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毛衣

衣柜里有一條黃色的毛衣。偶爾整理衣柜時，看見它靜靜地躺在衣柜里，歲月給它打上了一層暗黃色的“粉底”。我把它取下，輕輕地拍去了它身上的灰塵。

打開記憶的匣子，那是去年冬天母親為我親手織的。去年冬天臨近開學(xué)的那幾天，剛好是最冷的時候。母親在替我整理衣服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我比較缺冬衣。于是，她便有了為我織一件冬衣的想法。

“哎！媽媽，都什么年代了，哪還有人會織毛衣呀？”看見母親在準(zhǔn)備毛線，我嫌棄的說道。

母親回過頭，看了看我，沒有說話。

“媽媽，要真缺衣服，去買一件不就好了嘛！”我還在堅持。

“傻孩子，在外面買的怎么也不夠自己織的好呀！你過幾天就要去上學(xué)了，要是凍著了，耽誤了學(xué)習(xí)怎么辦？”母親依舊在跟我爭。

我為母親的倔強(qiáng)感到生氣，走出了房間……

開學(xué)的前一天，母親的毛衣已經(jīng)織得差不多了，我還在為毛衣的事情沒和她說話，只是有時候稍稍注意到她眼下有一些淡淡的黑眼圈，如果不是特別注意看的話，還看不出來。

冬天的夜晚特別冷，我蓋著厚厚的棉被，腳還是冷冰冰的。

半夜，我被一些響聲吵醒。醒來看見隔壁母親的房里有一絲微弱的燈光。我披上外套走出房門，站在母親房間門。不經(jīng)意地，就是那樣不經(jīng)意地，又是出乎意料地，看見了那坐在房間角落里椅子上母親的身影。她正在微弱的燈光下為我織著那件毛衣！她沒發(fā)現(xiàn)我，只是一個人在那微弱的燈光下，眼睛瞇成一條細(xì)細(xì)的縫，聚精會神地織著。

燈光雖然微弱，可我卻清楚地看見，她凍得雙腳在不停地發(fā)抖，那種冰冷的感覺，我也曾體會過，而如今，冰冷得發(fā)抖的，似乎不再是雙腳，而是我的心，那是刺骨的痛……

寒風(fēng)從窗戶的縫隙中擠進(jìn)來，我又一次看見，母親不停地用雙手搓著取暖，困得幾乎連眼皮也睜不開了，卻還是依然堅持著，顫抖的手來回地穿梭在那件毛衣之間……

到底是什么力量，讓她如此堅持……

微弱的燈光將母親暗黃的身影倒映在墻上，那暗黃的身影，突然間占據(jù)了我整個心……

我沒有去打攪母親，而是靜悄悄地回到自己的房間。躲在被窩里，淚水順著臉頰劃落，忽然為自己前幾天對母親的埋怨感到萬分懊悔。

那一夜，我沒有睡，只是靜靜地盯著目前、房間里的燈光，直到熄滅。黑暗中，我看見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jìn)來，為我蓋上被子，將一件衣服小心翼翼地放在我的床頭。又回頭看了我?guī)籽?，黑夜里，我看不清母親的臉，可我卻能清楚地看到，母親的目光里，滿是愛和溫暖……

母親走出房間。我起身將那間毛衣拿起，正是母親熬了幾個夜晚為我織的那件毛衣，我把它穿在身上，感到一股暖流瞬間將我包圍，這股暖流。深深地流進(jìn)了我的心里……

母親總是這樣為我著想。

我整齊地講這件毛衣折疊起來，它并不是一件好看，漂亮的毛衣，它或許沒有羽絨衣那樣昂貴，可它，卻溫暖了我整個冬天！

時間的沖刷讓它多了一股舊衣服的味道，可那股暖流卻始終存在……

廣東省湛江市第二十中學(xué)海寧  鐘曉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