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鐘書是中國四十年代著名的諷刺小說大家。人們把他稱為“集作家與學者于一身”。錢鐘書1910年生于江蘇無錫,1933年清華大學外文系畢業(yè)后曾留學英國,獲副博士學位,后又留學法國,1938年歸國任大學教授,他的文學作品包括散文集《寫在人生邊上》,短篇小說《圍城》,短篇小說集《人·獸·鬼》。前幾天我拜讀了他的著作《圍城》。
《圍城》出版于己于1947年,隨即在社會上產生熱烈反響,并曾一度被稱為“新《儒林外史》”。《圍城》是在一個比較寬闊的抗戰(zhàn)背景下,來對龐大的知識分子群進行描繪的。小說采用西方流浪漢小說的情節(jié)結構方式,以留學歸來的方鴻漸的經歷為主線,描寫抗戰(zhàn)爆發(fā)以后從上海到湖南后方的一些知識分子,并從中央探討人的本性,人的存在價值,人的出路等問題。作品以寫實與象征相結合,寫出了時代、社會的象征。“圍城”既是實體的象征,即抗戰(zhàn)環(huán)境下的中國就是一個大圍城,同時又是一個虛體的象征,即對一類文人心城的映射。
作者“寫現(xiàn)代中國的某一部分社會,某一類人物。”這里的“某一部分社會”指舊中國混亂荒謬的病態(tài)社會。而“某一類人物”又是指在那個社會中迷惘、落寞、卑瑣的病態(tài)知識分子,揭示他們在中西文化碰撞與國難家愁中的動搖和怯懦的基本根性。小說的主題以暴露否定病態(tài)社會為基本前提,但又具有多重意味。“結婚好比被圍困的城堡,城里的人想沖出來,城外的人想沖進去。”作者在審視抗戰(zhàn)時期中國社會現(xiàn)實悲劇的眾生相時,也揭示了現(xiàn)代人所處的多層次的人生困境。小說的男主人公方鴻漸所經歷之處,無不是“圍城”——上海灘各式知識界分子的社交圈子,內地小鎮(zhèn)和鄉(xiāng)村的丑惡閉塞,三閭大學的勾心斗角的灰色生活……都構成了一座座圍城,不僅國家、社會是如此,家庭也是一樣:方鴻漸父親處處制約兒子的行動,方老太太經常疑心別人誘騙他的兒子;后來成為妻子的孫柔嘉柔順之下的深藏心計……家庭社會的環(huán)境使方鴻漸感到處處有圍城。方鴻漸的自身精神領域也妨礙和束縛了他沖出圍城的信心和勇氣。方鴻漸自身性格和順,看出惡劣環(huán)境而不能自拔,嘴上聰明而內心懦弱。
他與四個女性鮑小姐、蘇文紈、唐曉芙、孫柔嘉都有瓜葛,但在愛情面前卻節(jié)節(jié)敗退。以至落入孫柔嘉的網里,又由合到分,他一生并沒有沖出圍城,始終是一個失敗者。作者揭示了抗戰(zhàn)環(huán)境下的中國一部分知識分子在祖國危難之際,欲持超脫的人生態(tài)度,但卻空虛難耐,又加深了人們困于圍城之中這一人生含義。他們被困于生活的城里,日趨腐化,不斷下沉,以至不能自拔,這就是錢鐘書寫這書的基本主題。
作者在書中的諷刺藝術相當杰出,因此被稱為“新《儒林外史》”。他對人物隱蔽心理的發(fā)掘,對人情世態(tài)的精致入微的觀察和表現(xiàn)是相當突出的。加上作者廣博的知識,高超的幽默技能刻畫出一個又一個性格特點鮮明的知識分子形象。不學無術的褚慎明,走私發(fā)國難財?shù)睦蠲吠ぃ霞榫藁母咚赡?,說謊到底的韓學部委員愈……作者對這些人物的態(tài)度是尖刻諷刺的。作者又借助自己的深厚文學功底,編制出眾多比喻和警句,對人物進行嘲弄淋漓盡致。
《圍城》是一部以諷刺知識分子、婚姻以及人情世故為主題的小說,目的是力求刻畫出當時某一空間某一群體的一部分人的人生面貌。理解"圍城"這兩個字,不能空泛地把他看作是婚姻的代名詞,在某種層面上,它與西方現(xiàn)代主義所描寫的人類的尷尬困境所采取的一些象征手法不謀而合。書中充滿苦澀的笑,無奈的自我欺騙,這都是這部小說的成功所在。
人生是圍城,婚姻是圍城,沖進去了,就被生存的種種煩愁所包圍。錢鐘書以他灑脫幽默的文筆,述說著一群知識分子的快樂與哀愁。這部作品已被譯成世界上多種文字,有十數(shù)種不同的譯文在各國出版。在美國,由于夏志清的推崇,不少人以錢鐘書為題撰寫博士論文和專著。法國的西蒙·萊斯曾說:"如果把諾貝爾文學獎授給予中國作家的話,只有錢鐘書才能當之無愧。"
方鴻漸是個典型的知識分子形象這句話是無容置疑的。但正因為他是知識分子,而且是那種帶著玩世的態(tài)度處世又有點良心的知識分子,才構成了他一生的第一圈"圍城"。他希望做個大人物,這樣的性格,似乎就決定了他的一生。
方鴻漸的第二圈"圍"就是給他帶來多災多難的假學位。方鴻漸到底是個知識分子,在買假文憑之前,他也問問良心,他為自己起了最好的籍口:"父親是科舉中人,要看‘報條’,丈人是商人,要看契據(jù)。"以他自己的口氣,就是"說了謊話,還要講良心。"說謊就說謊嘛,講了良心這謊話就變得不倫不類了。既然講良心,就干脆別買學位了。既然都不講良心了,就干脆把學位發(fā)揚光大吧?害得自己當個副教授忍氣吞聲的,兩頭不著岸。
方鴻漸一生的第三圈"圍城",我想沒有人會反對,是他在處理感情問題時候的玩世態(tài)度。也許從第—,圈"圍城"建立時,就決定了會有第二圈圍城,就決定了會有第三圈圍城了。在那個到處是"小人物"的時代,做個大人物并不是每個人都有能耐的??墒撬€是希望做個大人物,買文憑時,希望自己感覺光耀門楣;買了文憑,又覺得有損道德。要知道,社會上只有兩種人能夠混得好。
很多的人都像方鴻漸—樣,有那么一點的良心,有那么—點的虛榮。他們處處做小人,又不得處處提防小人。他們也知道世道的艱險,可是并沒有好好地去接納它。他們嘗試去改變,就好像方鴻漸想知道韓學愈文憑的真?zhèn)?,以此找回自己的公道一樣。熟不知道,人家早就設定了陷阱等他踩進去。
或許《圍城》的文學價值也正在此。它寫出了人們不愿意正視的,真實的社會環(huán)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