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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異的童話世界

任家——為世代降魔伏妖的道家世家,在千百年來,享有盛名。

任家子嗣行事亦正亦邪,只為家族利益而戰(zhàn),不似平常伏魔者,懷有一顆悲天憫人的慈心,任家祖先歷代教育自家子孫,以光復(fù)家族為先,以己利為先。

任家道法講凌厲霸道,遇不平,斬鬼除魔,不講一分情理。

凡見任家子嗣行走江湖,各路妖鬼,均退避三舍,方可。

然,任家殺孽深重,任家人丁稀薄,而任家女眷則終生不得修習(xí)任何道術(shù)。

講到這里,姜狐合上了手里標(biāo)有“百科全書”字樣的厚書本,狐貍眼輕輕一眨,我對他這種勾引已經(jīng)差不多免疫了,看過那個銀發(fā)美男的容貌,我想,我對世界上的男人,基本都要絕望了,雖然,那個銀發(fā)美男不是什么好鳥,但那張臉,對我著實(shí)是壓力甚大啊。

一把搶過百科全書,我仔細(xì)翻著,企圖找到一丁點(diǎn)關(guān)于姜狐所講的任家的事情,可惜的是,這么厚的一本,他翻的哪一頁我也不知道,看著密密麻麻的圖文,我的腦袋不由得一大。

“你看百科全書做什么?”纖細(xì)的手指敲打著桌面,他擰著眉看著我道。

我不由得一愣,“找那個任家的事情啊!”

姜狐盯著我的臉,好半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語重心長地道:“開玩笑啊,百科全書里怎么會寫那種東西?”

我一聽,更愣了,“那你看著這書給我講任家的事?”

“哦,這不是顯得正式一點(diǎn)么。”說著,從我手里拿過百科全書,隨意一翻,看也沒看我的表情,就如此說道。

我一摸腦門,無語地靠在了圖書館的坐椅上,這只活了三千多年,堪比任家老祖宗的狐貍精一點(diǎn)也沒有滄桑的帶入感,瞥了一眼正在桌前看百全書看得津津有味的姜狐,我突然感覺世界好奇妙,這樣一只會說話的狐貍……如果我天生沒有陰陽眼話,可能就不會遇見這種奇妙的事情了吧!

姜狐的側(cè)臉很完美,我聽說,越是道行高深的妖怪,容貌越接近完美,就如他完美的能力和外貌絕對是成正比的,再說了,狐貍這種動物,天生下來,就是會迷惑人的,狹長上挑的眼睛,狐媚的容顏,婀娜的身姿,這么些美麗的詞匯全是形容這種妖媚惑人的生物的。

同樣,這個生物的身上也有很多的迷團(tuán)。

就像,我從警察局回來后,這只狐貍精突然給了我一顆珠子,二話不說,硬往我嘴里塞,我咬牙不吃,費(fèi)了好大勁,才奪下來,問這是什么?

他輕描淡寫地道,能恢復(fù)你靈力的東西。

我懷疑地看著那顆圓潤的珠子,覺得還是相信他一回的好,畢竟,咱們倆也算朋友了。

我剛咽了下去,這時,他加了一句,“我不敢肯定有沒有副作用。”他的話音剛落,我頓時感覺眼前一黑,“姜狐,你他娘的……” 來不及罵出一句完整的,我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后來,我醒后,不停地追問那顆珠子哪來的,可這個死狐貍嘴硬,硬是半個字都沒說,我什么也沒問出來,不過,不是我不努力,這一次不同于上次了,嗚,他給我下了結(jié)界,把我困在了結(jié)界里,長達(dá)四個小時之久……

恩?什么?你問我為什么是從警察局出來的?嗚——你一定是火星人吧?失蹤了那么多人,溫泉會館又莫明奇妙的塌方了,我和我的初中同學(xué)范建又完好無損,警察不找我們,難道去找哥舒那死鬼啊?!

恩?你又想問任家?好吧,話說這個任家的事,我得先從那一日從冰窖洞穴出來開始講起。

我抱著范建滾在了一邊,而范建那時被靈力波動又轟得昏迷了過去,我這才放心下來,抬眼死死地看著一臉狐貍相和一張死人臉的兩人,來人正是遠(yuǎn)在千里之外,卻又不知道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的姜狐和不知道為什么被壓在廢墟里那么久都沒有事的哥舒!

不止是我一臉驚奇,比我驚奇的人還有那個哥哥。

那個哥哥陰冷一笑,質(zhì)問道:“是你?”

姜狐揚(yáng)起媚如春風(fēng)的笑臉,瞇了瞇眼,沒有回答他的問話。

“哼,我說為什么這個女人身上有防護(hù)結(jié)界,原來是你在她身上下的禁錮咒術(shù)!使任何靈力傷不到她!一旦有靈力波動,你就會知道,為了一個區(qū)區(qū)的人類,你倒還真用心。”

姜狐歪過頭來,意味深長地看著摟在我身下的范建,淡笑道:“她可不是普通的人類。”到這里,他又朝我挑了挑眉,“沒了靈力,你倒是還真膽肥,毫無生命保障的你,居然敢跟兩個瘋子一起去開寶藏!”

什么破寶藏,他們明明是拐帶人口的!

“你這妖怪,也別太猖狂!如果不是我今天破封印玨的冰封術(shù)所耗費(fèi)了太多的靈力,也容不得你猖狂!”那個哥哥輕佻地勾起嘴角,狂妄的眼神肆意地打量著姜狐渾身上下。

姜狐淡淡一笑,“少來,就算你靈力全滿,你再強(qiáng),我們充其量也打個平手,不過,加上你一個什么都不會的妹妹,我想,還是我的勝算高一些。”

那個哥哥眉宇一緊,滿臉的怒氣正要宣泄,這時,他的妹妹俯在他耳邊低聲道:“哥哥,他好強(qiáng)……別,別碰硬!”聞言,那個哥哥滿臉的怒氣頓時得不到宣泄,臉色由青黃轉(zhuǎn)紫,煞是好看,冷哼一聲,指下催動靈力,丟下一句“狐貍精,你給我等著!”然后便消失了空氣中。

我呆呆地看著,狐貍精這三個字,可雷到我了,我充其量也只敢在心里叫一叫,可誰知道這家伙比我狠,那哀怨的口氣,怎么聽怎么像大老婆對小妾的稱呼。

姜狐也沒追去,只是淡笑著望著兩人消失的方向,過了好半晌,我在地上趴得胳膊肘麻了,才想趴起來,可是,全身像扭了一樣的疼,姜狐的眼角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走了過來,蹲在了我身前,用一種奇怪地聲音道:“我給了你十多分鐘,保持那個姿勢站了那么久,你居然還沒爬起來?”

我借著他的手,站了起來,哥舒幽幽地飄了過來,“韻,你沒事吧?”

“你們倆怎么來得那么慢?”

姜狐冷哼一聲,瞥了一眼桃花相的哥舒,“大部分時間都去救這個艷鬼了。”

“艷……艷鬼?”哥舒的聲音不由得提高了一些。

姜狐挑了挑眉,“瞧你那副樣子,難道不是?”

我也不知道他倆究竟哪輩子有仇,開始我覺得挺和諧的,越說到最后,越有些硝煙彌漫的味道,直到山下警車的響起,他們兩個人才隱藏了起來,而我和范建乖乖被捉回了警察局里……

我記得我?guī)煾翟?jīng)給我看相的時候說過,我長了一臉的衰相。

被警察盤問了好久,因?yàn)闆]有確切的證據(jù),所以我和范建兩個人暫時沒有什么事,警方那邊也已經(jīng)開始著手挖掘工作了,依我看,過不了多久,可能就會挖出來他們想要的東西了,但是,在此期間內(nèi),我范建不能離開城市,發(fā)現(xiàn)什么新情況,會立刻叫我們?nèi)f(xié)助調(diào)查,說好聽點(diǎn)是協(xié)助調(diào)查,其實(shí),也就一句話“坦白從寬,抗拒從嚴(yán)”,這輩子都沒這么輝煌過。

關(guān)于筆錄的問題,我和范建有一定的默契,那種超常理解的事情,即使我們說了,警察也不會相信,甚至人家可能連睬都不睬我們。

“談一談,整件事情發(fā)生的經(jīng)過吧。”

“那天,我們一行人在溫泉會館里住下了,整理好衣服后……哦,說到衣服,還被埋在那堆廢墟下,希望你們挖出來后,可以還給我……”

“畢小姐,請講重點(diǎn),謝謝合作。”

“呃,好吧,說到哪了,然后,到了晚上,就開始吃飯,當(dāng)時,我看見那飯菜就覺得我被旅行社給坑,你們不是警察么,一定要查辦這個旅行社,你知道是什么飯菜嗎?全是青菜,敢情是把我們當(dāng)鳥喂呢,油還放得那么少,真的,你是嘗了,也一定會想查辦了他們的!”

“畢小姐,我們還是先講講整件事的經(jīng)過。”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又打斷我,我剛才說到哪里了?”

“……吃飯的部分。”

“是了,吃飯,說到這個吃飯的問題……”

“畢小姐……”

“我知道,講重點(diǎn)嘛!吃完飯后,我們女的一同去泡一樓的溫泉浴池……”

“那男的呢?”

“……”

“哦,抱歉,我忘了,男女不共浴,畢小姐,請繼續(xù)。”

“然后,泡得很舒服的時候,另一個高中女生要去找另一個同伴,因?yàn)槲乙蚕牖厝ヒ惶?,所以跟她一起去找了,?dāng)時,泡著的人,還剩下了那個夫妻中的阿姨和另一個漂亮的女人,我們上樓后,在…我忘了是哪一間屋子了,看到了身子只剩下半截的那個女生……”

“請問你當(dāng)時是想去拿什么呢?”

“……”

“畢小姐?”

“如果我說是衛(wèi)生巾,可以嗎?”

“……呃,然后呢?請你繼續(xù)講下去。”

“不知道了……”

“不知道?”

“恩。”

“那你們接下來遇見了什么?”

“不清楚。”

“其余的人呢?”

“我不知道。”

“那你又是怎么在后山出現(xiàn)的?”

“……不清楚啊。”

“……”

“我知道的全說了。”

“范先生,請你配合我們調(diào)查好嗎?”

“請找我的律師談。”

“那么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請找我的律師談。”

“你們又使遇見了什么?”

“請找我的律師談……”

“可你的律師又沒現(xiàn)場!”

“所以說我等我的律師來了再跟你談。”

“范先……唉……”

“我說了,等我的律師!”

“……”

警察局有一半的警察持贊同意見將我和范建關(guān)在黑屋子里待審,但由于不切實(shí)際,所以,我們倆暫時是安全的,由此,我也知道了一件事,范建的家住于紅房子富貴園里,那里全是高級住宅別墅區(qū),我們這種平民百姓也只能在外面看一看,看著范建揮著手,跟著出來迎接他的菲律賓女傭一起走向花園式小區(qū)中。

突然,范建回過頭來,看著一臉尷尬的我,“呃,畢韻,要進(jìn)去參觀一下,順便用個餐么?”

我連忙搖頭,“不用了。”

會自卑的……

還是回家老老實(shí)實(shí)吃面條,比較實(shí)際。

事后,從姜狐嘴里我才了解了一些具體的情況,關(guān)于溫泉會館,已經(jīng)有十年的歷史了,前幾十年,都像是由那個哥哥說的一樣,那對兄妹經(jīng)營著,兄妹相戀,倫理不容,這段愛情,讓人惋惜,根據(jù)當(dāng)?shù)氐木用袼f,十年前,一場大火,毀了兩人苦心經(jīng)營的樂園,因?yàn)椴皇莿e的,他們有一個孩子,但是,那孩子卻是生下來就智力低下,兩人相信,只要有愛,一切都能化解,漸漸的,他們發(fā)現(xiàn),生活,其實(shí)并不如小說寫的一般的美好,生活中,圍繞著錢、柴米油鹽、煩惱和時間,時間改變了一切,大城市建筑化,讓偏遠(yuǎn)的小山區(qū)不再輝煌,溫泉會館漸漸沒落,沒有了金錢的支持,兄妹兩人無法繼續(xù)為自己的孩子看病,他們甚至不能融入到社會中去,他們沒有正當(dāng)?shù)姆蚱揸P(guān)系,他們的孩子不能像別的兒童一樣,上小學(xué)、上中學(xué)、上高中、上大學(xué),平平凡凡的度過一生,他們只能躲藏在山中,守著自己的一方樂土。

可是,他們把一切都想得太美好了,當(dāng)事情臨到,經(jīng)不住真相的打擊……

“夠了!我受夠了!”

“就這樣躲一輩子嗎?”

“你冷靜一些!”

“冷靜?我無法冷靜!哥,我們的孩子沒有救了!我也不想活了!”

啪!

故事講到這里,我幽幽一嘆,不過說到底,他們雖然是可憐的靈魂,卻也不能這樣肆意殘殺人類,我們一行九人,活下來的,卻只有四個,不過,想起那對兄妹,我就恨得牙根直癢癢,早就知曉一切的他們,卻選擇去當(dāng)觀眾,眼睜睜的看著厲鬼殘害凡人的生命,雖然我不是圣母,卻也無法容忍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不過,說到那對古怪的兄妹,我還有必要說一下,我已經(jīng)知道了他們的名字,而且也知道他們并不是什么貓妖,能有那樣琥珀色瞳孔的人,一定是任家的人,雖然姜狐沒說過,但是經(jīng)他那么一提,我也就想起來七七八八了,我說怎么覺得在哪里有見過那個任家人起手結(jié)法印的手勢,原來,我是曾經(jīng)在師傅那里見過的,如果能早一點(diǎn)想起來的話,說不定,我還能去套套近乎,同是道家中人,他們也不至于對我太過狠毒吧!

對于我這種樂觀的想法,姜狐只是冷冷地一聲嗤笑,說,你當(dāng)任家人是圣父、圣子還是圣母?或者說,你以為他們腦子里裝的大便?

……

后來,我才知道,那個哥哥就是任家家主的長子,而他那個陰沉臉的妹妹就是他的妹妹……

兩人分別叫做——任劍、任艾。

天剛蒙蒙亮,窗外的天際還泛著魚肚白,我就被一陣拍打玻璃窗的聲音給吵醒了,張嘴打了個哈欠,拉開了窗簾,將窗戶拉開了一半,伸手接過一只盤旋在我窗戶外的白色千紙鶴。

紙鶴落到手心里,還帶著一股熟悉的味道,我又打了大大的哈欠,解開紙鶴,上面一行字寫得剛毅有力:學(xué)校,等你。

署名:張四。

用這種式神傳話的方式是我和張四在南山的時候常用的,不是為了顯擺學(xué)習(xí)的技能,而是因?yàn)閹煾岛芰邌?,我們在的那幾年,他都沒按過電話,直到我們兩個分別學(xué)成滿師畢業(yè)后,才打電話來告訴我們,他家剛剛按裝電話了,并讓我們把電話號碼記下,面對著師傅那張老臉,我每每都覺得感到一種無力感的襲來……

然后,在風(fēng)中瑟瑟顫抖。

不過,將問題轉(zhuǎn)回他在學(xué)校等我的這件事,我頗感意外,以張四的人,應(yīng)該不會主動來找我才對,莫非是出現(xiàn)了新問題……

我的腦海中閃過在殯儀館的那夜,張四所說的話來,“我在追一只妖力強(qiáng)大可以幻化成人形而毫無破綻的妖怪。”

難不成,那個妖怪還沒追到?

不知道為什么,我感到一股不安定的成分,仿佛離危險(xiǎn)越來越近了,怔怔地望著手心,感覺身體里靈力的波動,流遍四肢百胲,我強(qiáng)壓下那種感覺,回到床上,打算再睡了個回籠覺。

算了,叫他等著去吧,誰叫他吵醒我……

清晨的風(fēng)總是讓人起雞皮疙瘩,鉆進(jìn)人的衣服里,涼颼颼的,我抱著胳膊,睡眼惺忪地朝學(xué)校走,一大清早,路人不是很多,路過學(xué)校旁邊的一個拐角通道那里,感覺到一陣靈力的撞擊,柔和卻又不失凌厲,難道是張四?

我咬了咬下唇,往前快走了幾步,卻見一幅奇怪的畫面,只見穿著一個黑襯衫仔褲的姜狐站在一棵大樹的樹杈中間,而底下站著一個仰著脖子叫囂的灰衣少年,姜狐俯視著底下的人,表情帶著一點(diǎn)憤怒,又帶著一些無奈和無力。

底下的灰衣少年手里執(zhí)著一道金紙靈符,瞪圓了眼睛,仰著稚氣未脫的小臉恨恨地望著居高臨下看著他的姜狐,如果不是我看到了少年手里的靈符,說不定,會以為這只說自己是熱心腸的妖精欺負(fù)小孩不成,反被人圍追堵截到了大樹下。

姜狐恨恨地吐出一片樹葉,吼道:“靠,老子又沒惹你,你干嘛老纏著我?!”

