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親是一名花匠,總是用大量的時間去擺弄庭院中的花花草草,他對他那些花的關(guān)心甚至都超過了關(guān)心他,所以,在他兒時的記憶中,父親這個詞總是伴著一股奇異的芳香,后來,他才知道那是水仙花的香味,只是知道的太晚了。而這種芳香一直伴著他的童年直到母親死后。
他一直認為父親是對不起母親的,因為在母親患病去世的最后,他都還沒有來看母親一眼,那時他正待在花房中照看那一盆快開花的水仙花,自那之后父親就一頭扎入花室中,很久才出來一回。
當(dāng)他長到十六七歲的時候和許多人一樣,進入了叛逆期,他開始不停的逃學(xué),打架,想要父親從那讓他厭惡的花室中出來。但每次父親被請到學(xué)校來,都并不責(zé)罵他,只是望著他,眼中是滿滿的失望,當(dāng)他站在父親身后看著他向老師賠禮道欠時,他似乎感覺到父親周身邊的芳香似乎都少了幾分清新,多了些哀愁。他的心莫由的抽搐了幾下,想要改邪歸正。但在回去后卻看見父親又如往常一樣開始修剪起那盆水仙花,那盆在母親死的時候他還在弄花,似乎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那一刻他突然明白,母親在聽到父親在他臨終前還在花房中時了然和最后留給他的那句‘我就知道’。第二天他便又重新開始逃學(xué),打架的生活。
長大成人后,他如父親所希望的那樣接手了父親的工作,那他并不喜歡的花匠的工作,即使他有很大的天賦,而父親則抱著一盆水仙回了鄉(xiāng)下,臨行前只是像母親還在時摸了摸他的頭,便走了,看著父親遠去的背影,他感覺父親似乎就要在路的那邊消失,就像風(fēng)吹散了父親殘留下的芳香。
在他以為他已經(jīng)長大,習(xí)慣了沒有父親身上獨有的芳香的陪伴的時候,他收到了父親去世的消息,在那一刻,他的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高興?憂慮?但更多的是對他的擔(dān)憂,雖然他是一個失敗的丈夫,不成功的父親,但他還是他唯一有血脈相連的親人。
在母親死后再也沒流過的淚,落下了。
回家后,他來到父親的工作室,在進門便能看見的地方放著一盆水仙花,他走過去將它取下,發(fā)現(xiàn)在花盆邊放著一個香囊,拿起來一聞,是記憶中父親身上的那一芳香,在香囊下還壓這一封信,是父親給他寫的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
至吾最愛的兒子:
當(dāng)你在看到這一封信的時候,我已經(jīng)不在你身邊了,請原諒我不能伴你走到最后。你的母親去世的早,我無法給予你你想要的家,所以我只能讓你快快地長大,可以自己保護自己。雖然現(xiàn)在說有些晚了,但我還是要說,我愛你,我的兒子,我以你為榮。
一個失敗的父親
一束照在水仙花上,他看見花盆中有什么東西在閃耀,撥開土壤那出來細細一看,是母親的結(jié)婚戒指。
原來,并不是父親不愛母親,只是父親愛的太深,在母親去世時,父親不愿意相信,父親認為母親不會離開他的,所以父親才在母親去世時到花室去照看那一朵快開的水仙,因為母親曾經(jīng)對他說過在她死后想要成為一株水仙花。
陽光在水仙花的花瓣嵌上了一層金邊,嗅著那一縷難忘芳香,他的視線漸漸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