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中學畢業(yè)了之后,我便離開了孤兒院,想下一站的夢想展翅高飛。不久前,我在XX街口找到了一家教繪畫的學院當教師助理。往日在孤兒院時,我都是以寫寫畫畫過生活,沒好似其它朋友那樣蹦蹦跳跳的。由此,我的童年里,慢慢醞釀出對繪畫的興趣。
直到有一天,天氣依然晴朗,可我剛睡醒,便感覺胃里的所有在排山倒海,太陽穴隱隱作痛。雖然那一天是星期日,但倒霉的是學院臨時有會議,必須大清早“爬”起床趕上。本來還以為一切忍一忍就好了。沒想到在地鐵站時,依然如此不舒服。
忍啊忍,自己也不知等了多久,突然一陣暈眩,四方的黑影似魔抓迎面而來。無力反抗,身體慢慢倒下地。眼前一片黑,模糊中還帶著一絲痛楚。之后的事,我也不知了……
2011年6月3日3。45pm
眼皮好重,是我無法輕易睜開。一番的掙扎,光線開始一絲絲地透進來。耳邊開始清楚聽見有人呼喚我。“我不是在地鐵站嗎?”一時的慌張,我從床上跳了起來。“小姐,你醒了?”一把從滿磁性的聲音傳入耳根。我一臉迷??粗差^的那位婦女。她看起來有五十余了,可皮膚依然保養(yǎng)得不錯。熟悉的眼睛,熟悉的臉,熟悉的耳朵……她的一切,仿佛曾出現(xiàn)在我的世界里??晌移洸黄?。“小姐,你身體的熱量過多,才會頭疼的……而且,你的身體很弱,需要多照顧……”她接下來說了許多,我都沒聽清楚,只是輕輕回了一聲“哦”。可到最后,她突然說:“你既然那么弱,就暫住我這兒吧!”這一回,我把眼睛睜大了……
2011年6月5日
不知是前世因緣,還是什么。大腦就把我控制,搬到這兒住了。她的照顧,是我首次感受到的。我不知道為什么,四歲那年便送進了孤兒院,從此缺乏了夢寐已久的母愛。偶爾,我還喜歡趴在窗邊幻想母愛的味道是如何的等等。如今,我開始慢慢體會到了所謂的母愛。每次放工回到家時,飯桌上自然端著香噴噴的菜肴。每次為了趕報告而熬夜時,書桌總有著早已備好的雞精。生病的時候,不像以前那樣,自己忍著痛走到藥房買藥,還要為家務(wù)與公事而煩惱。如今生病了,身旁多了一名充滿關(guān)懷的人。她的力量,讓我的病很快便痊愈。
就這樣,一日復一日,彼此互相照顧地。
2012年1月26日
和她相處了7個月,思想開始覺得她的付出是理所當然的。看看她為我的付出,似草原的草般多??墒钱斘一仡^看的時候,多得把它當平凡的小草而已??墒俏覜]發(fā)現(xiàn),每一根草,都含著她的心血。放工回來看到桌上那反反復復的菜,開始抱怨了起來。除此之外,還有許多事,都開始抱怨、嫌棄。懶散的性格慢慢從心魔釋放出來。
而今天是我的生日。清早起來,就約好一班舊同學到廣場逛逛。一整天,我都沉淀在滿滿的欲望享樂中,忘了家中的“母親”?;氐郊視r,只見母親疲倦地躺在飯桌上,手旁留著融化了的蛋糕。熄滅了的蠟燭,被火花壓變成兩個小矮人。心中涌起一股感動,但我把這一切當透明。丟下手提包,走進自己的房間洗刷等準備就寢。躺在床上不久,聽見外頭有動靜了。大概是醒來了吧……房門突然打開,為了避免和她交談,我趕緊閉上眼睛,就裝睡覺。她見我“睡”著了,輕輕為我蓋上被子,坐在我身旁。她開口了,她對我說“筱柔啊,我看你睡著了,才敢對你說的。其實,一直以來,我隱瞞了你,我是你親身媽媽?。?rdquo;
我聽了,心里震動了一下,原來我是她親生的啊,怪不得那么熟……同時,我反省了今日對她的行為??墒窍氘敵跏撬斐晌业耐暝诠聝涸豪锒冗^。仿佛被關(guān)進籠子的鳥兒,關(guān)在缸里的魚兒,失去自由。