底下的灰衣少年也不理他,大喊道:“妖孽,看我不收服了你,容得你猖狂!”

對這小孩滿口的古韻古腔,我第一個反映就是,這孩子修真小說看多了。

“干嘛呢你?”我雙手插著兜,晃悠到了樹下,姜狐一眼就看見了我,一臉忿忿地道:“這小子太氣了……”

我這才看向那個灰衣少年,見我來了,灰衣少年瞥了我一眼,趕緊道:“那個女人,你快離開這兒,這里一會兒會很危險(xiǎn)的,我可沒功夫保護(hù)你,快走快走!”

什么叫那個女人?

這死孩子,一點(diǎn)也不可愛……

姜狐朝我招了招手,準(zhǔn)確的說是揚(yáng)了揚(yáng)毛茸茸的爪子,我啼笑皆非地看著他,走了幾步到樹前,“怎么?在我面前,終于愿意裝畜生了?”

他無奈地看著我,“你把這小孩趕走,我給你裝一天!”

聞言,我的嘴咧得更大了,“這死孩子一看就是個犟種,怎么了?三千年的大妖怪,你應(yīng)該能非常容易就解決了他啊,怎么反而被追上樹了?”

他撇了撇嘴,模棱兩可地回答著我,“說了你也不明白,這段時間,我不能殺生。”

許是見我和姜狐攀談得如此熟絡(luò),那死孩子連忙拔出藏在袖口里的桃木劍,喝道:“死妖婆,原來是一伙的,看我不斬妖除魔,殺了你們這對為禍人間的老妖精!”說著,桃木劍猛地刺了過來,我反映不及,被這死孩子的劍滑破了胳膊上的一點(diǎn)皮,這才發(fā)現(xiàn),這死孩子是來真的!

隨手揚(yáng)出一張空白符紙,我一指摸上鋼筆里的朱砂,畫了一張“定”字符,準(zhǔn)確無誤的貼在了那死孩子的腦門上,那死孩子立刻就像電視劇的僵尸一樣,呆立不動了。

“下來吧!”

身后傳來一陣輕微的響聲,姜狐整了整衣領(lǐng),嘴角微微抽搐,“你沒事吧?”

“沒事。”

“我想也是,皮糙肉厚的……”他微揚(yáng)起嘴角,徑自說著,絲毫不顧我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畢韻,你別那么看我,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你幫我這點(diǎn)小忙,受點(diǎn)小傷也是應(yīng)該的,不是我說你啊,對付個小孩子都能傷著,真不知道你那十幾年是怎么活的,你師傅教你的學(xué)問都學(xué)到狗子里去了吧?”

越說越怒,我抬腿就走,我發(fā)現(xiàn)我真不該救他,不,是從我踏進(jìn)這里來,就是個錯誤!

怒及反笑,我瞇了瞇眼睛,一邊走一邊斜瞅著他,“那你倒是說說,我何德何能,讓您這妖仙一而再,再而三的救我這么一個皮糙肉厚的人類啊?”

他明眸流轉(zhuǎn),狐貍眼精亮,“我是誰呀?我很熱心腸的,你也看過我的原型了,還不知道,我的心絕對要比我的毛色要熱烈火紅!”

“騙鬼啊,你這狐貍精多得是秘密,”剛進(jìn)校園的大門口,我就停了下來,眼睛緊緊地盯著他那一臉無辜的表情,“你等著,早晚有一天,你那狐貍尾巴得讓我攥在手心里,烤來吃!”

姜狐不怒反笑了起來,身子向前傾了傾,貼進(jìn)我的臉,一臉溫情的微笑道:“呵呵,反正以前你也沒少打我這尾巴的注意,如果你能拿得到,送給你又何妨呢?”

冷冷一哼,突然,感覺到一股冷意漫天襲來,若有若無的壓力讓我膽戰(zhàn)心驚,我把頭慢慢轉(zhuǎn)到了左邊,一襲白色的中山唐裝頓時映入了我的眼簾,最讓我意外的是,那張清秀的臉孔上滿是冰霜與若有若無敵意,冷目橫對著我們。

看了看身邊笑得一臉開心的狐貍,我哆哆嗦嗦地叫出了幾個字來,“,嗨……四大表哥……”

不管用詞匯都不足以來形容我現(xiàn)在的心情,比羞愧要淺,比做賊心虛要深一些,我的學(xué)問有限,面容也只能用扭曲來形容。

張四的眼睛緊緊盯著姜狐,兩人旁若無人的對視著,眼中絲毫沒有我這個女主角的存在,這讓我一度產(chǎn)生了很大的挫敗感,姜狐始終是帶著一抹淺淺的笑容,笑得意味深長,而張四的臉色就如同冰凍的秋刀魚一樣,又凌厲又發(fā)寒。

“呵呵,四大表哥,你穿唐裝,比風(fēng)衣還好看,呃……呵呵……”

寂靜無聲……

我唯有再干笑兩聲,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眼睛一刻也不敢離開兩人,我深知,如果現(xiàn)在不阻止,這一人一妖很有可能在大庭廣眾下打得驚天動地。

想到這一步,我咬了咬牙,往他倆中間一站,對著張四艱難地道:“那個……張四,你聽我解釋,他是……”說到這里,我卻怎么也說不下去了,夾在兩人針鋒相對的目光中,我的脊背一陣一陣地冒冷汗,兩個人誰也沒有要搭理我的意思,我只能悻悻地閉上嘴。

就在這時,張四掃了我一眼,我立刻猶如在砧板的感覺,他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就朝學(xué)校后院的林蔭小路走去,姜狐也微笑著慢悠悠地跟上張四,步履輕靈,我邊走邊想,如果一會兒真的打了起來,我應(yīng)該幫誰?

幫妖精打我哥?

……

幫我哥打救命恩妖?

……

可是,還有個最重要的問題,如果我插手了,他倆會不會聯(lián)手一起打我?

……

腦殘了……

正在我想著,張四微微彎腰躲開低矮的樹枝,進(jìn)了一片小空地,一般在那個時候,這一片小林子里,除了少量的一些學(xué)生會在那里讀書或者幽會什么的,所以,整個林子里的人并不是很多,不過,盡管這樣,我還是警惕地掃了幾眼,確定這個地方應(yīng)該不會有人看見。

張四停下后,慢慢抬起手,兩掌合在了一起,從掌心里漸漸凝變出白色的光暈,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接著,他兩手緩緩分開,分開的兩個掌心間,漸漸顯現(xiàn)出一柄銀色的長劍來,劍光流轉(zhuǎn),我見他召喚出流光劍來,立刻嚇人魂不附體。

“有話好好說嘛!”我苦笑,勸解道:“不要急著動手嘛!中國人講究含蓄一些,我們先吃個飯,聊一聊,再動手,你們說這個提議怎么樣啊?”

姜狐輕輕瞥了我一眼,然后,左手抬起,立在左臉側(cè),修長纖細(xì)的食指上立刻環(huán)繞著一圈紅得艷麗的火焰,繞著他指尖輕轉(zhuǎn),照得他的臉,更加顯得妖冶邪魅,惑亂人的心神。

“韻表妹,他是妖,你不會沒看出來吧?”張四眸光流轉(zhuǎn),冷冷地射向我,我呼吸頓時一窒,真不愿意承認(rèn)……最初的時候,我是沒看出來……

“我知道他是妖精,但是,”我擋在兩人中間,雙手交叉,做出圣母般的慈愛的表情,“張四!我們不能因?yàn)樗茄头炊缫曀麄儾皇??學(xué)道術(shù),講究慈悲為懷,萬物皆有生命,即使是妖也不例外?。∧愕靡灰曂拾?。”

“妖狐的存在,只為給世間帶來災(zāi)難。”張四一字一句地說著,手中的一把流光劍慢慢化為了數(shù)把流光劍,環(huán)繞在他的身側(cè),散發(fā)著白茫茫刺眼的光。

“可他救過我,他與別的妖精不一樣,,” 呃,等一下,我自己吐個先,強(qiáng)壓下反胃的感覺,我扯起一抹微笑,繼續(xù)道:“即使他是妖,也正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他是一只熱心腸,善良的妖怪,姜狐他可是從來沒有害過人的。”

“就快了。”張四說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

正當(dāng)我想問一句“什么”的時候,林子里突然響起了一個輕佻傲慢的男音,“張兄,要來幫你嗎?”

聽那聲音,可一點(diǎn)也不像要來幫忙的,倒像是有種幸災(zāi)樂禍的感覺,我猛然一驚,覺察到這聲音竟然無比的熟悉。

張四眉目輕微一凜,微微揚(yáng)起頭。

此時,一道英挺的身影從一棵小樹上一落而下,正好落在了姜狐與張四相對的旁邊,那是局外者的角度,至少再我看來,是的。

面容俊美,眉宇輕佻,嘴里還叼著一根還沒點(diǎn)燃的香煙,手腕上的刺青猙獰明顯,看向我的時候,他微有驚詫,“啊呀,是你???”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想起這個家伙在洞穴如何欺壓我、威脅我,我就想閹了他,當(dāng)即就擼胳膊挽袖子,哀家我已經(jīng)恢復(fù)靈力,現(xiàn)在看丫不把你打成橢圓形!

此刻,我也顧不上張四和姜狐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任劍的身上。

“你來這里做什么?”張四冷冷地看向任劍,后者將煙點(diǎn)上,朝張四輕吐出一口煙圈,勾唇笑道:“我來,自然是有我的事,張兄,我可不是你女朋友,就算我來幽會,你也不著??!”

聽張四和任劍的對話,讓我發(fā)現(xiàn)這兩人并不如稱呼上的那般和諧,雖然一口一個張兄,可是連瞎子都能看得出來,他們背地里卻勢如水火。

多了一個任劍,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便微妙了起來,如果張四與姜狐動手,誰也不敢保證,那個任劍會做出什么魚翁干的事來,而憑我的力量,似乎不能阻止那個姓任的混蛋。

三個人,一時誰也沒動手,都是怔怔地望著對方,不言不發(fā)。

雖然很不想承認(rèn),但是……我這個女主角,又再一次被忽略了……

我低頭看了看手機(jī)上的時間,很想說,要上課了,可這情況,根本容不得我離開,終于,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的肚子叫了一聲,我摸了摸胃,想起在路上買的干脆面,從挎包里拿了出來。

捏碎……

聲音很刺耳。

尤其在這樣一個寂靜無人的場合里,同學(xué)們都去上課了,還剩下我們這四個傻子默默地對視著,誰也不動一步,我將調(diào)料包撒了進(jìn)去,搖晃起來……

聲音還是很刺耳。

拿起一塊,放在嘴里嚼……

聲音仍舊很刺耳。

但是,三人誰也沒動。

我發(fā)現(xiàn),就算我在旁邊煮方便面,都不一定能干擾到他們。

又多了幾分鐘,我吃完干脆面又吃了個雞蛋餅,然后,喝了一大口礦泉水,剛摸了摸嘴巴,張四額頭的青筋一跳,他忍無可忍地看了我一眼,手腕一轉(zhuǎn),流光劍瞬間消失不蹤,簡略地說道:“暫且收手。”

他說這話的同時,我很不禮貌地打了個飽嗝。

當(dāng)張四反手收了流光劍后,姜狐也笑瞇瞇地一晃手,指頭捻滅了最后一絲火星,光潔修長的手指上,半點(diǎn)瑕疵都看不到。

任劍一臉興趣索然,聳了聳肩,道:“哎呀,無趣呀無趣。”

姜狐彈了彈指甲,黑瞳孔一斜,盯著任劍俊美的臉蛋,“你是來找他的吧?”

任劍眼中瞬間閃過一絲小小的詫異,隨意恢復(fù)了輕佻,他微微勾起嘴角,道:“誰呢?”

被人反問的姜狐瞇了瞇狐貍眼,輕笑著哼了一聲,倒是沒回答。

張四對他們的對話表現(xiàn)得沒有絲毫的興趣,倒是我,恨不得姜狐和任劍綁起來,拿著一根沾著鹽水的鞭子,狠狠抽打在他們的身上,擼著袖子,手掐腰,一腳踩在椅子上,惡狠狠地問:“說,你們倒說是不說?恩!”

然后,耳邊是兩個人低沉的呻吟聲……

銷魂。

當(dāng)然,我也只是敢想一想而已。

張四突然側(cè)過頭來,對我道:“韻表妹,你不是有課么?”

是有,不過,應(yīng)該不用去了……

可是,當(dāng)張四說完這句話后,耳邊傳來那只狐貍的一聲刺耳的尖叫,“啊!今天有我最喜歡的解剖課啊!”

……那也是我最喜歡的課程,不過,今天全讓你們這三個給耽誤了。

姜狐一臉的激憤,指著兩人狠狠地罵道:“你倆這王八蛋!”說完,握拳跺腳地朝后面跑掉了,我甚為不解,憑姜狐這身手,想解剖多少個人都沒問題啊,不要說死人,就算他心血來潮,想解剖活,也沒有人敢提出意見來。

我的嘴角一陣抽搐,轉(zhuǎn)身就想走,這時,張四的一句話讓我愣住了,只見張四走到了我身邊,“我跟你一同去。”

他說什么?

張四要跟我一起聽課?

我的腦海里瞬間浮現(xiàn)了張四坐在教室里,拿著一條胳膊與握著手術(shù)刀的姜狐互相對峙著,而我與同學(xué)們瑟瑟地躲在門后,小貍貓般恐慌地看著兩人的畫面。

“正好,我也閑著,我也去,”任劍溫柔地一撫劉海,眨了眨眼睛,對我道:“韻表妹——”

瞬間,我的雞皮疙瘩集體起立。

然后,我的腦海中,除了張四與姜狐兩個人,旁邊還有抱著一盆福爾馬林,磨刀霍霍的任劍,我站在一旁,哆哆嗦嗦的喝道:“不……不要動,否則……否則我開槍了……”

……

……

現(xiàn)在形勢不利,兩掐一,無法拒絕。

姜狐這廝跑得飛快,已經(jīng)不見人影了,我唯我昧著良心扯開一抹微笑,說:“歡迎。”

我從后門偷偷溜了進(jìn)去,趁著前面年輕的男老師回過頭去,我一個箭步?jīng)_了過去,一屁股坐在了一張空桌前,這時,老師剛好回過頭來,給同學(xué)興致勃勃地講著人體的比例,教同學(xué)們一會兒該怎么切割,我剛吁了口氣,正想看看旁邊的人是誰,誰知道,我一轉(zhuǎn)頭,就看見了正襟危坐,一臉嚴(yán)肅的張四。

我倒吸一口涼氣,好快的速度……

朝左邊一看,任劍手肘支著桌面,見我看他,腦袋不動,惟有眼珠朝我這里轉(zhuǎn)了過來,雙眼彎彎,笑瞇瞇地斜瞅著我。

詭異的男人。

往前看了看,一眼掃到了一個亞麻色的腦袋,姜狐離最后一排隔了三排,許是意識到了我的目光,他頓了頓,回過頭來,我感覺身邊的兩人齊齊朝他投去一個注目禮,頓時,脊背上,仿佛有西在爬,涼颼颼的。

不過,那感覺不是來自身邊的兩人,而是……

門后。

我僵硬著回過頭去,只見后門外站著一個黑影,我驚詫地埋低頭,死死地盯著后門口,那里站著一個女生,僵硬的身體杵在那里,半遮臉頰的長發(fā)遮擋住了那清秀的面容,是齊佳?!

她雙目木然,只是直直地瞅著我,嘴巴一張一合,我根本聽不見她在說什么,齊佳直直地站在后門口,她的目光使我感到一絲涼意,目光中的絕望更我驚詫不已,鬼使神差的,我緊緊地盯著她的口型。

就……

我?

……救我?!

齊佳?!

我正準(zhǔn)備站起來,這時,一個鐵桶磨地的聲音響起,吱噶一聲,很刺耳,我一驚,趕忙看向講臺,那個年輕的男老師已經(jīng)把需要解剖的標(biāo)本拿來了,我松了口氣,感覺心里緊繃繃的,再回頭朝后門看去,后門,已然空如也。

怎么會……這樣?

齊佳為什么要我救她?她遇見了什么事么?

