翹首黃昏,荒野寂寞。目光倚在夕陽血剪的柵欄,想起家的思量,在崎嶇的山路上,淡淡的凝重,因為山的那頭,總有母親堅定而期待的目光不移的等待,兒子的歸來——
好個暮春時節(jié),家門口的蘆葦坡前,微風(fēng)一曳,那蘆葦叢生的坡前,總泛著一個熟悉的身跡,是的,是媽媽的守侯——趨步上前,熟悉的身影漸漸顯現(xiàn),在“一夜吹放花千樹”的風(fēng)中,母親的蒼灰的發(fā)絲任其搖曳,歲月在母親的臉上留下了永久的痕跡,刻下了一道道皺紋,而鞠僂彎低的背上,扁擔(dān)著如山的柴火,三十年如一日,歲月如斯般逝去,母親也老了,兒子卻依舊如此不懂事。倏然,我心如鉛般重,淚也隨著風(fēng)飄去,盡其模糊我的眼際,只依稀的瞧見母親淳樸的一笑,及那帶有濃厚山鄉(xiāng)音調(diào):“娃!回家啦!”那縈繞的呼喚——掩埋著翻涌的眼淚,依偎在母親的懷抱,溫暖已灌注了心靈,我搶過柴火背,母親欣慰一笑,母親的笑如一彌清泉,嘩啦一聲激蕩開心靈的水花,宛若婉轉(zhuǎn)山溝的天籟清樂。
我背捆起柴堆,生活的重?fù)?dān)在空蕩的心里緩緩的加重,暮然回首蘆葦前央亂的清影,那不畏春雨秋霜的蘆葦,卻也堅韌著不屈的青色生命。我閃著淚花咽道:“母親,我會堅強(qiáng)的撐起這個家。”母親沉默片許,沖出了許久的淚,我并不清楚那淚的酸楚,目前的淚便也掛滿了我心靈的世界,那堅定的目光推向天空,在黑暗中綻滿燦爛的煙火,照亮了天際。那時,我與母親在蘆葦坡前相擁而泣,心中便也種下了一顆沉重的諾言——
至今,闊別家鄉(xiāng)的我,時常懷想那個蘆葦坡前的氣息,那兩個相依的身影,讓歲月的豐碑記下這偉大的人間真情,縱歲月長流的轉(zhuǎn)變也恒古不移;讓世間的花開花謝時代延續(xù);讓真情的磐石在歲月的沖洗中永泛出耀眼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