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公:
悠悠數(shù)千載,別來無恙乎?
遙想公之當年,淚別虞姬,自刎烏江,壯志直可驚天地,泣鬼神。數(shù)千年來為人所嘆惜焉,亦為小子所深敬,然公之所為,得無商榷乎?
若公當年從艄公之言,渡江而還,重整旗鼓,卷土重來,則鹿死誰手亦為未知之數(shù),豈不勝于自行了斷焉。且江南之地,沃野千里,民殷國富,臥虎藏龍,湖泊河汊星羅棋布,易守難攻,北鄰長江,內(nèi)接洞庭,南至南海,西至巴蜀,歷為兵家必爭之地,公若占有江南,據(jù)守長江,收攬江東豪俊穩(wěn)定民心,二分天下,靜待時機,則西楚之興指日可待者矣。
況劉邦果無懈可擊乎?夫劉邦之所強者,蓋有張良、陳平之文,周勃、韓信之武,更約法三章,而得民心。公當年入咸陽,坑殺秦兵幾十萬,火燒阿房宮室,三日不滅,大失百姓所望者焉。若能發(fā)文自檄,以正己罪,更施厚恩,輕徭薄賦,以結民心,復又得江東才俊以為臂助,則建功立業(yè),指日可待者矣。
明公之所為,蓋因麾下八百江東子弟殉于垓下,無顏面見江東父老者也,然此系兵家常事,豈不聞“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勝況如此何況敗乎?且勝敗乃兵家常事也,江東父老豈能因之深責將軍者乎。況大丈夫處世,生當封侯,死當廟食,提三尺劍救黎民于水火之中,扶大廈于將傾,豈可意氣用事?公熟讀史書,當知春秋勾踐者也,其人敗于吳王夫差,未一蹶不振,而忍辱負重,臥薪嘗膽,終“三千越甲可吞吳”。明公何不效之所為?以公七尺之軀,以頸試刃,天下何其痛哉!后世何其憾哉!
區(qū)區(qū)小子,攏耳前輩,不勝惶恐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