“那是在地鐵站時,我看見了你,本來想和你打個招呼,怎知體弱多病的你突然暈倒了。我知道上天給我一個好機會,讓我把你帶回來這兒。如今我對你種種的好,是我為了彌補以前我取奪你自由的過失??勺罱铱吹贸瞿汩_始對我反感了,對吧?沒關(guān)系,這是是上天給我的懲罰,我接受。寶貝女兒啊!你又知道嗎?我多么期望我的懲罰趕快補滿,好讓下一世不必對你有任何的債……”她停了一下。
媽,你在說什么?你把我弄得好混亂?。?/p>
她繼續(xù)了:“寶貝女兒啊,我知道你大概明白我說什么了吧……好好睡吧!”再次輕輕拍拍我的背,便走了。
2012年4月18日
說是奇怪,母親近日的進食分量如常,但身子瘦了許多??晌也]有給予任何關(guān)心,當做“眼邊風”。
2012年7月19日
今天是母親的生日。起床時,已經(jīng)是十時了。我急忙地跳下床,隨意洗刷便提著包上班去了。隨便含著一片面包,“生日快樂”只是淡淡說了一聲就出門去??墒菦]想到,這一聲“生日快樂”是最后的“生日快樂”。穿過了幾條馬路,眼看要到地鐵站時,腦子里突然想到昨晚趕的那份報告竟然留在家中忘了帶出門!這回慘了……我急急忙忙掏出手機打給媽媽,叫她趕快拿那份報告到地鐵站來,越快越好。等了半個小時,依然見不到她的身影。此時,我心中暗罵了她幾句:這婆娘的,叫她做一點事都慢吞吞,真沒勁兒!正要回頭看手表時,馬路突然“碰!”的一聲,我急了。人群的目光開始移轉(zhuǎn)到路中的傷者,紛紛圍了過去八卦。我撥開了一層有一層的人群。終于,我看清了……
傷者的手里拿著一份報告,身還穿著圍裙。是她!媽媽!我激動地撲向母親,把她的頭放在膝上。只見鮮血不知在哪個角落不斷冒出來。她沒有痛苦的掙扎,但她的嘴唇一直動著,仿佛有話要對我說。我含著淚低下頭,多希望不是她……隱隱約約,我聽見了……
“我的寶貝女兒啊……報告我拿來了。媽媽對不起你,媽媽把它弄骯臟了一些。拿著它,趕快上班吧!遲些就遲到了。媽媽可不想看見你被上司罵……我這兒的小事你不必擔心,救護車正來著。”
“不!媽媽!我和上司他請了個假,不會遲到的!媽!你要撐著??!”我用力的對媽媽說。
“嗯……寶貝女兒啊……媽媽在我一年前,被醫(yī)生查出患了血癌。雖然是第一期,可媽媽沒那么多錢去治療。媽媽第一個想要在臨走前多看你一面??赡且惶煺胍夷愕臅r候,卻在車站遇見了你……調(diào)皮的你啊!認識我那七個月罷了,就對我發(fā)小姐脾氣。以后對真正的陌生人你該如何???!那個蛋糕,是媽媽節(jié)食節(jié)喝存來的錢去買的??蓻]想到你一去這么遲才回來。本來還要給你一個驚喜的……對不起啊!你的生日,媽媽也只能和你慶祝唯唯四次罷了……媽媽走后,你要改好你的習氣。媽媽對不起你,以后回到家,你要自己煮飯菜了。記得……不要時常熬夜,會損壞肝臟的……多喝水,好好看清社會的是非。媽媽再次祝福你早日找到一名好男友來照顧你,媽媽便可以更安心了。寶貝女兒,這一世我對你的債,下一世不會再有了。寶貝女兒,媽媽會在另一個世界保護你的。媽媽永遠愛你,希望……你……可以……原諒……媽媽……”
眼睛開始往上移,眼皮蓋了下來。離開這一瞬間,我很后悔以前這樣對待她……我知道即使我現(xiàn)在再哭多大聲也沒用,一切已無法從回了……
2014年4月27日
回想起以前的一切,如今仿佛成了定格,長住在心里。這件事,今生今世永不忘。
熟悉的地鐵站,熟悉的人群,熟悉的吵鬧聲……媽媽,你還記得嗎?我們,曾在此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