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易楊是一個上課睡覺,下課從不理人的冰山,老遠就讓人感到一股忽略不了的寒氣。沒人愿意靠近她。除了我,我欣她,在她身上可以看到一種平凡所沒有的氣質(zhì)。(大概由于我們有著較為相似的想法,于是成了特殊的朋友。)晚上的易楊則為一個非?;顫姷木`,她在一個吧廳工作,擔(dān)任調(diào)酒師的工作,有時也會登臺跳舞,然后就和朋友聊天。有時我也會和她在吧臺聊天。因為在那里,沒有人會在意的你的身份和背景。
易楊說我并不會適合那種嘲雜的地方。我反問:“你知道我為什么來,因為我和你是一類的。如果我不適合的話,那你呢?”
易楊把剛剛調(diào)好的酒遞到我的面前,幽幽地說:“易楊,這個名字是‘他們’名字的結(jié)合,我是‘他們’錯誤感情中的錯誤產(chǎn)物。錯誤產(chǎn)物是不可能過正常生活的……”
我知道“他們”指的是易楊的父母。易伯父和楊伯母。他們在易楊很小的時候就離婚,各自外出發(fā)展。把所有的不動產(chǎn)都留給了易楊,還請了一個人照顧她。但是易楊在十六歲生日把那個人辭了。一個人生活,向來不收拾房間,只在周末找個鐘點工來清潔那個安樂窩。易楊把“他們”匯來的生活費統(tǒng)統(tǒng)存入銀行,自己外出打工。
我只好轉(zhuǎn)移話題:“說真的,易楊,你現(xiàn)在的生活真的好自在,你從不聽課,成績卻還這么好。你如果稍稍努力的話,考個大學(xué)應(yīng)該沒問題。哪像我……糟糕透了。”易楊露出那個讓人心揪的笑容,不悄地說:“考大學(xué)?你知道我沒興趣的。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每個月一千多的工資,再加上‘他們’匯來的錢有三千多,別人看著眼紅,我卻無所謂。我既不喜歡沖在別人前面,也不喜歡落在后面……對了,你和家里怎么樣了?”
“我,對他們我想除了用和氣融融之外就不知道用什么詞來形容了?,F(xiàn)在我常不回家,他們對我也眼不見,心不煩。一回家,他們就一個個變成唐山藏嘮嘮叨叨個沒完?,F(xiàn)在的目標(biāo)目標(biāo)是畢業(yè)證,反正考大學(xué)是沒希望,還是不說了。”我有些無聊地玩著盛有藍色液體的酒杯。
“你還希望他們離婚嗎?”易楊突然問。
他們離婚?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對了,那是在他們那段危險期,那時他們都征求過我的意見。我只丟出一句:“離就離吶。”就走了。他們是愛面子的,到現(xiàn)在還是沒離,現(xiàn)在想想,即便是離了,我也不可能像易楊這樣自在。沒準(zhǔn)比現(xiàn)在還慘,因為我沒有易楊有的資本。
想到這,我望著易楊,嘆了口氣,隨即把手中的藍色液體一飲而盡。一股清甜的酒香淌過心田。不禁叫道:“好酒,它有什么好聽的名字?”
“藍色浪人”,易楊嘴里輕輕飄出四個字。
“藍色浪人?!”藍色,是它的顏色。浪子,是飄泊的意思。加起來更有一種哀傷的感覺,但是也是個好名字,“對了怎么沒看到TOM”
“我們分手了。”
“哦,”對于他們分手,早是我意料之中的事,那個TOM是一個櫻木式的貝它手。早看他不爽了。“怎么?覺得他不好玩了?那他有沒有找過你啊?”
“和他在一起本來就是為了好玩唄。第二天他是來找過我。要給他一個理由。這要理由的嗎?后來我實在忍住甩了一個巴掌給他,吼道:“‘這個理由行了吧!’走了,真是,一個男人怎么婆婆媽媽的。”
我聽了,不由得擔(dān)心起來:“易楊,你也真是的。怎么可以這樣呢?他是個男生耶。男人最在乎的就是面子了。你不怕他來找你麻煩?”
“呵,哪有什么好怕的。你當(dāng)我易楊這幾年是白混的?怕,就不出來混了。怕他?他以后就找不到我了……”
“易楊,怎么了?”聽到這,我的心又被揪了起來,慌忙問道。
“這天之后我就是一個真正的‘藍色浪人’了。”
剎時,周圍的聲音都聽不到了,滿腦子回響著剛才那句話。我終于忍不住,伏在吧臺上哭了,哭得好傷心。她怎么可以這樣,怎么可以……我知道,我無法阻止她,任何人都不能。
好久,我才抬起頭,看見她的臉是濕的。“你,你什么時候走?去哪兒?”我感到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我在等。然而等到的卻是“不知道。”和一串鑰匙。
“你拿著。有空去我家看看,看看……記住那也是你的家。”
我緊握著那串鑰匙,又哭了……
那晚,我是住在易楊家。夜很靜,我和易楊什么都沒有說,躺在那張熟悉的大床上,我們就這么相擁著,就這么對視著,就這么任淚水滑落,沾濕了被子。就這么迎來了刺眼的陽光。
哦,再見了,“藍色浪人”。我的朋友,易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