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之秋已漸漸隱去,冬天的腳步卻不經(jīng)意地在枝頭劃下痕跡。佇立窗前,聽絲絲細(xì)雨輕聲地彈奏,看那土坯青瓦堆砌的兒時記憶,濕潤的掌心捂住了有些酸澀的鼻尖,那些烙印在心底的童年趣事,一如曾經(jīng)舌尖輕輕觸過冰涼的味道,使我們久久難以釋懷。
記得兒時過年的濃厚氣息總是從父親點燃炮竹的第一個聲響開始的,每一次春節(jié)的到來,我們這些孩子甭提那股兒盼望的心情有多么急切了。長輩們樂呵呵地倚在大門的臺階上,東張西望著??捎衷?,他們心底兒所隱藏的那點兒喜迎新年的狡猾心情,卻完完全全地被自己暴露出來了,粗糙的雙手合插在衣兜中,偶爾也會從衣褲中拿出一點他們不舍得吃的,如糖果、花生之類的東西,合捧在掌心給我們一大群小孩子吃,可這些早已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通常,在過年之前還有一個叫“祭灶”的日子,這個像是新年到來的一個前奏。這一天,老老少少都不許懶床,而年貨也要在這一天之前置備好。小孩子會學(xué)著大人們干活的樣子,極其認(rèn)真地打掃廚房。還記得兒時的“灶”可不像現(xiàn)在這個樣子,是用土坯和石塊砌成的,少了些煤氣的味道,靠燃燒秸稈和稻草取熱,整個灶臺上黑黝黝的一片,在鐵質(zhì)的鍋底兒上還會殘留下許許多多的灰垢,這時爸要用鏟子一點一點地清除。當(dāng)煤油燈已漸漸變成記憶中的歷史后,我們似乎還會時常記起他黢黑、滿身垢污的外衣,在這一天爸會把廚房里的燈換成新的,說是對灶神的恭敬,以免引來明年不必要的麻煩。
對于這一天,鄉(xiāng)里還有一個不成俗的說法是:這一天全家人必須趕在子夜之前回家,不管你是身處異地,還是客居他鄉(xiāng),可此時春節(jié)快要到了,一家人團(tuán)聚的時刻也要到了,倘若誰家的孩子不回來就是對老祖宗不恭敬,會狠狠遭到長輩們無情地指責(zé),說是替老祖宗說話。
在春節(jié)之前還有一件大事,那就是媽會給我們姊們幾個試穿她親手縫納的布鞋。納布鞋也是有講究的,需要用漿糊涂抹在布上先曬干,再剪成鞋模子,而那時我們一家人穿的鞋全是我媽一針一線縫出來的,相比于如今的運動鞋,倒也結(jié)實許多。當(dāng)各種品牌的運動鞋休閑鞋充斥在如今的大街小巷后,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很難在看到那些曾經(jīng)用一針一線納滿親情的布鞋影子了,倒是增加不少你攀我比的名牌熱。
春節(jié)那天,穿上新鞋,吃過小團(tuán)圓飯后,便到了貼對聯(lián)的時候了,記得有幾年春節(jié)的對聯(lián)還是我寫的那!按著平仄對仗的關(guān)系,一筆一畫我總能寫得很好。
過年這一天,對于我們這些做孩子的最有趣的當(dāng)數(shù)年夜飯之后的拜年了。
素常,會先去長輩家拜,然后放可隨意去拜年。兒時的春節(jié)似乎年年都會下著大雪,在紛紛揚揚的年夜里,天氣盡管是寒冷了點兒,可厚厚的棉衣下,我們的心卻總是暖和的。七八個孩子會組成一群,每人手執(zhí)一個小巧精致的燈籠,說是天黑路滑好照個亮光,可從遠(yuǎn)處看還真有點兒過年的氣勢呢!
我的燈籠是爸用竹篾親手扎的,外面糊上彩紙,再擰上半圈兒鐵絲。細(xì)心的家長還會請人在上面繪上八仙過海、夸布追日之類的圖面,看起來特別好看。
那小小讓燒著微弱亮光的燈籠,順著兒時的阡陌,不覺又勾起了心底兒太多的故事,像洶涌地洪水般在不停的沖擊著我們心靈的防線:如今的春節(jié)啊,少了些大雪紛飛的影子,像似無情的剝奪了寒冬的說話權(quán)一樣,匆忙的人們冷冷清清,在電話里便傳遞了燈籠所帶來的溫馨與親情。年夜的大街小巷上已經(jīng)很難再看到熙攘的人群里孩子們提著燈籠拜年的背影,被愛情沖昏了頭的你你我我倒是倍感熟悉。
今天,回想著兒時過年的味道,又給了我這份久違的心境,是我頓悟:在擁擠的城市中,我們心靈深處要恪守住一塊小小的心岸,讓他成為你奔波忙碌之后的一個驛站。靜下心來,慢慢的去品味,去感悟,打開塵封已久的記憶,輕輕地俯下身來,聽聽自己的心跳,放飛你自由的心緒……
去吧,去聆聽、去回憶、去品味……回味這過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