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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涼好個秋

晚風(fēng)習(xí)習(xí),隨著幾聲“嗒,嗒”敲擊玻璃的聲音,我放下了手中的筆。拉開窗簾,夜色如墨,蛛網(wǎng)般濃稠。雨珠晶瑩,在燈光的映襯下,珍珠般璀璨。我輕輕打開窗戶,密密的雨中夾帶幾分涼意。秋雨,就這樣以它特有的方式,翩然而至。

道路上,小巷中,路燈昏黃的光滲入濃稠的夜色,雨絲亮如銀針,穿透層層紗幕,一掃白日的凄涼。樹葉沙沙作響,給這黯沉的夜晚平添了幾分活力。涼風(fēng)輕吹,所謂秋風(fēng)瑟瑟亦是這般光景吧。愛雨的人是不想躲雨的,丟下手中的傘,秋雨的深情沾滿全身。

敘利亞詩人阿多尼斯曾寫過一首描繪季節(jié)的短詩:“冬是孤獨,夏是離別,春是兩者之間的橋梁,惟獨秋,滲透所有的季節(jié)。”秋雨亦是獨一無二的,不似春雨柔,未及夏雨烈,更難比冬雨的冷峻。但它卻是滲透所有季節(jié)的雨。她有別樣成熟的風(fēng)韻,猶如閱盡滄桑的老婦人。歷經(jīng)風(fēng)雨,卻可以反過來細賞雨聲潺潺,風(fēng)聲獵獵,猶如鳳凰涅盤歸來,卻有別樣的從容,那樣的美浸透整個秋天。

古人有“一場秋雨一場涼”的抱怨,也有那“冷雨敲窗”,“滯雨長安夜,殘燈獨客愁”的詩句。但秋天,本不應(yīng)是個悲傷的季節(jié)。秋天應(yīng)是一個充滿著金黃色的季節(jié)。金色的麥子與淡淡金色的陽光交相輝映,散發(fā)出一種醇厚恰好的香味。對秋的印象似乎漸漸與記憶中那個垂垂老朽的背影重合在了一起……

外公有風(fēng)濕,每至春秋之類多雨之時,媽媽總是格外擔(dān)心??赏夤珔s不然。印象最深的是外公閑適地靠在搖椅上,專注地盯著手中一份報紙,茶幾上擺一盤銀杏果,不時抓起幾顆,放入口中,細細咀嚼。有時窗外下著雨,他專注的樣子又仿佛在與雨交談,時光就在這一刻凝固,將美好刻進一片雨,一顆果仁,一張報紙里??諝庖踩局豢|馨香與涼爽。只是據(jù)我所知,外公此刻的關(guān)節(jié)應(yīng)是奇痛無比的,他怎能如此安然閑淡。后來看到一闕《采桑子》才似有所悟。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辛棄疾《采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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