咚、咚、咚的聲音自我左邊響起,雖然那聲音很小很輕,可是在我聽來,卻很有震撼的感覺。

是任劍。

他的手指敲擊著桌面,眼睛看著前方,入眼的他優(yōu)美的側(cè)臉,唇型也很美,雖然他沒看我,卻聽他輕聲道:“我嗅到了一絲邪惡的味道。”

邪惡的味道……

本來我想問什么叫邪惡的味道,可是,不想給他好臉色看,所以陰陽怪氣地罵了句,“任家是哮天犬的后裔吧?”

任劍也不生氣,只是把目光從前面做實(shí)驗(yàn)的老師身上移到我的身上來,傾身靠了過來,逼近我的臉,嘴唇揚(yáng)起優(yōu)美的弧度,“可悲的靈,在臨死前最后的哀鳴,所謂的求救,你懂是不懂?”

我愣了,他的目光仿佛黑色旋渦一般,簡直能將人的魂魄都吸了進(jìn)去,在我怔神的一瞬間,右側(cè)一股強(qiáng)大的壓力襲來,瞬間沖散了那黑色的旋渦,只聽張四猛地站了起來,冷冷喝道:“你想干什么?”

張四這一冷喝,將前面做實(shí)驗(yàn)的老師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嚇了一跳,本該切在標(biāo)本上的一刀,居然割在了自己的手背上,老師慘叫一聲,將我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在了那老師的身上,此刻,我不得不欽佩那個老師的魄力,為了把同學(xué)們的目光再次吸引過來,居然來這種自殘行為都做得出來,不愧為眾老師的楷模……

任劍也不顧眾人呆愣的目光,慵懶地靠在了椅子上,抬眼斜看著張四,“沒怎么啊,只是有些寂寞而已,你別那么緊張嘛?我們只是聊聊天而已。”

“騙鬼么?”張四瞇了瞇眼睛,“姓任的,你怎么對我沒關(guān)系,大不了,我把你施在我身上的東西,全都還回去!可是,你別對我表妹做什么。”

任劍輕輕勾了勾唇,眼睛瞥向了窗外,不置可否地輕笑。

姜狐在前面風(fēng)涼地勸解道:“哎呀,別在上課的時候吵架啊,一會兒回家吵去,老師你不要激動,繼續(xù)講啊,剛才那一刀該怎么割?”

老師一聽姜狐的話,看著任劍和張四瞬間回過味來,臉色鐵青,一臉的曖昧不明,“這兩位同學(xué),如果想繼續(xù)聽下去的話,就給我坐下,如果不想,就出去,吵架也別在這里吵,一會兒回家吵去!你是吵到床頭還是床尾,我都不管!”

全般頓時寂靜無聲,連張四和任劍聽了這話都愣了,同學(xué)們瞬間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聽完這一席話,我突然很敬佩這個老師。

張四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最后轉(zhuǎn)為紅,眼角不停地抽搐,最后恨恨地坐了下來,陰沉著臉盯著黑板,而任劍的接受能力則比較強(qiáng),朝看著他的同學(xué)揚(yáng)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來,然后也坐直了盯著黑板。

這時,一個紙團(tuán)飛了過來,正中我的腦門,我抬頭一看,是同社團(tuán)的大喬扔過來的,她朝我擠眉弄眼了好一陣,我才把紙團(tuán)打開,紙團(tuán)上寫的是問我右邊的張四是誰?叫什么名字,生辰八字等等……

呃,想泡張四么?

喬同學(xué),你很膽量。

我如實(shí)寫上了張四的情況,最后慎重地加了兩個字:未婚。

托人傳過去之后,我才舒了口氣,還沒等一會兒,又有紙團(tuán)橫飛而來,問我張四與任劍是不是真是那種關(guān)系?如果不是,她有沒有機(jī)會等等……

我一下子犯了難,只好寫上一行模棱兩可的話:這……我哪知道啊。

表面上看不出來,現(xiàn)在的人都隱藏得太過黑暗了,暗地里,我又怎么會知道他們的關(guān)系是什么,我總不能一口咬定張四和任劍什么都不是吧?這種打保票的說話方式,顯然有失我的原則。

回完紙團(tuán)后,我開始想齊佳的事情,想她是不是遇見了什么危險(xiǎn),任劍所說的那句靈的求救又是指什么?如果說,剛才我所見到的齊佳真的只是一個靈魂的話,那么她的肉身在哪里?

還沒等我想幾分鐘,頓時,噼里啪啦而來的紙團(tuán)把我砸得抱頭鼠竄。

真是世之大無奇不有,居然問什么的都有人……誒?怎么還有男生問任劍的喜好?

我嘴角一抽搐,抬頭看向問話的男生,那男生是咱們班最娘娘腔的一個,他回頭朝我露齒一笑,拈起蘭花指摸著自己過長的發(fā)絲,雙頰微紅,一雙大眼睛不時掃著任劍優(yōu)美的側(cè)臉。

我沉默了。

偷偷看了一眼任劍的側(cè)臉,罪惡的小火旗冉冉升起,我鄭重且嚴(yán)肅地在紙上寫了兩個字:男人。

然后扔了過去,那男生看到紙上的答案后,驚詫地看著我,挑眉看著我,我知道他在問我是不是真的?我嚴(yán)肅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老師講解的過程中,我什么都沒聽進(jìn)去,只是不停的在回條,張四見了,愣頭愣腦地來了句:韻表妹,我還不知道,原來你人緣這么好?。?/p>

盼望著快些下課,齊佳的事堵在心里,有些不好受,可是,偏偏一會還有動手實(shí)驗(yàn),我們這一組分到了小塊肌肉組織,老師用包得跟粽子一樣的手演示著切割技巧,我拿著小割刀和鑷子慢慢學(xué)著,這時,一只溫柔的手握住了我手中的小割刀,我朝左邊一看,是任劍溫柔的笑靨。

他輕聲道:“我來。”

而就在這時,另一只手從右邊伸了過來,冷冷道:“還是我來吧。”

我突然意識到,這堂課,我可能要被記零分了,于是咬牙切齒地低聲道:“放手,我是學(xué)醫(yī)的。”

這兩個旁聽的還算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同時放了手,扶在了桌子上,我這才松了口氣,剛準(zhǔn)備對一塊肌肉組織下刀,突然發(fā)現(xiàn)桌子小幅度地震動起來。

難不成是……詐尸了?

桌子震動的幅度以及頻率越來越大。

啊,怎么會這樣?

這讓我根本沒法下刀啊……

任劍和張四兩個目中無人地看著前邊,按著桌子的手微微顫動,身邊是兩人散發(fā)的靈力撞擊波動,一股剛猛強(qiáng)韌,一股帶有壓迫性,我這才明白,他倆又較上真了……

桌子猛烈的震動著,我的額角落下一滴冷汗來。

過了五分鐘……

還在晃。

過了十分鐘……

仍舊在晃。

我還什么都沒做,終于忍無可忍地站了起來,老師驚訝地看著我,“怎么了?這位同學(xué)。”

我面容扭曲,堅(jiān)定地說:“老師,我想換個位子。”

讓我郁悶的是,我根本不知道張四和任劍怎么會有那么大的怨?

本是同性生,相奸何太極。

萬幸的是,下課后,任劍和張四同時不見蹤影,我不禁猜想,他們不是誰也看不上誰,出去單挑了吧?同學(xué)們對兩人的同時失蹤顯然不是這么想的,或許他們有更深刻的思想,不過,我不喜歡挖別人的隱私問題,就讓他們大膽的猜想去吧。

下意識地看了看后門,走廊里跑過名嬉笑的學(xué)生,齊佳沒有再出現(xiàn)了,她的那句“救我”,給我的刺激很大,我拿出手機(jī)撥打了齊佳的電話,是無人接聽狀態(tài),又撥了一遍,然而,這一次撥通了,可是,對方?jīng)]有說話,我喂了幾聲,喊了幾次齊佳的名字,終于,手機(jī)里傳來一陣刺耳怪異的笑聲,那聲音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是指甲撓著黑板的聲音,聽得我牙根一陣發(fā)酸。

姜狐一把搶過電話,按下了結(jié)束通話鍵,輕輕微笑道:“下節(jié)課是生物化學(xué),你的筆記帶了么?”

我揚(yáng)起頭,從他手里拿過手機(jī),“不好意思,下一節(jié)課,你可不可以幫我記下筆記?”

他笑容仍舊不改,“怎么?你有手有腳,還要我?guī)湍悖?rdquo;

“下一節(jié)課,我有事,不能上,”我想了想,又補(bǔ)充道:“齊佳出事了。”

“哦?”

“你跟我來。”說著,我拉過他的手腕,把他拽出了班級,姜狐始是掛著淺笑任由我拉著他,根本不加反抗,也不問我什么具體情況,我立刻被他這種眼神,給看毛了。

就在這個時候,短信的聲音響起,我拿起手機(jī)打開短信息閱讀。

畢韻,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形容,但是,請看到這條短信息后,速來校圖書館,我和……

這條信息是黃小容發(fā)來的,后面的字是斷了。

我的手心一陣發(fā)涼,果然是出事了。

“黃小容和齊佳可能在圖書館里出事了,我們?nèi)タ纯矗?rdquo;我急切地對姜狐說道。

姜狐微微一怔,好半晌才道:“可是,一會兒還有……”

“別可是了!”說著,我拉著姜狐一路朝圖書館里跑去,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在后面竟然聽見一個若有若無的嘆息聲。

圖書館里的管理員在柜臺那里整理著借書記錄,也不注意我們,只是說了句,“請不要在圖書館里大聲喧嘩。”

我又撥打了黃小容的手機(jī),這時,一陣悅耳的手機(jī)鈴聲在我的周圍響起,是擺放醫(yī)學(xué)書籍的一個大書柜,鈴聲響了很久,我真是懷疑,她的手機(jī)丟在了圖書館里,而無人接聽。

因?yàn)樵诶锩?,所以光線很暗,我隱約看見書柜隔層里的手機(jī)散發(fā)出來的藍(lán)光,輕輕走了過去,一張映著藍(lán)光的臉頓時呈現(xiàn)在我眼前!

黃小容拿著手機(jī)只是愣愣地看著屏幕,并不接聽,好像癡呆一般,雙目無神地看著手機(jī),站在書柜面前,仿佛根本沒注意到我的在她面前一樣,而里面躺著一個黑衣長發(fā)的女生,那女生居然是齊佳!

“黃小容,你……”

“你看看后面。”姜狐的聲音突然在我的耳邊響起。

“后面?”我猛地回過頭去,順著姜狐的目光看去,只見休息區(qū)上坐著兩個男生,一個身著休閑運(yùn)動衫,而另一個穿著一個白襯衫,兩個男生相對而坐,目光無神看著手里的書本,來書拿倒了絲毫未覺察。

兩個人,赫然就是WC和雷達(dá)。

我驚訝地看著他們?nèi)齻€人癡呆的樣子。

“這個圖書館里有什么東西?”我閉上眼睛,側(cè)頭看了看姜狐,他抿了抿菲薄的唇瓣,“你要救他們么?”

聽他這么一說,我這才想到,身邊有個無所不能的狐貍精,本來陰郁的心情瞬間好轉(zhuǎn)了一些,我小心翼翼地從黃小容手里拿過她看的書,發(fā)現(xiàn)那些文字竟然像會動一般,就像電腦神奇的圖片一樣,轉(zhuǎn)得人眼花繚亂,當(dāng)下趕緊閉上了眼睛。

可悲的靈,在臨死前最后的哀鳴,所謂的求救,你懂是不懂?

最后的求救,靈魂……

難道他們的靈魂被吸進(jìn)了書里?!

“姜狐,他們的靈魂似乎被吸進(jìn)了書里,我們需要進(jìn)去救他們。”我合上書頁,知道一定會很危險(xiǎn),拉上一個三千年的妖精跟我一起去,效果一定會事半功倍。

姜狐看了我好久,眼瞳微閃,許久才輕笑一聲道:“我拒絕。”

“什么?”我?guī)缀鯌岩勺约菏锹犲e了,不確定地詢問道:“你什么意思?”

他眉輕柔,盯著我瞪大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意思就是,我不去。”說著,他徑直越過我,與我擦肩而過,朝圖書館外門走去。

“姜狐,你瘋了!”我愣了半晌,回過神來,才朝他疾聲喊道。

還沒等姜狐說話,門外傳來一個比我還要響亮的吼聲,“保持安靜!”

我的頭立刻縮了縮,死死地盯著他的后背,將聲音放小了,才低喝道:“他們是我們的朋友,你這樣見死不救,還算是人嗎?”

姜狐朝外走的腳步總算停了下來,他微微側(cè)過臉來,與我剛知道他是妖狐時的那個雨夜一樣的動作,只是,這一次,沒有雨水從他臉側(cè)滑落下來,一瞬間,我見到的是他的臉,冷若冰霜。

“他們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我也不需要朋友,況且,”他頓了頓,又低笑道:“我本來就不是人。”

我怒火中燒,“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

他聳了聳肩,“沒什么意思,只是,不想像白癡一樣,陪著你到處亂跑,就是了。”

“你給我再說一遍!”我大步上前,惡狠狠地拽住他的衣領(lǐng),姜狐懶懶地看了我一眼,還沒等說話,那該死的圖書管理員又吼道:“你給我再說一遍?”

我怒火未消,直接朝管理員的方向大聲吼道:“不好意思!我請你現(xiàn)在閉嘴!”

那邊沒動靜了,半晌后,我正準(zhǔn)備開口,那個女管理員一臉厭惡地走了進(jìn)來,看著我揪著姜狐的衣領(lǐng),頓時一愣,然后很反常地露出一臉職業(yè)性的微笑道:“兩位在吵架?”

我和姜狐沒說話。

“有話好好說啊,別動手?。∧莻€……你們慢慢吵,不著急,兩個人之間,有什么誤會不能解決的?我和我男朋友就是這樣,吵了一場,道個歉,就好了,我先出去了。”說完,管理員說完,就轉(zhuǎn)身走了。

我和姜狐都愣了。

這話,怎么聽著那么奇怪……

“哎呀,把手放下啦,別動手動腳的。”他皺了皺形狀姣好的秀眉,“這么粗魯。”

“我粗魯?”我忍無可忍,仰頭瞪著他俊美的臉,拳頭在身側(cè)蠢蠢欲動。

“畢韻,你別這樣嘛……”

他若有若無地輕嘆了一聲,聲音帶著點(diǎn)淡淡的……撒嬌?!

我的骨頭頓時酥麻掉了半邊,雞皮疙瘩瞬間起立,整了整面部表情,和心理情緒,我轉(zhuǎn)為一臉正色地道:“好,我承認(rèn),我是沒有理由要求你陪我一同去救人,但是,讓我很好奇,你的態(tài)度為什么轉(zhuǎn)變得這么大?你不是說,你是一只熱心腸的妖怪么?”

姜狐聞言,瞪了我好半天,然后,突然低聲大笑起來,一聲一聲,猶如打在我的心尖上,帶著攝人心弦的感覺,我呆呆地看著他笑夠了,停止了,然后,他一臉溫吞的柔情,“傻瓜啊,妖精的話,能信么?”

“那我是不該相信你了?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我助你良多,給你這種錯覺,也不足為奇,”姜狐黑瞳一閃,不知是不是我眼花了,他的瞳孔竟然慢慢轉(zhuǎn)紅,一點(diǎn)一點(diǎn)匯聚在他的黑瞳仁里,“其實(shí),你表哥說得沒錯,妖狐天生就是為人間帶來災(zāi)難的,你又怎能去相信一個妖精所說的話。”

我苦笑,“所以我一直在說,我天真無邪啊。”

姜狐沉默了。

他的瞳孔越發(fā)的艷紅,我驚叫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他突然捂住自己的眼睛,再開口,聲音竟然有些疲憊,“有人來幫你了。”

我聞言,頓時一怔,隨即頭歪了歪,從門口里走進(jìn)來兩個人,前面的那個人身著白色的中山唐裝,只是頭發(fā)上粘了一片與那冷竣的外表極其不合適的枯葉,而跟在后面的男生,穿著一身亮黑色的緊身皮衣,身姿英武,與前者有異曲同工之妙的是,他的皮衣上有幾個淡淡的鞋印。

是張四和任劍。

張四瞥了一眼姜狐,冷冷道:“早說過妖怪靠不住。”

任劍輕佻地笑了,眉眼的輕浮,,張四同樣瞥了他一眼,補(bǔ)充道:“同樣,任家的人,也靠不住。”

冷哼一聲后,張四站在了姜狐的面前,冷眼而視,聲音滿是肅殺,“即使他想去救人,我也不會讓他這只妖精去。”

姜狐很挑釁地挑了挑眉,然后一臉溫柔的微笑,將手放下胸口,優(yōu)雅地欠身道:“那么真是感謝,省得了我很多的麻煩,在這里,我先替那幾位同學(xué),謝謝你了。”

張四同樣挑了下眉,“不必,我本修道,助人類殺妖,本是天經(jīng)地義的。”

“哦,是嗎?”姜狐笑得溫柔。

“不然呢?”

