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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井

意外瘋魔

秦龍最近十分撓頭,妻子笑梅自從去了楓橋鎮(zhèn),回來后精神一天天萎靡,后來竟發(fā)展到了神經(jīng)質(zhì)。常常地,她會突然歇斯底里大發(fā)作。妻子是嬌小姐,脾氣一直不好,可結(jié)婚三年,她對秦龍還是不錯的?,F(xiàn)在,這是怎么了?更令秦龍疑惑的是,笑梅每晚都剪紙花,花花綠綠的紙,分明是燒給死人的。偶爾,她還真的燒,邊往盆里點火邊喃喃地說:“走好啊。阿龍,你一路走好。”

那聲音,讓秦龍簡直是毛骨悚然。笑梅,一直親昵地叫他“阿龍”。在她眼里,他成了死人?不僅如此,就連笑梅看他的眼神也在一天天變化。起初是恍惚,后來是視若無睹。許多時候,秦龍懷疑她壓根看不到自己。就像他是個游魂,根本不存在。

帶笑梅去看醫(yī)生,笑梅突然對著醫(yī)生又哭又笑,還突然指著墻說:“魔鬼,魔鬼,快殺了他,殺了他!”然后,她嚇得瑟瑟發(fā)抖,身子直往秦龍懷里躲。

醫(yī)生搖搖頭,說這是精神分裂癥最典型的癥狀??謶?,幻覺,歇斯底里,最好的方法就是送往精神病院??汕佚垍s舍不得送她進精神病院,就是他想送,岳父也不會同意。岳父最疼女兒,決不會忍心將她送到那監(jiān)牢般的地方。再說,岳母堅信女兒只是需要靜養(yǎng),慢慢就會好起來。

秦龍不知道笑梅是怎么受了刺激,而岳父母的反應(yīng)也有點兒古怪。每天晚上,看到妻子剪著紙花喃喃自語,他就幾乎無法忍受。最后,他下定決心,親自去一趟楓橋鎮(zhèn),弄明白妻子在那兒到底著了什么魔!

兩天后,秦龍來到楓橋鎮(zhèn)。不過是個風(fēng)景小鎮(zhèn),有些少數(shù)民族風(fēng)情,卻也并沒有多少特別。不過,在車上秦龍就聽游人說此地有一口井,名為“怨井”。傳說,看到井水的人,非死即瘋。所以,這口井就被當(dāng)?shù)厝朔饬似饋?,外面上了三把大鎖。偶爾有游客偷偷進去,好像都沒有好結(jié)果。

對這樣的掌故,秦龍壓根不信。這全都是裝神弄鬼的噱頭,只適合騙騙小孩子。

找個小旅館住下,秦龍隨便吃了點兒東西,拿著妻子照片去了手工藝品一條街。每次旅行,笑梅都會買回大批紀(jì)念品。而她也很喜歡討價還價,從中得到很多樂趣。所以,一定有小販認得她的。

果然,沒走多遠,就有一個小販認出,她是那個買了他兩面鏡子的女人。

“買了兩面鏡子?”秦龍頗為意外。

“是啊。我這兒掛著兩面桃木妝花鏡子,是避邪的。每天走過怨井,我用它遮著眼。她好奇,聽說了怨井的事就非要買下鏡子。”小販說:“因為她肯出價,我就賣給了她,自己又找人做了兩面鏡子。”

秦龍默然無語。那兩面鏡子掛在攤位兩側(cè),桃木做框,各自雕著兩柄寶劍,不過是尋常避邪物件。笑梅雖然是個女孩,卻天性好奇,最喜歡走南闖北搜集些奇聞逸事。

回到旅館,秦龍再向人打聽“怨井”,有個老人原原本本告訴了他。怨井的得名是因為一個女人。據(jù)說,有個漂亮聰穎的女人嫁到一個窮秀才家。她整夜刺繡,獨自支撐門戶,供丈夫寒窗苦讀,一心要他考取功名。后來,丈夫果真高中皇榜??上氩坏?,他發(fā)跡之后當(dāng)即另娶,再不回家。女人傷心萬分,夜夜哭泣。最后泣淚成血,投井身亡。自此,井水變紅,流傳至今。

秦龍聽罷,沉吟半晌,又問起非死即瘋的傳聞。老人嘆了口氣,說那井也的確蹊蹺。有許多人進去之后,就變得莫名其妙,然后出來就發(fā)了瘋。不發(fā)瘋的,也活不了多久。“前陣子,有個大膽女游客不知怎么就砸開了鎖,鉆進了怨井。想不到,她回到旅館后,整個人都變了。披頭散發(fā),裙子上都是泥水。第二天,她沒有再看風(fēng)景就回了城。她那模樣,好嚇人呢!”

