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春間二三月,那些小燕子,那么伶俐可愛的小燕子,便由南方飛來,加入了攜妙無比的春景的圖畫中,為春光平添了許多的生趣。小燕子帶著它的雙尾剪,在微風細雨中,或在陽光滿地時,斜飛于曠亮無比的天空之上,“唧”的一聲,已由這里稻上,——嫩藍的春天,幾枝木桿,幾痕細線連于桿和桿之間,線上是停著幾個粗而有致的小黑點,那便是燕子,是多么有趣的一幅圖畫!
如今,離家是幾千里!托身于浮宅之上,奔馳于萬頃海濤之間,不料卻見著我們小燕子。
這小燕子,便是我故鄉(xiāng)的那一對,兩對么?便是我們今春在故鄉(xiāng)所見的那一對,兩對么?
見了它們,游子們能不引起至少是輕煙似的,一縷一縷的鄉(xiāng)愁么?
海水是皎潔無比的蔚藍色,海波是平穩(wěn)得如春晨的西湖一樣,偶有微風,只吹起了絕細絕細的千個粼粼的小波紋,這更使照曬于初陽的太陽光之下的,金光燦爛的水面顯得溫柔可喜。我沒有見過這么美的海!天上也是皎潔無比的蔚藍色,只有幾片薄紗似的輕云,瓶貼于空中,就如一個女郎,穿了絕美的藍色夏衣,而頸見卻圍繞了一段絕細絕輕的白紗巾。我沒有見過這么美的天空!
就在這時,我們的小燕子,兩只,三只,四只,在海上出現(xiàn)了。他們仍是攜逸地從容的在外面斜掠著,如在小湖面一樣,海水被它的似剪的尾與翼尖一打,也仍是連漾了好幾圈圓暈。小小的燕子,浩瀚的大海,飛著飛著,不會覺得疲倦么?不會遇著暴風急雨么?我真替它們擔心呢!
小燕子卻從容的憩息了。海是它們那么安好的家,我真是想不到。
啊,鄉(xiāng)愁啊,如輕煙似的鄉(xiāng)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