兩人的火藥味越來越濃,我夾在中間,像是碳烤的牛肉,不論怎么翻,都熟。

這時,我的眼角注意到任劍的動作,他對張四和姜狐的針鋒相對,恍若未聞,翻著我從黃小容手里拿來,隨手放在桌子上的書,他看得津津有味,嘴角還不時露出嘲諷的輕笑,突然,任劍手腕上的刺青光芒大勝,刺痛了我的雙眼,我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白光最刺眼的時候,我隱約聽到,任劍的一聲咒罵“該死”,然后便再也沒了聲音,光芒是在一瞬間褪去的,我趕緊睜開眼睛,任劍還好好的站在原地,只不過,像是蠟像一般的呆立不動了,他的右手擋在眼前,而右手的手腕上,光潔一片,那個封印銀發(fā)美男玨的刺青,已然消失不見了。

“怎么會這樣?”我喃喃出聲。

只聽耳邊傳來張四冷淡的聲音,“只剩一副軀殼了,靈魂顯然是被吸進(jìn)了書中。”

我點(diǎn)點(diǎn)頭,“是的,雷達(dá)和WC、黃小容、齊佳三個人都是這樣的情況,只是知道,為什么齊佳會昏迷不醒?”我的話音剛落,就聽見從書柜間傳來一個嘿嘿的陰笑聲。

張四皺了皺眉頭,朝里走去,我快步跟上,惟獨(dú)姜狐一個人站在原地,看著我們,沒有動。

“嘿嘿……”

順著笑聲尋去,我猛然發(fā)現(xiàn),笑聲是齊佳傳出來的,她雙目緊閉,卻咧嘴笑著,那場景著實(shí)詭異,腦中靈光一現(xiàn),我這才意識到一個很嚴(yán)峻的問題,關(guān)于,齊佳與黃小容三人的情況不一樣,別人醒著,惟獨(dú),她昏迷著的原因。

“齊悅?”我蹲下去,試探性地叫了一聲,推了推她的身體。

此時,地上的齊悅猛然睜開眼睛,坐了起來,臉貼臉地看著我,瞪大了眼睛,劈頭蓋臉就一句,“灰姑娘?!幫我揍她繼母!”

……

我呆了。

由于齊悅每次出都是一鳴驚人,我都見怪不怪了,但是,怪就怪在,她說的話,很難以讓正常人去理解……

沒有焦距的眼神慢慢恢復(fù)了清明,她這一嗓子,我更加敢肯定我的猜測,現(xiàn)在醒來的人,必定就是齊悅了。

姐姐自卑,妹妹自戀。

齊悅定定地瞅著我沒說話,我正納悶?zāi)?,難道說,齊悅的靈魂也被拉進(jìn)了書的世界里?

正當(dāng)我疑惑著,這位大姐突然伸手掐我的胳膊,我慘嚎了一聲,恨恨地瞪著行兇的女人。

她呆愣地看著自己的手,然后抬頭驚喜地看著我,“你很疼?這么說,我不是在夢里了?”

“你什么意思啊……”我無奈到連吵都不想吵了,跟這幫非人類在一起,我遲早是會患上精神分裂的。

“畢韻!你要救他們,齊佳他們被鎖在了書里!”

與我先前猜想得果然沒錯。

“按照道理來說,如果看書的是齊佳的話,你應(yīng)該在她的身體里沉睡著,齊佳的靈魂被吸走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齊悅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一臉愁苦地道:“此事啊……說來話長啊……”

我郁悶地一拍腦門,掃了一眼處于呆滯的四個同學(xué),“那你就長話短說!”

“長話短說就是,我和齊佳剛才對話了。”齊悅言語利索地吐出這么一句不明不的話,我又是呆滯地“啊”了一聲,卻見齊悅撇了撇嘴角,顯然不愿意與我再多廢話了。

突然,只聽后面的張四說道:“我們得快些去救人。”

“為什么?”我一回頭,發(fā)現(xiàn)不知道從何時,張四已經(jīng)站在了黃小容的面前,兩指豎起,以指背貼在了黃小容的眉心間,也就傳說中的印堂。

按照道理說,我還沒弄清怎么回事,如果就這么出發(fā)了,會不會死里面?

張四的神色異常的冷竣,沉聲道:“如果魂魄離開肉體太久,肉體便會越來越虛弱,人類的肉體里分別承載著神和精,神和精,誰也離不開誰,兩者是互相依存的,同理,若其中一樣離開了,那么另一樣,也不會在人體呆得太久,這就能解釋,為什么你會見到你的同學(xué)來向你求救。”

“那,為什么雷達(dá)和WC沒有來向我求救呢?”這根本解釋不通嘛!

張四頗為無語地瞅了我一眼,負(fù)手道:“人和人的思想,也是有差別的吧。”

思想?

呃,不懂……

我默默地看著張四,只聽姜狐忽地一聲輕笑,莫名其妙地說道:“有一個白癡和一個聰明人被壞人關(guān)在了一個密室中,只有聰明人知道壞人一定不會放過他們,而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癡,卻在自己被殺的前一秒,還處于呆滯狀態(tài),而聰明人則是早有了心理準(zhǔn)備,他甚至在心里默默發(fā)誓,死后一定要化為厲鬼,來找兇手報(bào)仇!”

聽完他的一番話,我才似懂非懂了一些,然而,他們講的太抽象了。

沒想到,張四卻是意外地附和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韻表妹,你該遇見過,有些冤鬼,甚至連自己死了,都不知道,更別談知道兇手的誰了,他們……”

“……別再說下去了,”我趕緊叫停,他們一答一唱的,是在羞辱我的智商么?卑鄙!“你們的意思白癡也懂了。”

就在這時,從張四的頭頂上掉下一片枯葉來,正是先前夾在他發(fā)間的,我承認(rèn),我心眼壞,讓他毫無形象地頂著那片樹葉整整十來多分鐘,張四盯著那片枯葉了三秒,才將目光轉(zhuǎn)向了我……身邊的任劍。

“至于姓任的情況,我就不清楚了,他的道術(shù)不在我之下,更比你強(qiáng)得太多了,連你這種道術(shù)低微的人都沒有被強(qiáng)制吸進(jìn)去,以姓任的道術(shù)修為,則更不可能了。”

我X你的,張四!你倆老相好地是怎么著?夸他就夸他唄!干嘛順帶貶我?

“可是,你們怎么進(jìn)去???” 這時,齊悅提出了問題的重點(diǎn)。

張四沒有回答,而是緩緩走到書前,拿起書本,翻開來看,眉眼清明,沒有一絲被迷惑的樣子。

猛然想到任劍在看那書的時候,也沒有被迷惑,反而露出嘲諷的表情,是在嘲諷這樣的詛咒困不住他么,可是,為什么,突然間,任就臉色大變,然后同他的刺青鎖一起消失不見了呢?

“接著。”聞言,我側(cè)頭接過飛來的一本厚重的書,然后,看見的是姜狐似笑非笑的臉。

我想說些什么,卻始終也開不了口。

“要怎么做?”我同樣翻開了書,低頭去看,字體在慢慢變得凌亂,變得畸形,一會兒排著B字型,一會兒排成T字型……

張四突然道:“很簡單,靈力全封。”

我正迷糊著,我想,我要吐了,這書是盜版的吧!怎么沒把我靈魂吸進(jìn)去,反而,把我攪得頭暈眼花的……

還沒來得及問出怎么樣才能靈力全封,張四已然閉眼不動了。

大哥,我還沒有走啊!

朦朧間,耳邊似乎傳來姜狐悅耳的輕聲細(xì)語,“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便勉為其難送一程吧。”

一陣漫天的無力感頓時侵襲而來,讓我整個人都眩暈了起來,黑暗將我籠罩,間,魂魄都仿佛抽離了身體,有點(diǎn)疼,有點(diǎn)辛苦,眼前有個巨大的旋渦,不斷地將任何的物體吸入,瞬間,我想到了兩個字——養(yǎng)料。

臨失去意識前,我似乎聽見齊悅在喊,“記住,遇見繼母,幫我揍她!”

我不明白,她到底在說什么啊……

公主,公主,別跑了!

站??!

不能停!我不要回去!

不要??!

公主,公主啊……

公主,你在哪?

誰在說話?

我的腳在奔跑著,過長的裙擺使我行動不便,身后是追著我的一小隊(duì)白皮膚藍(lán)眼睛的騎士衛(wèi)兵,眼見,他們即將要追上我了,突然,我的裙子刮在了樹枝上,整個人就朝前仰,骨碌地翻了下去……

頭頂上隱約傳來那些士兵的呼喊聲,我拍了拍腦袋,吐掉嘴里的草根。

公主?!他們在叫誰?

我冷哼一聲,認(rèn)人都會錯的一幫飯桶!

什么公主,我明明是……

話到嘴邊,卻想不到下一個字是什么,我頓時一愣,明明是……誰來著?

對啊,我是誰呢?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看了看身上有西方風(fēng)格的禮服裙子,又愣了。

天吶,我到底是誰?

思維異常的混亂,有一些陌生的片段在腦海中不斷的播放,有被打、被虐、被罵,被……呃,貌似就有這些片段了,只是這些片段很凌亂,甚至可以是殘缺不全,人臉模糊。

顧不得腦子一團(tuán)糨糊,我拍掉身上的樹葉,站了起來,四處看了看,最后異常篤定地選擇了一個方向,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選擇那一邊,仿佛本來就安排好了一樣。

這時,我看見前面隱約有一個模糊的人影,很魁梧高大。

心里隱藏的擔(dān)憂瞬間消了一半,還以為這個森林里,沒有人活呢,沒想到,剛好碰上個人,我揚(yáng)起一抹燦爛的笑容,正要開口,卻發(fā)現(xiàn),我不知道該怎么稱呼人家!

大哥?老伯?

選前者的話,我叫不出口。

選后者的話,我倒是很樂意,就怕人家不僅不告訴我路,還很有可能會扇我。

恩……“男人?”

這次,準(zhǔn)沒錯了。

那人突然回過頭來,滿臉的大胡子讓我倒吸一口涼氣,險(xiǎn)些以為自己誤走了猿人區(qū)域。

那人見到我時,明顯一怔,隨后滿眼是殘戾的冷酷,在我呆怔時,突然揚(yáng)起手重的刺刀,毫不留情刺了下來。

“啊——”

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尖叫,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了一個片段,獵人?這兩個字幾乎是突然蹦出來的!

可是,過了幾秒鐘,仍舊沒有任何的動靜,我悄悄睜開眼睛,只見胡子男人正拔下插在樹身上的刺刀,瞇著躲在毛發(fā)里的小眼睛定定地瞅我,我側(cè)頭一看,心臟跳露了一拍,然后加速起來,第一次,體會心跳加速的感覺,原來竟是這么的……奇妙。

從樹上掉落下一條紅色的花斑毒蛇,蛇頭被刺穿了,我不僅想到,如果那刺刀刺在我的腦袋上的感覺……

咽了口吐沫,那獵人見我又不說話了,搖搖頭,轉(zhuǎn)身就走。

我一見他走了,急了,上去拉住他,想問路的事,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你不殺我,怎么回去交差呢?”

說完,我就后悔了,后悔的想要撞樹去。

獵人愣了,驚詫地看著我,半晌沒說一句話。

按照道理來說,他是不舍得我的美貌了?恩,是了,果然是個有眼光的獵人。

沒想到,這個獵人白了我一眼,嘟囔了一句話就丟下我走到了森林的深處去。

聽見了獵人的那句小聲的嘟囔,我的眉頭頓時擰成了川字,對著獵人消失的方向,破口大罵,“我這么高貴的女人,你居然敢罵我有???”

雖然嘴上這么說一說,但是想一想,我確實(shí)挺有病的,干嘛突然說出那句奇怪的話來,那一瞬間,就仿佛嘴巴不受支配一樣,下意識地說出任何不經(jīng)過大腦思考的話,偶爾,還會蹦出一些我熟悉,卻又奇怪的詞匯來。

例如,什么叫馬賽克?我怎么順口就能說呢?明明以前沒聽過的……

獵人走了,我又得摸瞎地尋找了,天色臨近傍晚,我一路連滾帶爬地來到了一條小道,小道很干凈,本來我是不知道這條道的,但是,偏偏覺得這條路就是正確的。

燈火?

遠(yuǎn)處的一點(diǎn)亮光,讓我興奮了起來,只見前面有一座很古舊的小木屋,里面亮著一盞微弱的火光,我連蹦帶跳地跑了過去,摸了一把臉上的灰,走到木屋前,大力地敲了敲門,不禁猜到,里面應(yīng)該有七個人吧……

門被我敲得用力過大,一下子就給捶開了,這一下子可好,里面的情況,讓我一覽無余,只見七個穿著詭異,留著白胡子,滿臉皺紋的小孩瞪大眼睛驚恐地瞅著我。

我一下子郁悶了,我的造型是特殊了一點(diǎn),換誰從森林里爬出來,能正常到哪里去啊,但是,也不至于像見了鬼一樣的看著我吧……

為了表示我是人類,醞釀了一下,才開口道:“抱歉……我不知道門沒鎖……”正說著,我仔細(xì)一看,屋子里面并非七個人,而是八個人?

恩?八個?

除了七個矮人外,還有一個人躺在七張小床上,蜷縮著,好似一只慵懶的貓,華貴精美的衣服包裹住她纖細(xì)的身軀,長長的睫毛垂下,讓我很奇怪的是,她擁有一頭銀如白雪一般的長發(fā)美得另人心驚,只是,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卻對這種容貌,再也沒有一絲的震驚了。

“你誰?!”矮人們對我怒視。

我也火了,也怒視,“哈,對那個占你們床的,你們不哼,干嘛兇我?”

“你誰?!”矮人們又問,摩拳擦掌起來,大有我不回答清楚,就要胖揍我的架勢。

我瑟縮著退了一步,看矮們抄起油燈、鐵鍬等一些物品沖了過來,幾乎反射性地喊道:“公主的侍女!”剛喊完,我非常吃驚地捂著嘴,矮人們也停了下來,愣愣地看著我,哎?侍女?我悲慘地呻吟了一聲,怎么會啊,我怎么會是侍女呢……

目光不由自主地轉(zhuǎn)向了床上正在沉睡著的美人,定定地看著,突然發(fā)現(xiàn),不知從什么時候起,美人已經(jīng)醒了,正睜著狹長魅惑的眼睛看著我,也沒說話,不過,就是保持著原來躺著的姿勢不起來,頗有一番睡美人的感覺。

“公主,你沒受傷吧?”

我也不知怎么了,剛開口,就是這么一句,其實(shí)我很討厭婆婆媽媽的,只是一見到她,就反射性地想噓寒問暖起來,連我自己都覺得奇怪,明明不是很熟悉,怎么語氣好像是相識了好久一樣。

公主只是像傻子一樣地看著我,也不回答我的話,過了好久,我才發(fā)現(xiàn),我自己像傻子一樣唱的全是獨(dú)角戲。

矮人們狐疑地看了看我。

“你們不像主仆???”

……我瞅著也不像。

明明是我比較有公主的氣質(zhì),嘆,公主的身子,侍女的命啊。

“既然你說,你們是主仆關(guān)系,那你知道她叫什么嗎?”一個矮人疑惑地問我。

叫什么?找茬吧……“就叫公主唄!”

“那總得個稱呼吧?”矮人們對我開始懷疑了起來,眼看那小手又要摸到剛撂下的家伙了,有的叫,還挑?我頭疼地嘆息了一聲,盯著床上的公主殿下,想了半天,最終敷衍道:“發(fā)絲如雪,就叫白雪公主吧!”

矮人們也覺得這個名字很貼切,也就相信了我的說法,關(guān)鍵是,人家公主沒有出聲否定這個名字的真實(shí)性,倒讓我松了口氣,剛開始我還以為她在幫我,給我臺階下,誰知道,到后來的幾天,我才發(fā)現(xiàn),我的公主,完全是個弱智,幾天來,她連一句話都不曾說過……

矮人們也覺得奇怪,只是仔細(xì)觀察過,倒也看不出她有什么毛病,便也不再深究了。

大清早,我正補(bǔ)著衣服,見到矮人們吃完早飯后,一個接一個拿過墻角的挖掘工具,陸續(xù)往外走,我笑了笑,招呼道:“又去挖墳啦?記得,晚飯打只兔子回來。”

矮人們小小的身影頓時一震,回過頭面容扭曲地看著我,異口同聲地喊,“我們是去挖寶藏!”

