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座城。
徜徉在這座城里,你不難感覺到撲面而來的水鄉(xiāng)的氣息。小巷依傍者河道,一塊塊染有苔痕的青石板一直延到河水里。偶見遠方搖來一葉小舟,舟舷劃出的水花一直蕩漾到河邊浣女的掌心。一聲聲吳儂軟語鉆入你的耳廓,你逃不開,只能任憑自己的聽覺沉醉在這淺淺而尋常的音調中。在園林里閑逛,不時會遇上正下棋投入的老人們,左手娑著下巴的胡渣,右手食指中指間銜著一枚別致的棋子。往往周圍會聚著好些個圍棋愛好者,他們在那兒一站就是一個下午,似乎棋局的吸引力勝過在太陽下站著的辛苦。有時會從人群中迸出一聲會心的贊賞,有時會有愛出風頭的人忍不住上去為下棋路,有時他們睜著睜著就成了每天會聚于此打發(fā)時光的親密朋友。
愛在雨天逛山塘是因為雨中的山塘有一種紙一樣輕薄的質感,朦朦朧朧,小道卻細細長長看得愈發(fā)真切,想必是雨的沖刷帶來的效果。還有就是愛撐著買來的油紙傘,倚著欄桿,看雨點順著屋檐滑落,聽接下來清脆的扣打聲。等雨停了,收了傘,在滿鼻腔清新的空氣熏陶下往前走。恰巧遇上一位老人和他的小重孫坐在屋檐下。老人蒼老的手握著一把纏著紗布的剪刀,靈巧著剪著另一手上的薄薄的紙片。不一會兒,紙的一邊就出現了織女的形象。老人戴著厚厚的圓眼鏡,滿臉慈祥,嘴里說著那牛郎織女的故事。小重孫撐著小腦袋在一旁邊看邊聽得入神。時光仿佛慢下了腳步,太陽西斜,而老頭手中的剪紙卻越剪越快,更多的余暉透過縫隙投映到他布滿皺紋的臉上,就像一幅安詳的肖像畫。
出了山塘回到都市,看著滿目穿梭的車影,卻感到恍然若失。正當我失意的時候,一聲蘇州話傳過來,“唉呀,都長這么大了?自己出來的?吃了沒?”我抬頭看是奶奶家以前的鄰居王奶奶,她剛買了菜準備回家。我條件反射地用蘇州話回應著,最后用目光送走了她的背影。然后再看到她被一個蘇州青年攙扶至馬路對面,然后幾句話之后,他們又分別。我笑了。那種失落感則不復存在。
這還是那座城。
那座曾經活在姑蘇繁華圖里的城市。她飽經風霜,卻依舊幽幽,她發(fā)展如此迅速,改變了這么多,卻依舊幽幽。她幽幽因為生活在那座城里的人們。
我是蘇州人,而那座幽幽的古城便是我的家鄉(xiāng)。我想無論將來蘇州發(fā)生如何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只知道她會一直這樣下去,她永遠是我心中最美的家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