秦龍默然。那個人,就是妻子?她回家時,的確衣衫不整,神色委頓。

夜探古井

晚上十點鐘,秦龍從床上爬了起來。帶了大號手電,又捏了把萬能鑰匙,他向著古井的方向走去。爺爺是極高明的鎖匠,秦龍只要出門,必帶一把這樣的萬能鑰匙。倒不是想偷竊,只是想萬一鑰匙丟了,可以用它替代。白天仔細去看過古井,秦龍很順利地到了目的地。

井被一座低矮的石頭房壘了起來,屋門上加了三把大鐵鎖。秦龍手腳利索,沒過片刻就把鎖一把把打開。推開門,撲面一股幽涼的氣息。秦龍深深呼出一口氣,關(guān)好門,開始用手電打量四周。很大的木欄桿圈起了古井,就在一處缺損的木欄桿下,秦龍發(fā)現(xiàn)了兩面鏡子。拾起鏡子,桃木框,跟小攤位上掛的一模一樣。秦龍更加確信,笑梅來過這兒。并且,在這兒她發(fā)現(xiàn)了什么東西,所以才棄了鏡子倉皇逃走。

秦龍小心地走到井邊,用手電照照。奇怪的是,這兒的井水并不平靜,似乎一直都在泛著漣漪。更奇怪的是,它的確是紅色,就像鮮紅的血。秦龍用嘴叼住手電,兩手撐住井沿,將整個身子探了進去。就在這一剎那,秦龍的眼睛突然直了。接著,手電應(yīng)聲落進了井里。

四周一片漆黑,秦龍的頭發(fā)都要豎起來,他飛快地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古井石屋,朝著小旅館跑去。

回到旅館,秦龍雙手抱住頭。天哪,這怎么可能?他看到古井中浮現(xiàn)出一張凄楚痛苦的臉,那是淚流滿面的妻子的臉。那張臉的旁邊,是兩個黑衣人。手電掉進了古井,下面他再也看不清了,可他的確看清了妻子的滿臉淚痕!這就是笑梅精神崩潰的原因?

整整一夜,秦龍輾轉(zhuǎn)反側(cè)。天亮之后,岳父打來電話,叫秦龍馬上返回,笑梅不見了。

秦龍大驚失色,趕緊訂票,坐最早的火車返回。

床頭花圈

回到家,妻子正坐在家里剪紙花,一朵又一朵,小心地粘成圈兒,就像在做花圈。岳父岳母陪在她身邊。岳父說,他走后,笑梅一直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頭一天,還聽她在屋子里唱歌,可昨天晚上,她房間突然沒了動靜。進去看,笑梅不見了。家里人一頓亂找,就差報警了。后來,她又自己回來了。

秦龍安頓好笑梅,出門跟岳父岳母商量,想把笑梅送進精神病院治療。聽了這話,岳母哭了起來。秦龍躊躇片刻,終于下定決心,說:“笑梅,以前是不是受過傷害?”

岳母止住哭聲,怔怔地看著他。秦龍低下頭,說自己在楓橋鎮(zhèn)一口流傳千年的“怨井”中看到了幻象,好像笑梅在哭,而兩個歹徒在強暴她。聽到這兒,岳母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如紙。秦龍霍地站起身,問這是真的?岳父長長嘆了口氣,點點頭。

四年前,笑梅為了生活起居方便,獨自住在一所高檔社區(qū)。想不到,突然有天晚上,兩個歹徒破門而入,強暴了她。笑梅痛苦萬分,整整三天沒有出門。她想到了報警,可她是個內(nèi)向傳統(tǒng)的女孩兒,一想一輩子都將活在屈辱中,她艱難地隱忍下來。這件事之后,笑梅精神恍惚了好長一段時間。父母追問,她才說出實情,并再三叫他們守口如瓶,還說這事傳出去,她就去死。后來,她慢慢恢復(fù),和鍥而不舍追求她的秦龍結(jié)了婚。

秦龍緊緊攥著拳頭,一拳擊在自己腿上。岳父問他:“你后悔娶了笑梅嗎?”