我露出了一個寬容的微笑,“呵呵,都一樣,都一樣,基本都是陪葬品,你們啊,心安理得些,別人埋,你們挖,這不挺完美的么,一看就是給你們特別準(zhǔn)備的!”

“……”

矮人們沉默了。

老七捅了捅老大的腰,聲怯怯地說,“大哥……要不,咱改砍樹吧?”

后面的幾個矮人瞪了他一眼,老七怯生生地低下頭去。

老大嘴角抽搐,瞪了一眼滿臉笑容的我,半晌,才咬牙道:“走,鑿山開路去!”

說著,起到了模范帶頭作用,率先揚(yáng)著斧子跨出了屋門。

后來,聽說矮人們真的去鑿山開路了,不過,他們竟然挖出了金礦來,至此后,矮人們從盜墓的改行做了挖礦工,有時,回想起來,就覺得自己太偉大了,救了一批處在無辜懵懂期的青……呃,老年。

我正擺弄著纏手的線團(tuán),突然冒出個想法來,不是應(yīng)該公主為矮人們補(bǔ)衣服嗎?怎么就成我補(bǔ)了?

想到這一點(diǎn),我忿忿不平,忍不住朝白雪公主瞪了一眼過去,但是,在看到她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認(rèn)命了……

“你在做什么?”

一個鬼魅幽幽的聲音頓時響起我手一抖,隨即很準(zhǔn)確地被針尖刺破了手指,流下了我的第一滴處子之血。

幻覺么?!

四處看了看,除了抱膝靠在床頭上的公主殿下,似乎沒有別人了,而且,我已經(jīng)有些確定這個公主殿下是個啞巴了,就在我不斷的催眠自己是幻覺的時候,那一聲又響起了,“為什么不回答我?”

我瞪大了眼睛,順著發(fā)生源看去,不知道什么時候,原先閉著眼睛假寐的公主已經(jīng)醒來了,一雙純藍(lán)色的瞳孔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我,鼻子以下的部分全部埋在了抱膝的手臂中,在這種寂靜的環(huán)境中,我倆目光相對,那幽幽的藍(lán)眼睛眨也不眨,倒真有種讓我置身鬼片的錯覺。

“是你……”在說話?

“公主啊……”我靠在墻壁上,有些警惕地看著那一雙藍(lán)眼珠。

“玨。”

“啥?”我懷疑自己聽錯了。

她又開口了,聲音依舊幽幽的,有魅人的低迷,“叫我玨。”

玨?原來,公主的真實(shí)名字是叫玨的?。繂?hellip;…我還是覺得我起的白雪好聽一些……

重新醞釀了一番,我改口道:“玨公主啊……”

“男人。”

幽幽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感覺全身忽地一顫,聽她說話,我能體會到撞擊心靈的感覺,而并非是耳膜,吃驚地望著她,我再一次瞪大了眼睛。

玨的藍(lán)眸微轉(zhuǎn),語氣仍舊平靜,“我是男人。”

“……玨,玨王子……?”顫顫巍巍地吐出這三個字來。

看著外貌絕色的她……呃,不,應(yīng)該是他,我頓時感覺一道大雷震在了我的耳邊,然后,呆愣的目光在玨的身上,我做了個大膽的決定,放下手里的線團(tuán)和針包,在玨毫無感情的眼神下,慢慢挪步到了他的面前,深吸一口氣,緩緩伸出手去……

好,好平……

玨對我放肆的舉動沒有任何人類有的正常反映,可能是見到從猶疑不信,突然到驚恐扭曲的表情,以為我還是不信他,揚(yáng)起冰雪一般純潔的臉龐從下仰望著我,藍(lán)眸清澈,“你可以摸一下下面。”

他的清澈的眼神讓我以為他在說,給我一杯水。

“你……你怎么這樣?”

而我的反映,像是在說,你怎么能讓我去倒?

如果他長得稍微委瑣一些,我再稍微美若天仙一些,我很可能會以為,他是想追求我。

就在我倆僵硬時,突然,窗戶被敲開了,我回頭一看,窗口竟然站著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婆婆,老婆婆一臉慈祥和藹的笑容,笑著吆喝道“有好東西哦!要看看嗎?”

我恨搞傳銷的……

“多漂亮的帶子啊,使用它,可以使容顏更美,好心美麗的姑娘,買一根吧!”

哦……原來是推銷的。

掃了一眼老婆婆手上一點(diǎn)也不漂亮的彩色帶子,不知道為什么我的心情一下變得很差,語氣竟然惡狠狠的,“不買!”

老婆婆頓時一愣,有些驚詫的樣子,隨后變臉?biāo)频?,又恢?fù)了和善的笑容,讓我更火大的是,她把目光很沒眼光地轉(zhuǎn)向了坐在床上的玨。

“多漂亮的帶子啊,使用它,可以使容顏更美,好心美麗的姑娘,買一根吧!”

玨還那副樣子,理也沒理那個推銷的老太婆。

氣氛再一次陷入了僵硬的狀態(tài),老婆婆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我正要關(guān)窗戶,突然反射性地停止了動作,張口便對那老婆婆道:“要不……我買幾根?”

老婆婆本來有些失望的表情瞬間欣喜起來,趕忙掏了一大把給我,我順手從線笸籮里摸出一小塊金疙瘩,給了老婆婆,臨關(guān)門前,還聽那個老婆婆千叮嚀,萬囑咐地說,“這是腰帶,不要系錯地方了!”然后,喜滋滋地一溜小跑下山了。

看著手中五顏六色的帶子,我還在發(fā)愣,很不愿意相信,自己竟然這么沒品位。

果然……

“為什么買下?”玨問。

“我也不知道啊,唉,算了……門口有棵蘋果樹,綁樹枝上,做許愿帶吧!”

“哦。”

對于做許愿帶,我只是個提議而已,沒想到玨居然真的把我買來的彩色帶子一根一根系在了樹枝上。

我艱難地仰起頭,擔(dān)憂地喊道:“玨,隨便系一下就好,小心腳下啊!”

這個沒良心的,連看我都看我一眼,只是用自己空靈幽靜的聲音開口道:“沒事。”

“沒事?是!你是沒事!可我快被你踩得吐血了!”

嗚——

我跟他真是犯沖,看到他的第一眼時,我就想扇他了!當(dāng)時,存在著這種想法,還覺得愧疚,現(xiàn)在才知道,女人的第六感比雷達(dá)還準(zhǔn)。

忽地肩膀上一輕,玨飄然若仙地落在了我的面前,水晶般璀璨的藍(lán)眼珠望著枝葉茂盛的蘋果樹,我趕緊揉了揉肩膀,如果她是女的,我早就揍死他了!

滿蘋果樹的彩色的絲帶,隨風(fēng)飄搖著,淡淡的綠葉香,很純,很濃,有種青春初戀的味道。

你說,許什么愿望好呢?”

“許你最想許的愿望啊!”我覺得我有說廢話的嫌疑。

玨側(cè)頭看了我一眼,又望向了蘋果樹,“可我沒有愿望。”

“胡說!人只要有感情,就會有欲望,有欲望就會有愿望……”說到這里,我明顯地看他皺了下淡眉,不由得轉(zhuǎn)口道:“……你,該不會連欲望都沒有吧?”

玨點(diǎn)頭,“是的。”

“你……笑一下?”

玨輕輕彎了起嘴巴,優(yōu)美的薄唇揚(yáng)起了一個漂亮的弧度,這一笑,簡直讓我忘記了呼吸,不僅僅是驚嘆,連我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那是一種從內(nèi)心散發(fā)出來的滿足與歡愉。

“是這樣嗎?”玨說話的時候,唇線又重新恢復(fù)了平直,而我的那種想笑的感覺,就如同錯覺一般,消失不見了。

“你剛才笑得不是挺溫柔的么?”除了溫柔比較接近外,我已經(jīng)想不到任何的詞匯了,如果說漂亮,就表達(dá)不出他那微笑所蘊(yùn)涵的感情了。

“只是把兩個嘴角同時提到一定的高度,就可以了。”玨頓了頓,又道:“這是別人教給我的方法,叫‘模擬感情’。”

“模擬?”感情這種東西……需要模擬嗎?

我的眉毛一抖一抖的,天啊,這是哪來的怪物的……

“我還會哭,你要不要看一看?”

聽到這句話,身體本能地打了個寒戰(zhàn),我慌忙搖頭,“不用了,用了!你也挺累的!”

“我不累。”

“不要!我不看!說了不看,怎么死皮賴臉的!你別過來!啊——”

寧靜的森林里,回蕩著我激烈的慘叫聲。

一塊方帕遞到了我的面前,我抬頭看了一眼,是玨那張毫無感情的臉蛋,我毫無客氣地扯過方帕,抹掉鼻涕,坐在椅子上抽泣著,玨站在我面前好半晌,緩緩開口道:“對不起。”

說,對不起。

聽他淡得跟鳥似的語氣,我以為,他是說,沒關(guān)系。

“你一點(diǎn)感覺也沒有,更別提歉意了,敷衍我!”我剛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的那種“模擬感情”是可以影響別人的感情的,剛才,那美人一落淚的剎那,我就險(xiǎn)些莫名其妙的去跳崖,以死謝罪。

玨幽幽道:“這是他教我的,當(dāng)做了某些讓別人傷心哭泣的事情,就要說對不起。”

聽到他這一句,我抬起頭,愣愣地問:“誰教你的?”

他搖了搖頭,沒說話,只把目光定在了我的后面,也就是窗口的地方,我回頭一瞧,發(fā)現(xiàn)一張皺皺巴巴的大臉在我眼前,“小姑娘……”這驚鴻一瞥,直接把我嚇到了地上去。

我仔細(xì)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張臉正是昨天的搞推銷的老婆婆。

“你怎么總在這個時候打岔?”昨天也是,每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我的求知欲被挑起的時候,總有那么一兩不知趣的東西,總是看不得我好!

老婆婆的眼角一抽,勉強(qiáng)維持著笑容,從自己提的籃子里,摸出一把造型很土的梳子,繼續(xù)念著一成不變的臺詞,“多漂亮的梳子啊……”

“使用它,可以使容顏更美,好心美麗的姑娘,買一把吧!”當(dāng)我搶先說完后,不意外地看見了老婆婆呆楞的表情,眼中有無力、隱忍、痛苦、無奈等感情閃過,非常豐富。

“別露出那種眼神,哪怕你換句新鮮的,也算是敬業(yè)了。”

終于,這個老婆婆發(fā)現(xiàn)與我沒發(fā)溝通,把目光不知死活地鎖定向了玨,滿眼的期待。

玨一直無視這個老人的期待希翼目光,我清咳了一下,玨才把頭微微抬起,在我驚詫不已的眼神下皺了皺眉,菲薄的唇瓣吐出兩個字,“攆走。”

“……”

老婆婆瘋了。

居然撕扯自己的臉皮,張牙舞爪地扯著衣裳,嘴里還吼著我聽不懂的句子,比相聲還順口,比詩句還壓韻。

我于心不忍,埋怨地瞪了一眼玨,心中害怕,這要真把老人給氣出個病來,說不準(zhǔn),醫(yī)藥費(fèi)就得訛我好大一筆,長這么大了,真不懂事。

“別嚎了,要不……我買一把?”我頗為為難地看著滿地打滾的老人家,猶豫著要不要扶一把,又怕她把鼻涕順勢噌到我剛洗的衣服上,不過,最關(guān)鍵的是,我對這老太太沒啥好感,不,應(yīng)該是厭惡。

交了錢,拿了梳子,我親自目送著老婆婆離開,還是老規(guī)矩,她臨走前,不忘叮囑我,梳子是梳頭發(fā)的!今年王孫貴族最流行的樣式!

聽完她這句話,我就想把梳子插她腦袋上。

回去后,不意外的,玨平淡地重復(fù)昨天的話,“為什么買下?”

“用唄!”我回答的理所應(yīng)當(dāng)。

“難看。”

“矮人們太邋遢了,補(bǔ)衣服的線老纏團(tuán),也不知打理,我說他們的衣服怎么耗子嗑的一樣!”這兩天,光是理毛線就讓我氣得發(fā)瘋。

“那買梳子做什么?”

“笨!難道我是買給你用?。棵赖哪懔?!當(dāng)然是用來理毛線!想用,自己去買!”

“哦。”

對他這種不咸不淡,純粹出于別人對他講的禮貌性的回答,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不過,讓我疑惑的還有一件事,剛才他對那老太太皺眉,明顯是厭惡的表情,他不是說自己沒感情么,又怎么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來呢?

我問完后,玨思索了一下,才麻利地回答,“有人說,對著別人的臉一直盯著看,是件很不禮貌的事情,因?yàn)樗龑ξ也欢Y貌,所以,我就不想見到她。”

喲,還因果句呢……

雖說沒感情,懂的卻不少。

“那你讓我摸你下面,你不知道這是不禮貌的事情嗎?尤其是對一個女孩子來說!”最好不要讓我聽到任何質(zhì)疑我性別的話……

玨露出一種很疑惑的表情來,半晌才說道:“恩……這種事,不禮貌嗎?為什么他從來沒提過?”

“……”

恩……我又對這個“他”非常好奇了。

翌日,我搬了張小板凳放在屋子門口,索性就坐在這兒等那個搞推銷的老太太來,這老太太還真沒辜負(fù)我的殷殷期望,將近中午,才步履蹣跚地來到這里,看她累得那呼哧呼哧的樣子,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樣偉大的信念,讓她如此的鍥而不舍,不惜從城里爬上半天的路程,非要到這個鳥都不拉屎的小地方來賣木梳和腰帶?

這一次,她小心翼翼地從籃子里取出一個蘋果來,然后露出兩顆黃板牙嘿嘿地笑。

“敢情……您老這堆破爛全都是賣我了,看您老那大歲數(shù)了,少整那些坑蒙拐騙的,成不?”

老婆婆一下子愣住了,囁嚅道:“我……我沒有啊。”

瞧瞧瞧瞧瞧,整的我跟欺負(fù)老人似的。

“歐巴桑,你唬我是吧?沒看我家門前一棵蘋果樹嗎?還來這兒特地賣我蘋果給我?我都不知道,我這兒滿大樹的蘋果要往哪里銷!”提起那些蘋果,我覺得太陽穴一陣犯疼,也不知道為什么蘋果樹上結(jié)滿了紅又大的蘋果。

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挺別扭的微笑,“原來你說的許愿帶果真是有用,我不知道該許些什么愿望,于是就許了讓樹上結(jié)果,沒想到,真就滿樹了。”

我怒了,“我說怎么一到樹下乘涼,就被劈里啪啦的砸得滿頭是包,原來是你干的好事!”

老婆婆看了一眼滿樹的蘋果,生硬地扯起一個笑容來,“我這蘋果可是獨(dú)一無二的,不是你們平常吃的。”

看也知道了,一半青一半紅的。

“這……能吃嗎?你先吃一口嘗嘗看。”

從不吃陌生人給的東西,這是家長從小教導(dǎo)我們的。

老婆婆也爽快,二話不說,在青的一面就咬了一大口還有滋有味兒地吧唧給我看。

看她吃的挺好,我的眉頭也舒展開了,那老婆婆朝我瞇瞇眼一笑,用干枯的手把咬了一口的蘋果給了我,我卻連一點(diǎn)伸手去接的意思都沒有,老婆婆頓時急了,“沒毒,你嘗嘗看??!”

“別搞笑了,你咬了一口,我怎么吃啊?”

多不講衛(wèi)生啊……

老婆婆虎目蹬圓,眼中閃過一道類似于惡毒的光芒。

我發(fā)現(xiàn),我很有可能把人家給逼急了。

嘆了口氣,從樹下?lián)炝艘粋€大紅蘋果,塞到了老婆婆的手里,又從她手里拿過那個咬了一口的蘋果,嘆息道:“這個就算蘋果的錢了,說起來,你也不算虧,如果你還是覺得虧了的話,就多撿幾個,我不介意的,對了,老婆婆,有沒有想過,將來買蘋果呢?你看……我這兒的蘋果又紅又大的,如果你想做這行,可以上我們這兒來批發(fā),我給你打八折優(yōu)惠,你覺得呢?”我覺得我真太善良了,按照道理來說,蘋果都是她咬的,我沒有理由給錢的,但是……

看了看手里被咬了一口的蘋果,怎么看怎么礙眼,我回身順手丟給了玨,玨單手接住,“別浪費(fèi)!”

“哦。”

“那個……婆婆啊,我剛的提議,你覺得怎么樣?”

“我沒那個…”

“好好好,看您這么大歲數(shù)了,我讓讓,七折!這怎么樣?”

