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他上穿灰藍拼接的衛(wèi)衣,胸前掛一長串鑰匙,里面穿一件圓領(lǐng)T恤,所有這些看上去顯得十分運動,可以想見他一定是個不安定分子。身后背著一個藍色帆布書包,從他微傾的背姿知道,這包是極沉的,又因為包方方正正,所以有好事者戲謔:“瞧瞧瞧,背炸藥包的來了,快快閃開!”他準是聽見了,不動聲色地露出一絲壞笑,繼續(xù)前行,當(dāng)來到人縫里,他雙肩一沉,左右一掀,人群發(fā)出嚎叫和吼聲。當(dāng)大家尋仇時,咦,人呢?
他沒事一般地坐在座位上也不交作業(yè),只略略喘了一口氣,就拉住同桌天馬行空地講上了。大家可以看見他那可愛的大腦袋拗過來拗過去,可以聽見那“哈哈哈哈”“嘿嘿嘿嘿”爽朗的聲音。他樂在其中,不可自拔,老師駕到,他才會切換到“準上課模式”,又生怕漏過了某個細節(jié),先是喃喃自語:“這半天搞么家(干什么)呀?”無人應(yīng)答,他會不甘心地前后左右扯一個問一句:“這半天到底搞么家(干什么)呀?”直到有了答復(fù)才罷休。他的這種“火星來客”行為,被老師“批斗”多次,無奈他的心理抗擊打能力是五星級的,老師屢教他屢不改。
這次老師帶著微怒又憐惜的神情,一臉嚴肅地望著他。他的臉上呈現(xiàn)出復(fù)雜,不敢笑又受不了好事者擠眉弄眼的挑逗想笑,一張包含了喜感和愁苦的臉。刺猬一樣的頭發(fā),硬硬的,根根站立,發(fā)尖上升騰著熱氣,這是下課瘋狂的見證;雙眼由上往下注視著老師,有一種似悔非悔叫人捉摸不透的光;肥大的鼻子下,一張時而緊閉時而裂開的嘴,整個描繪出一種純粹的可愛與快樂。
湖北省仙桃市第九中學(xué):非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