無力也沒有抗爭到底,但是并沒有屈服,至少他不像阿斗劉禪一樣,蜀國滅亡后,嬉笑自若曰:“此間樂,不思蜀!”他沒有迷失自我。他被關押之后終日以淚洗面,時時不忘自己身為亡國之君的身份,每時每刻都在反省自己的過錯。一改往日婉約纏綿的詞風,那些“爛嚼紅茸,笑向檀郎唾”“無奈夜長人不寐”的詞句沒有了,一轉而成那種大開大闔,悲傷郁結,憂傷懷念的詞句。“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明月中。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句句都抒發(fā)了自己的亡國之痛!囚徒之苦,莫過于回首亡國受辱的那一刻“最是倉惶辭廟日,教坊猶奏別離歌,垂淚對宮娥”這一幕也許只有那么幾分鐘的時間,卻是李煜終生難忘、刻骨銘心!記住過錯,為的是接受教訓,改過自新!不忘恥辱,目的是發(fā)憤圖強、以求雪恨!“幾曾識干戈?”這不是懊惱,而是悔恨之后的覺醒!這股力量是恐怖的,宋太祖害怕這股巨大的力量,所以不顧李煜向宋稱“兒”,宋太祖卻執(zhí)意要毒死李煜!他害怕李煜的覺醒而東山再起!
四十年來家國,
三千里地山河。
鳳閣龍樓連霄漢,
玉樓瓊枝作煙蘿,
幾曾識干戈?
一旦歸為臣虜,
沈腰潘鬢消磨。
最是倉皇辭廟日,
教坊猶奏別離歌,
垂淚對宮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