“我不是……”

咔嚓一聲,很清脆的咬蘋果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那個老婆婆盯著我的身后,兩眼放光,頃刻間,從郁悶失落的表情轉(zhuǎn)為欣喜若狂,我猛地回頭一看,只見玨臉色很難看地嚼著一口蘋果。

“哈哈!哈哈!終于吃啦!哈哈哈哈!終于??!你終于吃下去了!你會死!你一定會死的!哈哈啊哈哈!”那個老婆婆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尖銳,她放聲大笑,籃子掉落在了地上,蒙布掀開了,里面居然爬出來一條一條的毒蛇。

“王后?!”我驚詫地叫道。

王后一看身份敗露了,一把扯下自己臉上人皮面具,那是一張很美的臉,美得凌厲,高貴,她瘋狂地大笑,艷紅的指甲指著我與玨,“這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比我更漂亮了!我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啊哈哈哈哈——”接著,王后大笑著跑掉了。

我見她跑了,也沒忙著去追,轉(zhuǎn)身扶著臉色難看,嘴卻仍舊沒有停下來的的玨,急切地大喊,“你怎么樣???有什么感覺啊?你倒是說話啊,急死我了!”

玨抬手指了指樹上的蘋果,“好難吃……”

什么?“……那毒蘋果呢?”

“我記得有人跟我說過,吃別人剩下的東西,不干凈……”

“……所以呢?”

“所以,我咬了一口自己許愿得來的,但是,不好吃。”

阿門……我默默地朝王后里靠的方向看了一眼,重重嘆了口氣,那嘆息中,有無奈,有……憐憫。

夜里,玨站在木屋外沐浴著清冷皎潔的月光,月光籠罩在他的銀發(fā)上,散發(fā)著曖昧的光暈,幾乎完美的側(cè)臉,讓人舍不得移開自己的視線。

矮人們在屋子里吃飯,里面不時傳出開心的笑聲,然而,我卻知道,我新一輪的考驗(yàn)又要開始了,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突然,玨轉(zhuǎn)過頭來,問道:“你叫畢韻,對吧?”

我微微一怔,隨即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你對我很好,我能感覺得到,看來,你已經(jīng)恢復(fù)了自己的記憶了。”

他說的沒錯,在《白雪公主》劇情改變的時候,也就是本該死去,卻又沒死的“白雪公主”安然無恙地站在這里,王子也就根本沒有出現(xiàn)的可能性了,劇情的改變,不知道意味著什么,本來,如果按照故事的情節(jié)走下去,說不定會回到現(xiàn)實(shí)世界去,可是,被強(qiáng)行代入這里的人物的我,和這個不倫不類的“白雪公主”把所有的情節(jié)搞得一團(tuán)糟……

不過,在我失去了所有真實(shí)記憶的時間里,我是很想照著劇情走,可是,我不是白癡啊,讓人害了幾次都沒記性,說實(shí)話,小時候看白雪公主的時候,就覺得這公主腦袋少了好幾根。

還有那矮人啊,你們老說如何如何關(guān)心白雪公主,一到關(guān)鍵時刻就總是不露面,哪怕留一個看家也好啊,到底是金子重要,還是公主重要???

最后還有那個惡毒的王后,我個人認(rèn)為她是善良多了,如果是我,在白雪公主倒下后,利馬在脖子上補(bǔ)上一刀,能省多少事……

“畢韻,我想拜托你件事。”

聽你語氣不像拜托……

“如果回到你的世界去了,你可以暫時收留我嗎?”玨平靜地?cái)⑹龊汀?/p>

“你……不跟任劍回去?”

玨突然舉起兩只胳膊,手腕上赫然顯現(xiàn)出了那一套鐵鎖鏈來,我這才發(fā)現(xiàn),他身上的公主服,也恢復(fù)了成古代的白袍,是我初見他時的那身衣服,“其實(shí),我利用書中的靈氣借力逃了出來,進(jìn)入了書中,否則,以為我的力量,無法解開鎖鏈,暫時擺脫任劍的束縛。”

我往前走了幾步,突然發(fā)現(xiàn)己的裙子不知何時恢復(fù)了我自己的本來衣服,當(dāng)我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時,突然,一陣強(qiáng)烈的颶風(fēng)刮了過來,迷住了我的視線,連呼吸也覺得困難起來了。

矮人們見狀連忙跑了出來,驚呼大叫上帝。

我著口鼻朝底下不動的玨大喊,“玨,那我該怎么帶你走?”

站在下面的玨微微一怔,隨即輕搖晃手腕上的鎖鏈。

“簡單。”恍惚間,我看到一道白光直朝我沖了過來,下意識地用手擋在面前,渾身重重一陣,颶風(fēng)帶著我,我被轉(zhuǎn)得暈呼呼的,眼前景色開始模糊起來……

從高處落了下來,重重掉落在了地上,這一下子,差點(diǎn)把我的五臟六腑給震得內(nèi)傷,地上一片柔軟,我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身下是一大片華貴松軟的地。

我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掃視了一眼,發(fā)現(xiàn)是那種古歐洲的風(fēng)格建筑,很像外國童話里的貴族裝潢,整個大房間里面空無一人,這一次,我的記憶倒沒有被強(qiáng)行洗去,就是這種跳躍性的模式,讓我有些難以適應(yīng)。

“玨?!”我猛地一驚,想起來玨不在我的身邊,難道說,他并沒有跟隨我一起進(jìn)來,可是,剛才我明明聽到他說“簡單”這兩個字的,可是……人呢?

趕緊站了起來,身上的衣服都是完好的,是我自己本來的衣服。

手腕上微微發(fā)熱,我挽起袖口,發(fā)現(xiàn)手臂上一片猙獰的暗青色圖騰,像是荊棘一樣纏繞在我的手腕上,這個圖騰,不就是任劍用來困住玨的鎖鏈所化成的圖騰嗎?與我在他手腕上所見的,不差分毫,原來如此,這么說,我可以瞞過任劍,收留玨了?

任劍這廝不得人心,連這個沒有感情的妖怪都受不了他,真難為他怎么活了這么些年的。

不知道玨除了能影響人的感情外,還有沒有什么別的用處,將來,我如果遇見危險(xiǎn)了,關(guān)鍵時刻,也好當(dāng)個數(shù)碼寶貝使使。

“啊——”一個刺耳的女聲尖叫從門口傳來,“你是什么人?”

我忙回過頭去,二話不說,直朝尖叫的女人奔了過去,踩翻了礙事的沙發(fā),順手從旁邊裝飾臺上抄過一個小型花瓶,對準(zhǔn)那金燦燦的腦袋就砸了過去,又一聲短促的尖叫后,被我砸到的女人,哼唧了兩聲,就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我所用的力道不狠,也不輕,應(yīng)該砸不死人,我砸的是她的后頸,一點(diǎn)血也沒出,剛才她一尖叫,我就動了要打暈她的念頭,她這一嗓子要是招來了別人,我不是要GAME OVER,駕鶴西歸了。

還是個金發(fā)碧眼的女人,長得還算湊合,看她那一身華美精致的衣服,我?guī)缀醴瓷湫缘鼐拖氲?,她是去參加么宴會吧?/p>

忽然,感覺到一個視線,我順著感覺抬頭看去,門口又出現(xiàn)了一個黑發(fā)黑眼的東方臉孔,反射地去拿那個花瓶,然而,我倆在看見對方容貌的同時,皆是一愣,她同樣怔怔地看著我,身上的衣服與地上被我撂倒的女人很像。

“齊佳?”剛叫出對方的名字,我就苦惱了,我認(rèn)得她,可她不一定認(rèn)得我,在《白雪公主》的故事中,我還像傻子一樣按照劇情往下演呢,浪費(fèi)了很多的時間,我不敢忘了張四說過的話,再晚一些時間的話,即使出去得救了,肉體也早已經(jīng)死去了。

齊佳定定地看著我,眼中閃爍著一絲迷惘,我拿著花瓶,決定如果她什么也想不起來,要叫人的話,就先砸暈了,強(qiáng)行拖走再說!

齊佳的表情忽明忽暗的,連帶著我也很緊張,慢慢走到她面前,剛舉起手里的小花瓶,她猛然叫道:“畢……韻?”

她叫我,畢韻。

她居然記得我是誰?

我頓時激動得熱淚滿眶,“齊佳!你太夠朋友了,真的認(rèn)識我?。繐Q做是我,我都不一定能夠認(rèn)出你來!”

齊佳搖了搖頭,聲音平緩道:“沒有,剛來時,我確實(shí)是忘了所有的東西,后來,不知道為什么,我與小悅居然可以在心里對話,慢慢的,也就想起了一些記憶。”

心電感應(yīng)?

啊,她們倆個既是同胞姐妹,又是同用一個身體,發(fā)現(xiàn)這種特殊怪異的現(xiàn)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再過一會兒,王子選妃的宴會就要開始了,你打算怎么辦?”齊佳幽幽地看著我,等著我拿主意。

我眉頭頓時一皺,“王子選妃?哪個王子?選啥妃?”難道是齊悅所說的……

“《灰姑娘》。”

“真是《灰姑娘》?!”發(fā)達(dá)了!發(fā)達(dá)了!

我攥了攥拳頭,活動著手關(guān)節(jié),對疑惑不解的齊佳淡淡道:“齊佳,先陪我去揍……呃,找一個人。”

“找誰?繼母嗎?”

我眼前一亮,“這棟豪華的別墅就是灰姑娘他們住的房子嗎?”

齊佳緩緩點(diǎn)了點(diǎn)頭,思索著說道:“你想做什么?剛才你打的這個女人是灰姑娘的大姐,如果你想找她的繼母的話,到三樓去找,她在廁所里上大號,一時半會兒出不來,至于灰姑娘的二姐……你就別瞎找了,就是我。”

我聽完,驚恐地合不上嘴巴,好半晌才愣愣地道:“你……你說的我誰也不找。”

“唉……算了,你先帶我去參加王子選妃的宴會吧,說不定會遇見雷達(dá)和WC他們,不知道他們在哪個故事里。”我悻悻地放下花瓶,現(xiàn)在不是浪費(fèi)時間的時候。

齊佳走在前面,由她帶路比較好一些,畢竟她對房子的線路也比較熟悉了,走了兩個樓梯,拐了七八個房間,我感覺就像是在溫泉會館里的那次一樣,怎么走也走不出去,可急死我了……呃,想到惡心的事的了……

突然,腳下骨碌過來好多顆豌豆,我一不留神,就踩在了上面,當(dāng)即就閃了一下,直趴在地上。

你X的……

哪個混蛋不公德……

呃,我的腰啊……

齊佳連忙把我扶了起來,聲音有些抖動,“你沒事吧?”

我媚眼含怒地瞪了她一眼,“你說呢?!”

這時,大廳里傳來一個哭泣的聲音,聲音很怯弱,帶著無法言語的委屈與悲傷,“又要……重新揀了……媽媽啊……你在哪里?。磕憧吹搅藛??我……我……”

齊佳扶著我往廳里走了幾步,哭聲越來越大。

“撿不完的話,就沒法去參加王子的宴會,我想……我好想去啊……哪怕只有一次也好啊……”

火爐邊跪坐著一個粗布灰衣的少女,少女金發(fā)柔順,粗糙的衣服下包裹她窈窕的身段,垂低的臉上掛滿了晶瑩的淚珠,她的面前,還有一盤被打翻了的豌豆,散落在地上,少女只顧著哭泣,絲毫沒注意我和齊佳的來到。

這個就是……灰姑娘吧?

我將盤子拿了起來,問道:“你叫姑娘?”

聽到我的聲音,她慢慢抬起了頭,大眼睛定定地看著我,“……我,我是啊,你是誰?。?rdquo;

真的是她……

我朝她嘿嘿露齒一笑,柔聲道:“我找的就是你!”說著,一盤子砸了過去!

灰姑娘慘叫了一聲,倒在了地上,我這一下子用的力道控制得剛剛好,既砸不死她,也砸不暈她,看她又跌倒了,我的氣噌的一下,又躥了上來,把她摁在地上,就是一頓好打。

灰姑娘在我的拳腳下嗚咽痛哭,一點(diǎn)還手的意思都沒有,我打得都累了,她還是不停地哭,求饒,委屈地趴在地上,我看她那個樣子,又狠狠踹了幾腳過去!

齊佳看要出人命了,才回過神來,趕忙拉開我,愣愣地道:“你不是要打暈她去代替她參加選妃宴會嗎?現(xiàn)在是在干什么?你再不住手會把她打死的!”

“你不知道,早在小時候看童話的時候,我就想揍她一頓了!”

恨鐵不成鋼!

恨鐵不成鋼?。?/p>

齊佳默默地看了已經(jīng)遍體鱗傷的灰姑娘一眼,我趕緊瞪眼道“你敢阻止我,別說朋友沒得做??!”

灰姑娘朝自己的二姐投去求救的目光,柔中帶哀,楚楚可憐,齊佳沉默了半晌,才開口道:“其實(shí)……我也想揍她很久了。”

“……”

看不出來啊,人面獸心啊,嘖嘖……

灰姑娘露出絕望的表情來,看我瞪她,眼中透露出恐懼來,任哪個稍微懂得點(diǎn)憐香惜玉的男人見了,都想摟在懷里,好好安慰安慰,可是我越見她這副逆來順受的樣子,就越想扇她。

把提起她的衣領(lǐng),我逼近她,柔聲問道:“想不想去參加宴會???”

灰姑娘愣了,仍舊驚恐地望著我。

“你到底想不想???!”X的,倒是說句話?。?/p>

灰姑娘一臉要哭的樣子,忙如小雞啄米一樣的點(diǎn)頭,我這才松開她的衣領(lǐng),瞥了齊佳一眼,“走,隨我換衣服去!”

“可這豌豆……”我回頭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灰姑娘把要說的后半句給生生咽了下去,半晌,才怯生生地問道:“你是……仙女嗎?”

她叫我什么?

我回夠頭,用無可救藥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真是讓我打傻了……

金碧輝煌的宮殿,很雄偉華麗的建筑,倒真有些古堡的感覺,比看書中描寫的要壯觀得多了,四周全是貴族的先生小姐們,禮服光鮮,談吐優(yōu)雅,舉首投足間,皆是高貴的氣質(zhì)。

拿著請貼,我僅僅披了一件比較華麗的披風(fēng)進(jìn)場,把自己的衣服掩藏在披風(fēng)下,如果再讓我穿那些華麗不實(shí)的裙子,我一定會暴走的。

灰姑娘怯怯地跟在我的后面,還別說,丑小鴨與白天鵝真的像白癡與天才一樣,僅有一線之隔,穿著破衣服的灰姑娘,如果不仔細(xì)看的話,是絕對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力,可是現(xiàn)在這一包裝,就不一樣了,這要是一進(jìn)場,她絕對是最耀眼的一個!

“抬起頭來,自卑什么?你是宛若公主一樣的高貴美麗,別人都會被你的光芒所掩蓋,所以微笑起來,你看看,你多么漂亮……你X的,能不能拽我的衣角了!”我往上拉了拉披風(fēng),擋住自己的衣服。

灰姑娘偷偷地抬起頭,看了看四周,眼中盡是羨慕與驚嘆。

我頭疼地摸著前額,這苦慣了的傻姑娘,我好不容易給她培養(yǎng)出來的貴族氣質(zhì)啊……

雖然我盡量穿了一件與周圍環(huán)境相符合的披風(fēng),可是,還是來不少的貴族男女對我側(cè)目,我似乎除了墻角里,站哪都是一道怪異的風(fēng)景線,灰姑娘由齊佳帶著,在宮殿正中央穿梭,而我的目光卻在人群里來回的掃,按照道理來說,這個地方是《灰姑娘》里最高潮的地方,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其余的人。

“女士們先生們……”

一個洪亮的聲音在前面的舞臺上響起,我瞇了瞇眼看去,臺上有幾個模糊的身影,英偉挺拔,都穿著類似于騎馬服的王子裝,尤為最中間的那個最為耀眼,以白色為主,肩膀上墜著金黃色的流蘇,身材修長,只是那一頭黑發(fā)與周圍人的棕發(fā)和金發(fā)顯得格格不入。

我拿了一杯紅酒,小心翼翼地穿過人群,往里擠去。

見到那人的臉的一刻,我驚叫出聲來,“雷……”達(dá)!

我這一嗓子簡直是神來一筆,眾人的目光全都放在了我的身上,而我根本沒時間去注意旁邊的人看我的眼神,只是定定地盯著穿著高貴優(yōu)雅,笑得溫柔的雷達(dá)。

腦子中瞬間閃過幾個畫面……

“畢韻,畢韻,救救我啊……”

“有資格管我? play boy!”

