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馳盡嘯亂吹雪,冰雕窮劍淚封鐵。”佩劍男子。浴血于戰(zhàn)場,廝殺。——不、不。應該不是這樣的。重光(李煜)應該是怎樣失去了他的國家?
輕撫書頁。指腹掠過那行詞:“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潸然淚下。
重光啊,或許是深谷之幽蘭吧。“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步入深林,“桃花流水突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這世外仙境,存在著一個不幸落入凡塵的李煜。耳邊捕捉到一律淡淡的憂傷,待到“綠煙滅盡清輝發(fā)”,我似乎可以看到他斜靠在樹枝上,月光籠罩著他那生性溫柔的面龐,他啟唇,吹奏著竹笛,對故國的懷念與心中的悲傷慢慢地隨著音符流露出來。“春色滿園關不住”之景,入不了他的心。他嘆:“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李煜啊,或許更是如同菊一般存在的男子吧。陶淵明“采菊東籬下”,隱居的他,“悠然見南山”,被縛于王座不可避世的李煜,又看見了什么?他看見“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花盡已無擎雨蓋,菊殘猶有傲霜枝。”被囚禁于宋的殿宇,縱使身軀一點一點如同花瓣一般凋零,但他卻揮就一首首漂染著憂傷的好詞,為后世留下“飄零滿地金”。李煜,被稱為“千古詞帝”,比起這個稱呼,我認為他更像一朵擁有錚錚傲骨的菊。生于七夕逝于七夕的他,是一朵卓然獨立的菊,帶著淡淡的愁。“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和趙匡胤比起來,他確實不該做一個帝王,但他有著自己獨有的芳香。他是梅,“凌寒獨自開”;他是蘭,“常綠斗嚴寒,含笑度盛夏”;他是竹,“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他是菊,“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那一首首詞,字里行間,流轉著千年風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