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的夜色像一塊巨大的黑色綢布,裹蓋住了戚條條的花草。無數(shù)黑暗帷幔像從沒有窮盡的卷軸解放開來一樣。銀亮的月光如紗般籠罩著幽靜的大地,四周是死一般的靜寂。血色的薔薇層層疊疊地開放著,在月光的沐浴下顯得分外妖嬈。遠處,隱隱有狼的嘶吼、嚎叫,空氣中彌漫的是死亡與鮮血的氣息。渾濁而充滿了腐朽氣息的沼澤地,似乎在嘲笑著一切懦弱的生靈。
黑得沒有一點生機的寬大斗篷包裹著她曼妙嬌好的身體,血色的發(fā)絲夾雜著一抹詭異的銀白色垂地,瓣瓣細膩溫潤的櫻花散落在如斯的血發(fā)上,妖艷如火。令人淪陷的邪惡瞳孔充滿了嗜血,她那帶著黑色手套的雙手不帶一絲感情地殘忍捏碎一朵嬌艷的血色薔薇,血,順著她的手指緩緩而下。渾身冷漠噬血的邪惡氣息,令人臣服。
傳說在月圓之時,便是死神蘇醒之日。
她從來都是那個讓黑白兩道聞風(fēng)喪膽的死神,從來都是沒有感情的惡魔,在她的世界里,只有鮮血與人頭。多年前的她早就死了,早在十年前,就在鮮花與歌的埋葬中死去了。
她淡然地朝前走去。長筒靴上垂掛著的酒紅色鈴鐺,隨著她的腳步輕輕搖曳著。氤氳著寒氣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層白茫茫的霧氣。身后,一道嫵媚冷傲的聲音響起:“血凝汐,你來了。”
她依然不語,甚至沒有轉(zhuǎn)頭,但那噬血的眼眸充滿了警告:“你如果敢暴露出去,我會讓你死的很慘。”
那聲音的主人嬌俏地干笑了幾聲,隨之,一抹令人驚嘆的身影閃現(xiàn)出來。她是那樣的閃亮,高挑的身材,曼妙的曲線,有著金色挑染羅蘭紫的奇異秀發(fā),及到手臂。有讓人著迷的炫紫色瞳孔,是熏衣草一般妖艷的顏色。優(yōu)美的鼻梁,如紅玫瑰一樣嬌艷欲滴的唇瓣充滿了無盡的誘惑,披著寬松華麗的袍子,外罩一層層層疊疊的黑紗,似乎沒有任何的不妥,更襯托出了她的柔艷與嫵媚。她與少女,皆是高貴得令人臣服。只是一個邪惡冰冷,一個嫵媚妖嬈。
“小夏,幾年不見,你的脾氣變了好多呢。”少女充滿無限誘惑的紅唇輕輕一勾,用手微微拂了拂掉落在自己柔順秀發(fā)的櫻花。
北冥淺離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顯然愣了一下,眼里夾雜著復(fù)雜的情感:“你,是三姐?”“除了我南風(fēng)莜獵,還能有誰呀?”
“你來找我什么事?”說這話時,很顯然,北冥淺離眼里有著抹不去的凌厲和決絕。
“明知故問么?涼夏,你該回去了,”南風(fēng)莜獵眼底卻藏著一抹憂傷:“這么久了,你還不不肯回家族嗎?別忘了,二姐的祭日,又到了呢。”
北冥淺離聽到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顯然控制不住自己:“我聽你的,回去便是。”
“對了,祭日前后,還有舞會呢。到時候,三姐會去你的學(xué)院找你的。我是血獵,任何事都不可能難倒我。”南風(fēng)莜獵打理好自己的袍子,鬼魅的身影消失在樹林里。
呵,她當(dāng)初就是因為你們才死的,現(xiàn)在在她的祭日前后,你們還要辦舞會,興致可真高??!北冥淺離收起臉上淡淡的憂傷,臉上劃過一抹嘲諷的笑。
次日。章含蕾使勁地搖晃著正在呼呼大睡的北冥淺離,氣呼呼的表情完全掩蓋不了眼里的無奈:“離子,不帶這樣的,我剛和你說明星你就睡了!太不給面子了!”
北冥淺離面無表情地抬起頭來:“我沒興趣。”
章含蕾無語。大姐你的生活除了恐怖小說外就沒有別的了嗎?
百里千緒湊了過來:“離子,你要回到那里去?”
北冥淺離苦笑了一下,眼里藏不住的悲戚:“不回去,又能怎樣呢?千緒,我想我們應(yīng)該放下了。”
“我放不下。而且我也絕對不會放下。”北冥淺離從未見過如此堅定固執(zhí)的百里千緒,她開始懷疑這是不是從小與自己長大的湘初。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百里千緒。
“淺離,你聽著,我回來了,就是回來復(fù)仇的!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些刻骨銘心的回憶,我要把我所承受的,全部都還給他們!你不能忘記,南風(fēng)茈然是怎樣死的!”百里千緒激動得身體開始微微顫抖,眼里充滿了噬血與悲恨,狠狠地踢開門走了出去。
望著她的背影,北冥淺離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復(fù)雜情感,是啊,你變了,我也變了。我不再是那個膽怯的赫連宿然,你亦不再是當(dāng)初那個熱情的千湘初了。
今天我在發(fā)什么神經(jīng)?北冥淺離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繼續(xù)恢復(fù)以前玩世不恭的表情,將那份悲傷深藏于心。也許真如千緒說的,永遠都不能忘記吧。你一輩子,只配擁有復(fù)仇的權(quán)利,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她無情地扯下幾根嫵媚的銀發(fā),摔門而去。
南風(fēng)蘇瑾望著她在風(fēng)中輕輕搖曳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苦澀的滋味,淡然道:“離子,我們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