“這里環(huán)境不錯呀!以前我就有好幾次想在這里參觀一下,可是,父母都不讓的!”

“畢韻,我們是心有靈犀啊!”

“畢韻,跟你說話,我真是找到了一種組織的感覺?。?rdquo;

“畢韻!此情此義,我申京必然不忘!”

假的,假的,全都是騙人的。

雷達(dá)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的溫柔和藹絕對不是裝出來的,其實(shí)雷達(dá)長得并不難看,相反,他反而長得很清秀,這么一套配下來,在學(xué)校里,風(fēng)頭絕對不小。

當(dāng)前面的主持人說完了一套客套話后,舞會算是正式開始了,雷達(dá)在上面靜靜地觀看著,身邊侍從對他說著什么,雷達(dá)微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看他現(xiàn)在這樣子,我實(shí)在不忍心把他打回原形去。

雷達(dá)似乎也注意到了灰姑娘,雖然我想促成灰姑娘與王子,可實(shí)在不想把灰姑娘配給雷達(dá)。

“畢韻,是雷達(dá)。”齊佳不知道從哪鉆出來的,指了指雷達(dá),對我道。

我悶悶地道:“我看到啦。”

“那你怎么不上去找他?”

我抓住她的手,“我會有罪惡感的。”

齊佳意外地也贊同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果然,雷達(dá)朝灰姑娘走了過去,輕柔地牽起了灰姑娘的手,在舞池里,優(yōu)雅地?cái)堉夜媚锏难?,踩著正?guī)的舞步。

我在旁邊恨恨地咬著手帕,齊佳瞥了我一眼,說我像妒婦。

我則以為,如果我真的帶走了雷達(dá),故事中的女主角就成了寡婦。

不過,她哭,好過我哭!

正當(dāng)我摩拳擦掌,準(zhǔn)備在眾目睽睽之下,劫走這個國家的王子的時候,雷達(dá)轉(zhuǎn)了一個圈,然后輕輕松了灰姑娘的手,意料之外地朝我和齊佳走了過來。

或許是當(dāng)焦點(diǎn)當(dāng)慣了,我臉不紅氣不喘地承受著眾人審視與震驚的目光,唯一讓我不滿的是,您們那震驚的眼神,稍微含蓄委婉點(diǎn)成嗎?

雷達(dá)笑容溫柔,朝我和齊佳微微一欠身,道:“請問兩位美麗尊貴的女士貴姓?我似乎在哪里見過兩位。”

何止見過,還熟得很。

如果我不認(rèn)識他,可能會把這句話當(dāng)成他是想腳踩我和齊佳兩條舊船。

“敗類……”我小聲地嘟囔一句,雷達(dá)不解地看著我,溫惑的樣子倒是別有一番味道,“小姐說什么?”

我揚(yáng)起頭,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我們確實(shí)見過。”

“哦?”雷達(dá)似乎對這個很感興趣,“在哪里?”

“你隨我來。”說著,我率先走到了舞宴外面的后花園里去,月色蒙朧,清清冷冷地灑在地面上,薄紗一般的朦朧,彌漫著浪漫的曖昧。

我讓齊佳去找灰姑娘,讓雷達(dá)則跟著我走,雷達(dá)跟個傻子一樣地在后邊走,我能感受到背后那目光,輕勾起嘴角,我起了一個邪惡的念頭。

“王子殿下啊,你就這么跟我出來了?”我輕輕轉(zhuǎn)過身去,輕柔一笑,“不怕我是他國的奸細(xì),欲殺你而后快嗎?”

雷達(dá)彎起嘴角,露出一抹溫吞的藹笑,“如果美麗的小姐是奸細(xì)的話,又怎能如此的招搖,惹人注目呢?”正說著,他步履優(yōu)雅地走了過來,微微抬起雙手,扶住我的雙肩,傾身靠近,在我耳邊吐息如蘭,不管我們在哪里見過,愿我們能夠共度一個美好的夜晚。”

我怔怔地瞪大眼睛,這……這還是雷達(dá)嗎?

那個同弱質(zhì)一樣跟在我后邊,四處招鬼的家伙,怎么……怎么會變成這樣?

雷達(dá)的兩片薄唇慢慢靠近,他似乎對自己的魅力頗有自信,我哼哼了兩聲,在雷達(dá)耳朵里可能就變成了“呻吟”。

看著他那張?jiān)絹碓酱蟮哪?,我嘆息般地?fù)u了搖頭,方才拿的紅酒盡數(shù)潑在了他的臉上,殷紅的酒水順著他的臉側(cè)流了下來,水珠從他的頭發(fā)上一滴一滴掉落,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我,眼神中帶著一點(diǎn)精亮。

“哇!你果然比較有趣!”

果然,這只是童話。

本性終于露出來了……

這時,腦子中響起一個聲音來,“打他!”這聲音清清冷冷,不帶絲毫的憎恨或者任何情感,完全像是電腦在下指令一樣,而個聲音,我恰巧熟悉得很,正是玨的。

打……打他?

玨沒再說話,我看了看手里的酒杯,咬牙低聲道:“對不起了……”說著,我又搖了搖頭,突然把酒杯整個就砸他腦袋上了,咔嚓一聲,酒杯應(yīng)聲碎裂,雷達(dá)愣愣地看了我半晌,我也同樣齜牙咧嘴地看著他,他也哼哼了兩聲,就晃晃悠悠地倒在了地上……

雷達(dá)一倒,灰姑娘與齊佳也跑了過來,灰姑娘驚呼一聲,撲到雷達(dá)的身上,擔(dān)憂地叫道:“王子殿下,王子殿下……”

齊佳也皺了皺眉,“你這是……”

“玩哪一出???”我哀號著問出齊佳的后半句,當(dāng)然,這不是問自己,是在問玨。

可能是灰姑娘的嗓門過大了一些,引來了許多人的觀看,這時,不曉得是誰又喊了一句:“王子被砸昏了!”

齊佳和灰姑娘要我快跑。

而玨對我說,等待。

我也唯有等待,難道我這個不明人士的結(jié)局竟然是九死一生?

果然,憑空出現(xiàn)的人物,只能面臨著炮灰與龍?zhí)椎拿\(yùn)。

眼看就要有大隊(duì)大隊(duì)的士兵圍過來,我情急之下,在雷達(dá)身上又踹了幾腳,灰姑娘已經(jīng)急得掉下了如黃河泛濫一般,像沙子一樣不值錢的眼淚,嗚咽著躲在齊佳的身后。

我估計(jì)她還委屈呢,好不容易參加個宴會,能一舉蹬上枝頭當(dāng)鳳凰,居然被我這么個不清不楚的“仙女”給害了。

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就是個掃把星。

侍衛(wèi)一看我把王子都踢在腳下,一臉慷慨赴死的面相,當(dāng)即就做了決定——對我豎起了尖矛。

“放下手里的武器,還不快快投降!”侍衛(wèi)威嚇著大喊,似乎打算在我一做出反抗,就立刻將我于陰天化月之下。

我手一松,碎玻璃杯就掉在了地上,“別,別,我交代,我坦白。”

侍衛(wèi)聽了這話,都愣了。

而就在這時,地上的雷達(dá)悶哼一聲,一臉欲哭的樣子從地上坐了起來,茫然地看了看我,又看了侍衛(wèi),立刻驚叫著蹦了起來,“哈……畢韻!”這樣叫著,蹦起來,跳到了我的身后,哆哆嗦嗦地看著拿著尖銳兵器的侍衛(wèi),“啊……啊……救命??!”

“王子殿下!王子殿下!”侍衛(wèi)長急切地叫道,“王子殿下可傷到哪里了?是不是眼前這個女人傷了您?屬下立刻就捉拿她們!”

“雷達(dá)?”我不確定地叫了一聲。

雷達(dá)瞅了瞅我,又是一臉要哭,“畢韻,是不是我犯了什么事了?沒有?。∥冶緛碓趫D書館里的!怎么就來到這兒了呢?畢韻救命啊,他們會不會殺了我???”說著,就扯我的斗篷,我的斗篷被扯掉了大半下來。

“把這幾個女人給我抓起來!”侍衛(wèi)長大吼一聲,兩邊的侍衛(wèi)立刻行動起來。

我激動地一把扯掉不能遮體的斗篷,虎目一瞪,就拉過雷達(dá)擋在身前,急切道:“快!快讓他們停下??!”

“啊,畢韻,你不能這么對我!”

“靠,你信不信我掐死你?快說話!讓他們別過來!”我拼命抑制住自己殺了他的沖動,狠狠地威脅雷達(dá),無奈之下,雷達(dá)底氣不足地顫顫巍巍地喝道:“別……別過來啊……”

侍衛(wèi)立刻不動了,你看我,我看你,疑惑地看著我們幾個。

雷達(dá)這么一看,大喜了,又稍微有點(diǎn)底氣地喊道:“那……那個,你們別過來啊!去……去那邊……對……把兵器放下……恩……其實(shí)不放也行的……”

我掐了他一下,雷達(dá)慘呼一聲,侍衛(wèi)又要沖上來,雷達(dá)又趕緊喝道:“我……我命令你們……別過來……哎呀,都叫你別過來了啦!”

我在雷達(dá)的耳邊低聲道:“快,我們先出王宮再說!”

雷達(dá)忙不迭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邊威嚇著,一邊朝王宮外圍退去。

他顯然是搞不清楚狀況,看他的樣子,似乎比我還要懼怕這些侍衛(wèi),讓他拿出王者的威嚴(yán)來,我是指望不上了,個人有各人的命,就像灰姑娘,到死,她也不會把繼母給揍一頓。

還是齊佳比較有魄力,直接想到了要劫持雷達(dá),逼迫侍衛(wèi)不得不放我們走。

雷達(dá)也不知道咋回事,就被我和齊佳給了倆榔頭,然后慘號著給侍衛(wèi)看,當(dāng)然,侍衛(wèi)看到這一幕是真的驚嚇到了,而只有我和齊佳才知道,這不過是演戲,不過,演戲也要分逼真與虛假,很不幸的是,我們倆一致選擇的前者……

灰姑娘似乎傾心于雷達(dá),豆大的淚珠不停地滾落下來。

也對,童話里女主角是愛慕著王子的,可惜,在我們這個版本里,王子對女人沒啥感覺……

雖然這只是書中的世界,可很清楚地知道,那些尖銳的東西扎在肉皮里的感覺,跟現(xiàn)實(shí)世界里是沒什么差別的。

我們剛剛退到王宮的花園的后范圍里,就感覺陣陣寒氣襲來,雷達(dá)的臉色瞬間慘白起來,我們幾個幾乎不約而同地打了一個哆嗦,猛地一回頭,只見一個黑影站在離我們?nèi)拿走h(yuǎn)的地方,幽幽地對著我們,一動也不動。

完身包裹著黑色斗篷,帽子完全遮擋住了臉,只能隱約看到里面黑洞洞的,那樣一個人靜靜地站在那里,就像有個午夜徘徊的幽靈一樣。

“你……你是誰?”我的舌頭在打結(jié),前有追兵,后有幽靈,天真亡我。

一陣低低地笑聲仿佛從喉嚨地?cái)D壓出來的一樣,震得我頭皮發(fā)麻,“跟吾來……”

五?吾?我?!

跟我來……

我還是呆愣在原地,想象著不跟去會如何,跟去了,又會怎么樣?

就在這時,一陣嘈雜的聲音傳來了,是侍衛(wèi)追過來了,雷達(dá)回頭看了一眼,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然后二話不說就跟著神秘人離開的方向奔去了,墻壁上開了一個黑漆漆的開口,里面一片幽深的黑暗,不知道即將會有什么東西出現(xiàn),本能地因?yàn)楹诎刀幌肟拷?/p>

齊佳也慢吞吞地走到了黑洞前,回過頭來定定地看著灰姑娘,我當(dāng)然知道齊佳心里在想些什么了,灰姑娘是《灰姑娘》中的女主角,能夠到另一個童話故事中或者現(xiàn)實(shí)世界中嗎?答案是未知的。

齊佳嘆息了一聲,然后也默默地轉(zhuǎn)過頭,朝里面走去,直到黑暗將她的背影吞沒。

如今,除了越來越近的侍衛(wèi),就剩下我與灰姑娘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她如小兔子一般驚恐地看著我,我跟木頭樁子一樣呆愣愣地看著她,半晌也沒挪動一步。

我……恐懼黑洞……

……

想起那些尖銳的兵刃,我咬著牙走到洞面前,只感覺會有那么一只手把我拽進(jìn)那個滿是血腥與恐怖的空間中,下意識地又后退了一步,直到聽到一個侍衛(wèi)大喝,“不準(zhǔn)動!”

我嚇得腳腕一抽搐,一個趔趄,就一頭扎進(jìn)了黑漆漆的洞里面……

“我是不想動啊——”

我就像是一只趴在黑板上的蒼蠅,前途一片黑暗……

在黑暗中奔跑的我,像一只脫疆的野狗……

我可不可以說,我有陰影?

如果這算理由的話。

我只知道這個黑暗的空間很大,大到我這樣橫沖直撞,就是撞不到墻……

正當(dāng)我跑累了的時候,前面同樣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腳步聲,腳步聲很震人。

是齊佳和雷達(dá)他們嗎?

我急急地跑了過去,正當(dāng)我靠近的時候,讓我意外的事情又發(fā)生,一陣凌厲的風(fēng)撲了過來,直朝我的臉部砸來……

“受死吧你!”

“喂…”這誰???!

“站住!”

“我……”

“還不束手就擒?!”

“不是!”

“哼!還在狡辯!”

“聽我說啊……”

“你還有什么可說的!”

“別……”

“居然敢騙我!”

“范……”

“你敢犯到我的頭上來的,膽子倒不小!”

“誰……”騙你了!

“誰也救不了你!”

“……”

“知道后悔了吧!”

唉……

我捂著臉,退到一邊,眼見前面有個刺眼的光亮,仿佛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一樣,直朝亮光處跑去……

果不其然,迎面而來的一陣微咸清爽的海風(fēng),伴雜著海鷗的叫聲,在海面上掠過,看見光明的一瞬間,我激動得熱淚盈眶,牽扯到臉上的傷口,疼得我又是眼淚不停。

突然,一股強(qiáng)大的沖擊力直撞我的背心上,一個猛撲,我的臉埋了沙子中,久久沒有動彈,只聽有人在說,“太好了!終于走出來了!”

“哈哈……”

這個聲音……

很熟悉。

這個聲音我當(dāng)然熟悉,正是范建的。

剛才莫名其妙沖上來就揍我的人,還有現(xiàn)在把我撞倒在沙地里的人……

接著,右手慢慢地捏緊沙子,即使硌得我手上出了白印子,也抵消不了我現(xiàn)在暴走的心……

“哎?”范建驚詫的聲音響起。

然后,我被他慢慢拉了起來,吐掉嘴里的沙子,我沉默地看著他。

范建見到我的臉的那一剎那,滿臉皆是震驚,“畢……韻?”

“我殺了你——”

“哎,畢韻……?啊——”

幾分鐘后,范建怯怯地跟在我的后面,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側(cè)臉上的淤青,“畢韻,我不知道那個時候是你嘛,有人跟我說看見你往圖書館這邊走了,然后我就進(jìn)來了,接著就看你和幾個人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里看著一本童話書,我看了兩眼,就發(fā)暈了,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你說誰騙你?”表情過于夸張,牽動了嘴角的傷,“嘶……”

范建仔細(xì)想了想,才道:“是一個校醫(yī)。”

校醫(yī)?!

我擰起了眉頭來,范建見我鎖眉深思,也湊了過來,急切地道:“關(guān)于上次溫泉會館的事情越想越不安心,還有啊,忘了跟你說,上一次我讓你小心任劍與任艾兄妹倆的事,電話里說不清楚,那時的信號不好,后來警察一來,我就給忘了。”

“等等!你告訴我,你遇見的那個校醫(yī)長得什么樣子?”腦子瞬間閃過屠夫的容貌來,“是不是戴著眼鏡,挺有知識性的精英的感覺?長得很帥?”

“你認(rèn)識他?”