秦龍連忙搖頭,說:“怎么會?我只是覺得,應(yīng)該更好地照顧笑梅。”

岳父沉默半晌,讓老伴兒拿了房契過來。他將房契親手交到秦龍手里,說:“這是單位照顧市委領(lǐng)導(dǎo),在郊區(qū)建的別墅。那兒空氣好,也許對笑梅的病有好處。房子,就送給你們吧。”

秦龍推辭一番,感激地收下了。就在這時,門被推開,笑梅笑意盈盈地舉著一個花圈出來。岳父大聲呵斥她胡鬧,岳母忙上前將花圈拿到一邊。笑梅委屈地低下頭,樣子就像個小女孩兒。

秦龍走到妻子身邊,緊緊握著她的手。笑梅笑了,雙手摟住秦龍的脖子,讓他抱自己進屋。

送走岳父岳母,秦龍?zhí)傻酱采稀Pγ钒咽执畹剿砩希赃叾懔硕?。要不是他一切都得仰仗岳父,他早把她送進精神病院去了。不過,現(xiàn)在別墅也歸了他們,他也算不白演這場戲了。

秦龍又累又倦,很快就進入夢鄉(xiāng)。朦朦朧朧中,他突然感覺什么東西頂住了咽喉。睜開眼看,竟然是一柄尖利的木劍。鮮血順著身體流下來,他驚恐地看著眼前的笑梅,問她在干什么?笑梅笑了,輕聲說:“你知道我在怨井看到的是什么?是當(dāng)年強暴我的人的臉。”

秦龍目瞪口呆。四年前,是他做的那件事!整整三年,他吃盡了苦頭追求笑梅,可高傲的笑梅對他正眼都不看。想想三年來的屈辱,秦龍惱羞成怒,頓生歹念。喝了幾兩酒,又叫了一個專門偷雞摸狗的朋友,兩人來到笑梅的住處。那把萬能鑰匙,竟然輕易地打開了防盜門。

就在笑梅的床上,兩個蒙面禽獸強暴了她。之后三個月,秦龍突然接到笑梅父親電話,問他是否還愿意和笑梅交往?他可以促成此事。就這樣,秦龍意外娶了笑梅。秦龍借此平步青云,為了以防萬一,他又花錢制造了一起車禍,當(dāng)場解決了那個“朋友”。肇事車,不知所蹤。

看著秦龍的臉,笑梅知道她的猜測是真的了。她的手突然用力,鮮血噴涌而出,秦龍抽搐了幾下,死了。笑梅將花圈放到了他的身上,神色有些扭曲。三個月前,秦龍醉酒還找按摩小姐取樂,笑梅和他大吵一架,秦龍竟指著她的鼻子說:“你別在我跟前裝出一副冰清玉潔的樣子!你早在結(jié)婚前就被人玩過,還是兩個人!”

這句話,令笑梅如五雷轟頂。這件事一直都是機密,秦龍怎么會知道?聯(lián)想起前前后后,笑梅懷疑兇手之一就是秦龍。于是,她借古井設(shè)下計謀,秦龍去楓橋鎮(zhèn),她也跟著離開。她的房子里,放的不過是錄音。她將特制的照片置于古井之中,引誘秦龍。當(dāng)秦龍問母親笑梅是否被兩個歹徒強暴時,她徹底明白,那就是秦龍。因為,圖片中只是她的一張臉和兩個黑衣人的背影。只有親臨現(xiàn)場的人,才會聯(lián)想到“強暴”。

笑梅,被送進了精神病院。早有醫(yī)生證明,她是在精神錯亂中把丈夫當(dāng)成了“魔鬼”。不過,醫(yī)生不知道,笑梅很快就會出來的。這次的“康復(fù)”,會遠比第一次快得多。

至于那古井,自此又多了兩個佐證。有人進去,出來瘋了;有人進去,出來死了。多絕妙的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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