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走了,不念書了!”忽然,有人附在我耳邊說。 這是怎么回事?我的頭有些發(fā)暈,來到走廊上,想扶住石柱,觸到的卻是一種刻骨銘心的寒冷。
阿英體質(zhì)很弱,也并不美麗。她的臉經(jīng)常是一種蒼白的顏 色,只有冬天才換成凍瘡的黑紫色。
阿英的成績不好,不知為什么,她那可憐的腦袋瓜總與XYZ,直角坐標(biāo)系……無緣。盡管她上課也很認(rèn)真地聽,可一旦老師提問,她卻總張口結(jié)舌,答不上來。有一回,她到我家來 補(bǔ)課。我看她抱著那只破舊的軍用小書包,小貓似的沒聲息地 坐到桌子對面,溫順地展幵書本時,一種雄心勃勃滋生。那一 刻,我覺得自己只要教她幾次,她的成績就可以三級跳一樣跳 上去,就可以擺脫課堂上的窘境。
可她聽一會,眼晴偷偷往墻上瞄一下;再聽一會兒,又偷偷向墻上瞄一下。我憋不住了,“啪”把鉛筆擲出好遠(yuǎn):“你怎么搞的?怎么老看鐘!”她一下子呆住了,開始收拾東西,一件一 件放進(jìn)破書包,又垂著頭,像小貓一樣沒聲息地退到門口,低 低地說:“我還要燒飯,還要到幼兒園去接弟弟?!闭f完,一下子 就象射出的箭那樣消失了。
幾次都這樣,我自是無精打采,她也是無顏再問,日子,便是這樣捱過去了。
我知道,阿英一直拿我當(dāng)朋友,我興頭起來了,待她也好, 其余時間,就跟其他人一樣了。
阿英,你一定是失望透頂了,才離幵。你走的時候,連個招 呼都沒打,是嗎,阿英!我常罵你的豬頭仨爸爸,可我們不也和 你爸爸一樣對你冷酷么?我配做你的朋友么?
我無言地將頭抬向天際,那兒仿佛傳來了回答:“你不配—你不配—”我直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