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息,——立正……”
是的,我來軍校了,抬頭可以看到太陽變成悍婦的模樣,不可停歇的火辣辣的炙烤著我們這群穿著迷彩服的祖國的花朵,每天6點哨聲一響,如無數(shù)次在美夢醒時的那股錯愕感,慌慌張張的把被子疊成方形被,用手抓一下頭發(fā),3秒鐘搞定,早上醒來最糾結(jié)的是一手拿著洗具,一手拿著杯具,盼著前頭的大姐們趕快洗簌完,通常我還沒洗完,后面的毛孩子就叫喊看來,漠視好了,不能讓我洗簌的樂趣被剝奪了。
迷彩服已經(jīng)穿的不能再穿,我膝蓋破了一口子,在梅教官有力的指令下,你可以看到它那張開的線在陽光中搖曳著。“有點耀眼不是嗎?”這是管理軍服退伍的大叔瞇著雙眼一線一線縫著跟我講的,說穿了,不換迷彩服就是了,他耷拉著腦袋,手法并不嫻熟,我嘆了一口氣,從手中接過針線,“我自己來”。
軍訓(xùn)的第一天,和小美在倉庫里整理迷彩服,灰暗,時不時聞到發(fā)霉味道,我嚴(yán)重懷疑迷彩服都沒有洗過,隨便抓起一件,可以知道迷彩服的前主人流的汗不是一般的多,還是漠然好了,頂著四方的天花板,空腹的肚子在那邊分類迷彩服,然后每隔10分鐘跑出去聞聞新鮮的空氣,抱歉,我有氣喘的小毛病。胳膊累了,就搖了搖,腿酸了,趁監(jiān)工的不注意,連忙坐下捶捶,誰如果喜歡眼紅的話,看著監(jiān)工在外面美滋滋的喝著綠葉紅茶一會兒踱著方步在清新空氣中散步就可以了。我們倆有羔羊的一半天真,還有羔羊的一半傻,是誰說整理迷彩服比在陽光下軍訓(xùn)輕松的,鄙視中……
“一二一,一二一……”隊伍整整齊齊的但有氣無力的喊著,走了進1千米的路程,還沒到訓(xùn)練基地,汗從臉上冒出,趁教官不注意,連忙擦拭額頭上的汗珠,姐是窮了,還沒幾天就把口袋里的零花錢拿出去貢獻(xiàn)給紙巾了,狠狠的咬了一下嘴唇,穿著新鞋走路就是不舒服,又?jǐn)D又痛活像在刀刃上走路,走一步疼在心上,走兩步痛到想家,我家的老頭子不知道他的寶貝女兒現(xiàn)在正在受苦受難,還有那個小妹千萬不要吃我冰箱里的布丁。嗯,想這些干嘛?
“立正!”
每天的軍姿站立,時間過得漫長,兩腿發(fā)酸也必需站直,額上的汗滴落在眼睛,鼻子上最難受了,癢癢的卻不能去抓。漸漸的感覺到時間已不再是時間,炎炎夏日的直射,身心疲憊著,每一次的堅持到底都會讓我感覺到超越自己,兩腿乏力換來一身挺直,皮膚變的黝黑,心卻執(zhí)著著。沒有這種訓(xùn)練的話,我根本不知道與平日里的休閑生活比,片刻的休息已經(jīng)是一種施舍,已經(jīng)是一種奢侈的念頭。
故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過著吃不飽喝不足的日子到了第三天晚,小妹給我發(fā)了一條消息,我心想她良心發(fā)現(xiàn)了,結(jié)果是叫我回家打小強,汗顏!夜晚躺在上鋪,看著電風(fēng)扇發(fā)出吱吱的響聲,翻來覆去輾轉(zhuǎn)難眠,下鋪的姐妹硬生生的把我拖去看校醫(yī),瞳孔有點發(fā)緊,校醫(yī)淡淡的說了一聲:“高血壓”。隔天再去看校醫(yī),她說:“低血糖”。不禁感到無語……
第四天太陽依舊毒辣著,在一系列的日常訓(xùn)練中,教官終于換了些訓(xùn)練,這不來玩什么“飛奪瀘定橋”。望著對面橋頭稀少的人,我們狠狠地咬著牙齒告訴自己,一定要頑強的飛過去。教官一聲令下,我?guī)鸵唤忝孟岛美K索,那女孩死活拉著我的迷彩服不肯下去,在她不注意的時候,我順勢把她推下去,高空中沖刺著她的尖叫聲,對不住了,你要是不快點飛過去,我就要被曬成焦炭了。我還沒給一男的系好繩索,他當(dāng)先一步?jīng)_出去,騰空半米回過頭來,在戰(zhàn)友驚詫的眼神以及同情的目光下還沒想好以什么姿態(tài)落水了,河水就將他吞噬,短暫無謂的掙扎后被教官英勇救起。沒關(guān)系的,雖然他的姿勢有點丑,不過落水還是絢麗的。輪到我的時候,后面的姐妹蠢蠢欲動想把我推下去,剛想說“本是同根生……”來著,就慘淡地飛過去,我落地不穩(wěn),踩在橋板邊緣,一個踉蹌,整個人都跌在兩根鐵索之間……
第五天軍訓(xùn)打靶之前,排長強調(diào)打靶的要領(lǐng),并希望我們不要出現(xiàn)去年軍訓(xùn)時的情形:有人10顆子彈只有1顆命中靶,其余不知所蹤。上午是女生打靶,幾個班打下去,4000多發(fā)的子彈才打中幾環(huán),為此我們女生下午又打了一次,男生干巴巴的看著,等到男生的時候,他們準(zhǔn)備發(fā)揮神槍手的實力時,不想只剩下幾十發(fā)子彈,索性就來男女大pk。男生派出大塊頭,女生派出梅玲,幾分子彈下來,在場的男生及排長倒吸一口冷氣,梅玲顆顆命中靶,事后才知道她爸是一名軍人,從小玩到大的,汗顏!
第六天晚集體訓(xùn)練,我沒有多大的準(zhǔn)備早知道多抹些花露水,在操場上站軍姿喂蚊子,3分鐘,4分鐘,5分鐘,6分鐘……沒有一絲風(fēng),蚊子嗡嗡的聲音在耳際盤繞著,汗珠像千萬只小蟲從全身每個毛孔肆無忌憚地向外蠕動,迷彩服粘在身上,黏糊糊的,喂了近半小時的蚊子后,開始有人不滿,索性坐在地上,教官表情嚴(yán)肅不理睬他們,我有那么一瞬清晰的看到了教官高大的身軀,有點明亮不是嗎?我再次挺了挺身姿。
回家后老頭子都不認(rèn)識貌似從非洲回來的女兒,我的布丁還是被小妹給吃了,嗚呼……
不過,穿迷彩服的那些日子苦苦的又有點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