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拿著父母的血汗錢盡情的揮霍,還有人蜷縮在潮濕的土炕上忍饑挨餓。同樣的靈魂為何會有天壤之別的承受方式?
當你穿著高貴典雅的名牌服飾在人煙密集的大街上賣弄風騷,還有人赤身裸體奔跑在渺無人煙的冰天雪地里積攢著鈔票。同樣的生命為何會有懸殊之大的貴賤之分?
當你因放棄學業(yè)而暗自慶幸,還有人因沒錢讀書躲在教室外泣不成聲。同樣的教室為何沒有他們的棲身之所?
“奶奶,我想讀書”。這是一個八歲的孩子單純的愿望。然而,就是這個在別人眼中唾手可得的要求卻成了他夢寐以求而求之不得的夢想。
一個純真的愿望,一個簡單的要求,讓我這個輟學青年禁不住潸然淚下。我對自己年幼的沖動與無知追悔莫及。
在山西臨縣這片深山老林,不見天日的地方,讀書是孩子們心中望塵莫及且對父母難以啟齒的愿望,那里仿佛被世界所遺忘,自生自滅,無人問津。他們唯一的經(jīng)濟來源完全源自于那一擔擔把人壓的直不起腰的柴禾。
那一排排陳舊的土房,那一個個鮮活的生命,那一滴滴溫熱的汗水,構(gòu)成了這個山村的全部。
八歲的王旭是這個村莊唯一一個讀不起書的孩子,還沒來得及看清父母的容貌,他的父母便葬送于一場災難之中,從小和年邁的奶奶相依為命。一個八歲的孩子和一個七十歲的老人組合了一個殘缺的家庭。風餐露宿,生活苦不堪言。
有關父母的記憶是父親臨終前留下的一臺已經(jīng)報廢的收音機,每當他想起父母的時候,他都會呆呆的凝望著它,他希望那里面能傳出父母的聲音來撫慰他幼小的心靈。誰人生來不思親呢?
他所謂的家是一座歷史上最古老看起來隨時都會倒塌的房子,用泥土堆積而成,因時代的久遠,塵土時不時的下滑。骯臟,陰暗,潮濕,狹窄聚集在這個殘破不堪的家庭。誰說過,家是一個避風的港灣,可這個家風吹雨淋尋不到一絲溫暖。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他年幼的生命里形成了一種自然定律,一日三餐成了這個家庭生存下去的唯一理由。
每當清晨的陽光點亮寂靜的村莊,他就踮起小腳丫到十幾里外的山坡上拾柴禾,采山藥。這是他生存的希望,達成他讀書夢想的根源。從一記事,他便重復著每天的勞作,朝夕如此,從不間斷。再加上奶奶體弱多病,更是為這個不完整的家雪上加霜。家里一切的義務全部由這個八歲的孩子承擔。他想讀書,這是每個人孩童時期的渴望,聽著同齡的孩子們在溫暖的教室里書聲朗朗,看著他們歡快的打鬧在一起,王旭深深地埋下了頭。
多少個寒冬,他偷偷地躲在教室外聆聽任由寒風把他摧殘的麻木不仁。多少個夜晚,他夢到自己背著簡陋的行囊坐在教室里聽課。多少次對視,他想對奶奶提出“我想讀書”這么簡單的一個要求。
可每當他觸碰到奶奶那無奈近乎無助的目光,他還是把那些話深埋在心底。
他深知奶奶是無力支付讀書所需的費用,哪怕僅僅十元的學費。在別人眼里微不足道的十元錢,卻足以毀滅了一個孩子一輩子的愿望。
北風掀起漫天的黃沙,白雪覆蓋了整個村莊,寒冬追隨著時光的腳步悄然降臨。奶奶脆弱的身體抵擋不住寒風的侵襲,她病了,病的很厲害,咳嗽不止,高燒不退,蜷縮在潮濕的土炕上瑟瑟發(fā)抖。王旭多少次攙扶著奶奶去村上的診所,都被“白衣天使”拒門與寒風之外。
看著奶奶白發(fā)與日俱增,逐漸消瘦的面孔,他弱小的心在滴著鮮紅的血。奶奶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他不能看著死神一步步向著她逼近。他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一個可以令人心碎的決定。
聽村里人說,大雪紛飛的季節(jié),在彩云山的山頂上生長著一種能治百病的藥材,名為天山雪蓮。也就是在那次上山采藥,他的生命定格在八歲,一個童真無邪的時期。
當王旭的尸體被奶奶從雪堆里扒出來的時候,他早已離開了這個冰冷的世界,沒有人知道孩子的死因,從山上墜落摔死?或是餓死?亦或是凍死?只有奶奶知道,孩子兩天滴水未沾,而且身上沒有一件可以取暖的衣服。一個未諳世事的孩子能扛得住嗎?
在那個人們都沉寂在睡夢中的夜晚,一個染了風寒的老人抱著一個冰冷的尸體老淚長流。在那個寂靜祥和的村莊,一個單純的夢想在世俗的紛擾下徹底粉碎。在那個一貧如洗的家庭,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悄然逝世。
陽春三月,山谷里開滿了野山花,一群蝴蝶在花叢間飛來飛去。奶奶手里攥著一本嶄新的書,俯在那座新起的墳墓上靜靜地點燃,她的表情是那么的痛苦,她的背影是那么的凄涼,或許這是她生前唯一的愿望,她希望孩子在遙遠的天堂能夠讀書。因為在那個狹窄的土房上刻著孩子的夢想。奶奶,我想讀書。
“我想讀書”。多么簡單的一個要求,難道這個世界就不能滿足他嗎?
PS:
請你把目光投向現(xiàn)在的社會,電視上,某中學生為情自殺。報紙上,某大學生涉嫌殺人被刑事拘留。為什么擁有那么多還不知滿足?還有什么地方是一片祥和的凈土?
每當我望著滿天璀璨的星辰,我就會想起那個在人間受盡屈辱的孩子,我想,在那個美麗的天堂,有溫暖的教堂,有父母的呵護。還有人與人之間的互相尊重與平等。
有多少次,我多想仰天長哮,問問你。
孩子,在遙遠的天堂,可否有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