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當年,堂前的褶皺的窗,鬢白的蒼老的墻,都不復了當年模樣。卻道是,任他白駒過隙,石火夢身,也要回溯到那朦朧中的茅屋數(shù)間,即使那時的纖云不再弄巧,飛星不再穿恨,銀漢也不再迢迢暗度,也會有些許微茫的瞬間,溫婉了歲月,勝卻了人間無數(shù)。
兒時那小小的月,竟也掮起了三分浩瀚。
總是羨慕那夜空之銀蟬與辰星,能夜夜流光,相互皎潔;也總是羨慕那潺潺之細流與山泉,能相融相交,互共沉浮。有時想起垂髫之時與泉共歌,與月共舞的時光,竟也不覺嘴角微揚,沒骨氣地“想當初”了。兒時的門,是不具禁錮的門,是通往自由的門,憶當時最熱忱的,便是將那自然之門悄然推開,暢想“白云抱悠石,綠筱媚清漣”的容與逍遙,捉蝴蝶,戲蜻蜓,追蚱蜢,尋知了……自然那些靈氣的小生命往往是捉不到的,即使有幸追到一兩只,便也是不舍得玩弄,須臾后就放歸的,兒時的蜂兒蝶兒,仿佛也是知曉稚兒的友好,便喜歡與人親近,成天繞著孩子們團轉。每當日薄桑榆,光暈漸消的時候,便也是賞得“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愜情的。雖然當時稚氣的自己便是怎樣也無法感受王勃恢宏的氣勢美,但魚龍共舞,賞山閱水的閑情也是稍有的。待到獨月當空,零星散灑的靜謐之夜,總喜歡托著腮仰著頭好奇為何月兒是圓的,星兒不是五個角的。無塵清夜,雖無淡茶輕抿抑或濃酒一盅,卻有如銀月色,不覺中掮起了三分浩瀚。
兒時那輕輕的紙船,竟也釀成了七分濃情。
平岸的小橋雖無千嶂抱,柔藍的流水也有縈花草,茅屋數(shù)間的窈窕窗前,經(jīng)常能見的,便是幾個孩童靜坐階前,不怕臺前細塵,折著彩紙的船兒,乏了便瞇頃刻,欹眠便聽得鳥語鶯鳴的。午覺醒來,最為神奇的,便是伙伴們竟不約而同地跑到河邊,漂流著自己那載滿心愿的紙船,殊不知,那潺湲之流上輕輕的紙船,竟也釀成了七分蜜甜。
當風兒吹亂了思緒,當月兒輕掮了稚語,當船兒戲笑了稚舉,驀然間,竟修得了些許童年之意趣,蜿蜒癡纏又綿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