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駛過,巡視鐵路的老計向疾馳而過的列車舉手致敬,思索了許久,覺得老計可能是在向乘車的旅客致敬,可能是向在列車上為乘客服務(wù)的同事致敬,也可能是向列車本身這個龐大的機器致敬……但最后得到的答案是,老計試圖通過這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帶有儀式感的動作,來表達著源自內(nèi)心的一種情感,這種情感包括對工作的盡職和對生活的熱愛等等。
按照作文材料的描述,老計每天獨自行走二十多公里,檢查是否有落石、滑坡和倒樹危及行車安全,由此可以想象,老計的工作是孤獨的,他的生活亦會充滿孤獨的意味。我知道還有一些很孤獨的職業(yè),比如護林員、邊防人員、偏遠地區(qū)教師等等,他們和老計一樣,拿著不高的收入,與奢侈、熱鬧的生活無緣,如果沒有某種樸素的觀念支撐,他們恐怕很難抵御孤獨。
在老計向列車舉手致敬的時候,列車也鳴響汽笛——發(fā)生于深山中的這一幕,很是有畫面感與感染力。在我的想象中,這幅畫面充滿著一種莫名的溫情,也充滿著一種幾乎可以伸手觸摸到的力量,它具有振奮人心的因素,因為景象中所呈現(xiàn)的一切,均被賦予了意義,這意義感要高于所謂的榮譽感和物欲滿足,它會升華人的精神,讓人在艱苦的職業(yè)中體會到快樂。假若老計面對電視鏡頭,想必不會說出什么太過崇高的話語,因為一切平凡的意義,本身就是一種崇高。
老計讓我想到了杭州那位因為守衛(wèi)全車乘客生命安全而犧牲的司機吳斌,他在遭受意外傷害后強忍疼痛緩緩?fù)\?、拉上手剎、開啟雙閃燈,這套在高速路上遇到危險后的標(biāo)準(zhǔn)處理動作,讓吳斌的敬業(yè)精神一覽無余。去世后的吳斌,得到了很多榮譽,但我相信杭州乃至全國的人民,更愿意把他當(dāng)做一名普通但具有很高職業(yè)操守的司機,他不是為了“英雄”、“勞動模范”的稱謂去犧牲自己,而是崗位要求和職業(yè)素養(yǎng)促使他那么做。
老計和吳斌是同樣的人。這樣的人還有千千萬萬,他們沉默,孤獨,對工作與生活沒有過高要求,不會改變什么,也不會試圖去改變什么,但正是他們,在守護和捍衛(wèi)著職業(yè)尊嚴(yán)之外,也為這個社會提供著最基本的保障。他們的存在讓人安心,讓人覺得,幸好還有他們在,人們溫?zé)岬膬?nèi)心才不至于變得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