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次想起了那件白襯衫

比現(xiàn)在的時節(jié)要暖些吧。那時的我背著書包坐公車上下學(xué)，所以那種相遇應(yīng)該算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放學(xué)的時間，公車上的人總是異常的多，今天卻好些，可能是天氣涼了，人們都不大愛出家門了。我拉緊書包帶站在一個座位前望向窗外胡思亂想著一些事。這時車門又打開了，接著是一連串孩子的哭鬧引得我向車門方向看，原來是一個母親吃力地抱著個男孩，看男孩的樣子應(yīng)是已經(jīng)上了小學(xué)，下地走路總該沒問題了，可仍舊被母親抱著。我搖搖頭，又看了窗外，心里很是不屑。他們站到了我的左手邊的座位前，座位上是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男子，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記不起他的樣貌了，只是記得那件白襯衫在人們各種深色外套的襯托下特別搶眼，他也是靜靜地看著窗外，全然沒有發(fā)現(xiàn)身邊站來了一個抱小孩的婦女。那孩子依舊哭鬧著，我?guī)状尾荒蜔┑乜慈?，總是感覺男孩很不情愿母親抱著自己一般，一雙小手推搡著母親的肩膀，一雙小腳也不停地題踹著。因為太鬧的緣故車上的人都看向這里，發(fā)現(xiàn)男孩的鞋已然把座位上男子的襯衫踢得黑灰一片了，而那男子卻只是轉(zhuǎn)過了頭茫然地看了一眼就又望著窗外了。我當(dāng)時心里的感覺現(xiàn)在描繪不出來了，不過大體跟車上人們的竊竊私語是差不多的。“你看那人，衣服都踹臟了還坐在那兒呢！”“是啊，怎么說也是個抱小孩的女人，你讓個座又能怎樣，真是還坐得?。?rdquo;“……”忍不住好奇，我偷偷抬頭去看那位母親，她的臉上也寫滿了鄙視地盯著座位上的男子，全然沒有因為孩子踢臟他的衣服而慚愧。我又搖搖頭別過了視線，心里仍是不屑。竊竊私語多了，我想那個男子也是聽到了，他慢慢地轉(zhuǎn)過頭看向了不停觸碰自己肩膀的一雙小腳，無奈地起了身，扶著扶手站到了我身邊，那對母子也就毫不客氣地坐了下去。小男孩卻并沒有因為有了座位而停止任性，小腳仍不停踢踹著，幾腳之后，男子的襯衫下擺也變得臟兮兮，然而他的臉上卻沒有半點生氣的痕跡。人們繼續(xù)著自己的竊竊私語，偶爾也會對男子有一兩句的嘲諷。兩站之后，當(dāng)男子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一個地方，手卻不停地摸索著能穩(wěn)住身體的東西，緩慢而艱難地走下車后，車?yán)锇察o了。人們面面相覷，尷尬地看看你，看看我，看看那對母子。此時的男孩早就踢累了，窩在母親的懷里，而那母親只是若無其實的望向了窗外。我不知道那一剎那后車上的人們還會不會跟我有一樣的心情，我也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只是搖搖頭，滿心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