果然……

我嘆息地點(diǎn)點(diǎn)頭,“恩,我們學(xué)校的校醫(yī),屠大夫。”

關(guān)于屠夫,唯一讓我起疑的,便是帶那個后來莫名其妙失蹤的小正太去校醫(yī)院看病的那一次,屠夫說了很多奇怪的話,做了很多奇怪的舉動,自從那次后,我就并未再涉足校醫(yī)院的領(lǐng)地了。

那個戴著眼鏡,笑得溫和的男人,本應(yīng)該讓人如沐浴春風(fēng)一般舒服,可我每次想起他,就脊背陣陣冒冷汗。

恩,那個男人的確很可疑,全身上下沒有一點(diǎn)不可疑的地方:可疑的笑容、可疑的眼神、可疑的眼鏡、可疑的領(lǐng)帶、可疑的大褂……

總共列舉出了幾十種證明屠夫可疑的地方,以前沒有注意,現(xiàn)在越想越覺得可疑,恨不得馬上回去,開始對屠夫二十四小時全程監(jiān)控跟蹤。

當(dāng)然,現(xiàn)在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出這本該死的圖書,不知現(xiàn)在是哪個故事,我試圖呼喚玨,可是,這個死人沒有絲毫的回應(yīng)給我,這讓我一時間,猶如被污水堵截在下水道里的耗子。

我們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天上的月亮已經(jīng)高高地掛起來了,范建聽我說了這一連串發(fā)生的事件后,顯得大為驚奇,也同時從無神論者,完全改觀了自己的思想,后,又對溫泉會館里發(fā)生的事情,重新做了評估,走不出去是因?yàn)楣泶驂?,莫名其妙有人死去是因?yàn)榈乜`靈,任劍任艾兄妹兩個是除靈者,而我們則是在鬼打墻的房子中,逃避地縛靈,而又被除靈者當(dāng)成迷惑地縛靈的誘餌的無辜人類。

身為弱者,結(jié)局只能是無意義的被犧牲掉。

對于任家的作風(fēng),我也不好多說什么,只能默默地豎起我的中指……

“畢韻,你知道現(xiàn)在北京時間,幾點(diǎn)么?”

因?yàn)樘^疲憊,我連頭也沒回,有氣無力地道:“別說北京時間了,我連東京時間都清楚。”

一屁股坐在了一塊礁巖上,像現(xiàn)在這樣還沒觸發(fā)劇情的故事,我倒還沒見過,一方面擔(dān)心其余幾個普通人的處境,另一方面讓我更為擔(dān)心,不知道張四所說的肉體保存時間都多少,如果回去后,身體真的已經(jīng)衰竭了,那又該怎么辦?

我懊惱地抓了一把頭發(fā),靠在范建的背上,恢復(fù)體力,走了大半天,連口水都沒有,四周除了森林,就是海灘,根本沒有任何淡水的水源。

如果朝森林深處走的話……

“畢韻,總覺得你的人生挺奇妙的!”范建的語氣中帶著一點(diǎn)笑意。

奇妙?抱歉,我不這么認(rèn)為。

范建深吸了口氣,語氣輕快地道:“聽你跟我說的那些,我就感覺你的人生真是很有趣,(有趣個鬼)千奇百怪的事情,別人一輩子可能都遇不到,(變相地說我倒霉)可你卻在這短短的二十年里,都遇了個遍,你說這是為什么呢?(別問我,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么)雖然驚險(xiǎn),可是,都有朋友在身邊陪著你。(那是你不知道我一個人被鬼追的經(jīng)歷)多么豐富多彩的生活啊,你應(yīng)該知足了?。ㄖ?hellip;…)哎?你怎么不說話?(你沒給我機(jī)會……)”

我回頭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很深刻地想了一遍范建說的話,終于得出一個結(jié)論來——我跟他實(shí)在沒法溝通。

該起程了。

我突然站了起來,只聽后面一聲哎喲,眼中閃過一絲歉意,我迎著微涼的海風(fēng)向遠(yuǎn)處眺望過去。

突然,一艘輪船映入了我的眼簾中,輪船停在海岸上,帆還沒揚(yáng)起來,顯然是剛剛停岸不久,我激動地大叫起來,“范建!范建!快看!是輪船!有人在啊!”終于可以吃頓好的了!

范建看見輪船顯然忘了剛才的事,立刻拉著我向輪船下忙碌的人奔去,可當(dāng)看到船下站著的人全都是侍衛(wèi)打扮的時候,我下意識停了腳步,拽著激動得手舞足蹈的范建,又藏在了礁石后面。

估計(jì)劇情應(yīng)該是從這個開始發(fā)生的,只是,這是哪個故事呢?

說到這些童話,我倒是看過不少,只是記住的,卻沒幾個。

大約記住的有《白雪公主》、《灰姑娘》、《睡美人》、《海的女兒》、《青蛙王子》、《豌豆公主》這幾個。

不為別的原因,只因?yàn)檫@里面都有帥哥與美女的組合。

對非人類童話,我始終萌不起來。

不過,索性的是,書中沒有給我安排《大灰狼和七只小白羊》,不然,我真是不知道,我該把自己置身于何地了。

照我看來,狼想吃羊,這沒有錯,肉食動物嘛……

羊想避開狼,這更沒有錯了。

那我不知道是該幫狼吃羊,還是該幫羊吃了狼呢……

“畢韻,”范建用手肘拐了拐我,“你在想什么呢?我們?yōu)槭裁床怀鋈ィ?rdquo;

把腦子中的胡思亂想撇開,我低聲道:“噓,我們偷偷過去,趁著他們不注意,藏在那邊的箱子里,混進(jìn)輪船上。”

范建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彎腰快步朝那邊的大箱子噌了過去,我也跟在了他的后面。

趁著搬運(yùn)的侍衛(wèi)還沒過來,我倆挑了兩個最后面的箱子,一打開看,里面全是酒桶,費(fèi)了好大勁才把酒桶搬出箱子藏在礁石后面,我倆清出了兩個箱子,每個箱子里各留了一小桶,然后,自己鉆進(jìn)了箱子里,等待著。

做賊心虛,我出了一身的冷汗,等著搬運(yùn)我們。

就在我快要睡覺了的時候,箱子似乎被人抬了起來,有條不紊地走著,箱子里酒氣很濃,只聽外面兩個男人在對話。

“這箱子怎么這么沉?”

“哈哈,不會藏個人吧?”

我的心臟頓時停跳。

“哈哈,不定是真的!”

“要不?打開看看?”

我手腳發(fā)涼。

“行??!打開!”

“我給把風(fēng),你看看。”

我呼吸……困難。

“哦!真陰險(xiǎn)啊,杰爾特,你以為老子會上你的當(dāng)嗎?”

“嘿,哈頓,沒想到啊,你也有聰明的時候!”說完,兩人互相大笑,東侃西侃的,而他們卻永遠(yuǎn)都不會知道,剛才那番話,差點(diǎn)把我心臟嚇停。

總體一句,你倆都不怎么聰明。

兩人似乎是在下樓梯,因?yàn)檎谕旅孀?,然后,只聽其中一人說,“就這兒吧!”說完,率先放下了箱子,這下,可真狠,我頓時被顛了一下,還沒開罵呢,只聽另一個就開罵道,“杰爾特,你不想活了?突然放手,會把酒桶摔壞的!要是讓王子發(fā)現(xiàn)了,有你苦頭吃!”

對方嘿嘿一笑,“哈頓,得了,要不,你打開看看!”

“杰爾特,你這混蛋!”說完,腳步聲遠(yuǎn)了,然后又一個腳步聲漸遠(yuǎn),我想是那個“混蛋”走了,聽他倆的對話,我的心,忽悠忽悠,一會上,一會下,到現(xiàn)在,我還在手腳發(fā)顫,背冒冷汗……

他倆叫——杰爾特,哈頓……

倉庫的大門被人砰的一聲給關(guān)上了,過了好一會兒,確定沒有人再進(jìn)來了,正準(zhǔn)備出去,頭頂?shù)南渥由w忽然被打開了,外面黑糊糊的,只聽范建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畢韻,快出來!”

我一聽,趕忙站了起來,“?。?rdquo;我慘叫一聲,捂著頭,又蹲了下去,只聽范建急切道:“怎么樣?怎么樣?是腦袋撞箱子蓋上了嗎?”

我的眼眶里閃爍著淚花,用力點(diǎn)了點(diǎn)頭。

可是,范建還在焦急地低聲喊,“畢韻!畢韻,你咋不說話呢?”

我正要說話,他自言自語地嘀咕道:“別是撞暈了吧?”說著,就把手伸了進(jìn)來,到處拍,在我頭上狠拍了好幾下,真是什么可忍,什么不可忍!

我把手舉在頭頂,小心地站了起來,憑感覺找到了范建的位置上去就是狠狠地一巴掌,“啊……”

“畢韻?!畢韻?!你怎么了?”

“這造的什么孽啊……”

“畢韻?”

“靠……把箱子蓋打開??!立在我面前做什么?!”

“對不起啊……”

“哎喲喂……疼死我了……”

“對不起,畢韻……”

“少廢話……”

終于,當(dāng)我從箱子完全解脫出來,范建小心翼翼地推開門,確定外面沒有人后,我才找到我喪失已久的光明……

范建摻扶著一瘸一拐的我,走出放置酒桶的地下室,短短的時間內(nèi),我像是被人群毆過一般,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地方,看著范建帶著歉意的臉,我指著他的鼻子,痛心疾首地看著他,說不出一個字來,只能獨(dú)自在風(fēng)中凌亂……

剛走到拐角,就聽見有人說話,是一男一女在對話,我和范建趕緊退了回去,然而,那一男女沒有朝這邊來,而是直接拐上了樓梯,漸漸走遠(yuǎn)。

什么王子的婚宴?

啥啥國的公主?

誰誰的舞蹈漂亮?

我看向了范建,范建用純潔迷惘眼神示意我——他也不知道。

我倆一邊躲著人,一邊在整個輪船里搜索,索性的是,我發(fā)現(xiàn)這個輪船里的人似乎不太多,甚至有的通道里,就是空無一人,我在慶幸的同時,又有些不幸地想,難道說我是找錯地方了?

輪船緩緩開動了起來,很平穩(wěn),似乎還沒行駛進(jìn)中央海港,寂靜的通道里,只有天花板上的燈明晃晃地照著,還有腳下船身運(yùn)行的聲音。

當(dāng)我轉(zhuǎn)到第四圈的時候,實(shí)在是走不動了,這船……不是一般的大啊……

范建還納悶?zāi)?,對我說,他怎么發(fā)現(xiàn)只要跟我在一起走,就一定會迷路,而且似乎不分地界,不分時間,不分地點(diǎn),畢韻,我這么說,你可別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我拿他的話,一律當(dāng)笑話聽。

“杰爾特,你上完了沒有?”一聲爆怒,“你這混蛋,掉進(jìn)去了?!”

這個聲音是……

哈頓?!

我頓時興奮起來,對著范建指了指里面,然后手在脖子前一橫,握著拳頭砸了一下,做猙獰狀,范建點(diǎn)了點(diǎn)頭,表示明白我的意思。

果不其然,一個男人似乎對著男廁生氣地怒吼著,我剛想撲上去,誰知道范建先我一步,一把勒住了男人的脖子,男人大驚,忙手舞足蹈地爭脫,范建勒得更緊了,我仔細(xì)一看,男人滿臉通紅,似乎快要被范勒得見上帝了!

我正要呵斥他別搞出人命來了!誰知,范建先一步喊道:“快!畢韻,拿旁邊那個榔頭,一準(zhǔn)能砸死他!”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忽然,男人不動了,范建又勒了兩下,才松開手。

這一下,我可傻了。

鬧出人命了?

我捶了范建一下,“誰讓你殺人了?!”

范建也挺委屈,“不是你讓我勒著他脖子,然后砸他腦袋,弄死他么?”

真是氣死我了……

“我是說先讓我抱住他!然后你把他砸暈!”我有那么狠嗎?雖然是童話中的人,可也不能當(dāng)網(wǎng)游里的隨便殺?。?/p>

“對不起啊……”范建頗為無奈地道著歉,我估計(jì)這三個字,他都提煩了,我強(qiáng)忍著要踹他一腳的沖動,“跟我說個屁,跟他說啦!”

范建朝那個叫哈頓的男人鞠了個躬,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道了個歉,然后默默地看著我。

我蹲了下去,抱著死馬當(dāng)活馬的態(tài)度,探了探男人的鼻息,還有氣?!鼻子下還有呼吸,我頓時松了口氣,原來范建是把他給勒暈了。

范建滿面悲痛地看著我,那內(nèi)疚的神情讓我不忍心說出真相來,只能用力地拍了拍他肩,無奈地?fù)u了搖頭,“來,我們先把人搬起進(jìn)去。”

范建恐懼地看著我,然后顫聲說道:“是…是要?dú)瑴幺E嗎?”

這話怎么聽著那么別扭……

好像是我最毒婦人心一樣。

一咬牙,“對,毀尸滅跡!順便再把里面那個一并給解決了!”

不過,說到里面那個,外面吵得這么大聲,里面的那個居然無動于衷,我真懷疑,他是否真的如同哈頓所說的,掉了進(jìn)去……

范建和我分工搜索,先把哈頓放在了第一個廁所欄里,剛放好,一個念頭在我腦中一閃而過,回夠頭去,我看著哈頓昏迷的臉,然后,默默地將他的身體換了靠的方向,將他的頭……按進(jìn)了廁所里的小便池里……

拍拍手后,我神輕氣爽地走了出來,一撩頭發(fā),我微笑著朝范建走去。

他招呼我過去,指著廁所間里,我越過他的身體,仔細(xì)一看,發(fā)現(xiàn)里面躺著一個只剩下褲衩的男人,我趕忙捂上眼睛,這下,又要長針眼了……

這個人想必就是杰爾特了?

可是,我還沒報(bào)復(fù)呢,他怎么就被人扒成這樣了?

可憐。

真是可憐。

我嘆息著搖頭,“算了,”既然這樣,我就不報(bào)復(fù)他了,“……范建,把他褲衩也一并扒下來吧,不差這一條了。”

范建頓時呆若木雞。

“干什么?動手??!”我一拍他后背,“你不動手,我親自來了!”

范建沉默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背對著我,進(jìn)到廁所里,默默地把門關(guān)上了……

我嗤了一聲,關(guān)什么門??!長的還不都一個樣!

切。

剛開始學(xué)醫(yī)時,在深刻地了解了男女本身的生理結(jié)構(gòu)之后,那一個禮拜中,每當(dāng)我見到長得有型的男生,眼睛都會不由自主地從他的臉上轉(zhuǎn)到下面去,開始幻想他某部件的型號與尺寸,然后又想到他的某部件解剖結(jié)構(gòu)圖,還沒等帥哥不自在時,我已經(jīng)開始臉色難看,胃里翻騰了。

最典型的例子便是大四的校草學(xué)長,臨畢業(yè)前,校報(bào)記者問他在離開校園前,還有什么話最想說出來?

校草學(xué)長很郁悶地說他風(fēng)光了四年,沒想到,臨畢業(yè),讓一個新生把自己給羞辱了。說完,搖了搖頭,一臉蕭瑟地走了,留下站在原地,一臉茫然地記者同學(xué),然而除了我,誰也不會知道原因到底是什么。

至此后,直到學(xué)校二十年校慶這等偉大的日子,我也沒再見過該學(xué)長,后來,我漸漸習(xí)慣了醫(yī)學(xué)系的生活,漸漸不會把解剖室的東西帶入生活了,腦海中一浮現(xiàn)學(xué)長那張黯然銷魂的臉,就是一抹愧疚縈繞心底,揮之不去……

幾多相思,幾多愁。

不大一會兒,范建捏著鼻子,從廁所間里出來,手里還拎著一個散發(fā)著怪味兒的東西。

范建一臉扭曲地走了過來,在他接近我一米內(nèi),我的面容也漸漸地開始發(fā)生扭曲。

“十木味?”

“泥說膩?”

“嗑,快仍呃!”

“泥說啥?”

“快扔呃!”

“哈?”

“噶十木?”

“噶十木十木……”

“十木……”

將近十多分鐘,我和范建幾乎雞同鴨講,他手里還拎著那條人間兇器般存在的東西,我倆臉紅脖子粗地扯著嗓子對吼,直后范建這個沒風(fēng)度的男人,激動到把那條人間兇器甩向我的臉時,我才忍不住松開捏著鼻子的手,趕緊躲開,那條人間兇器以拋物線的路徑,直接朝對面飛去,準(zhǔn)確地……掛在了哈頓的后腦勺上,我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范建也同樣大口地喘息著。

范建看了一眼還昏迷不醒的哈頓,仿若無事地說,“走吧。”

“哦。”

我也沒在追究,源頭來自一條人間兇器,差點(diǎn)因?yàn)檫@條人間兇器而引發(fā)血戰(zhàn)的我們,也深刻地了解了自己的錯誤,決定檢討一下,暫時冷靜冷靜。

哈頓和杰爾特也只是一個小插曲而已,因?yàn)槲抑两襁€沒發(fā)現(xiàn),他倆這等神仙般的人物,究竟是哪一部童話故事里的,在輪船上的童話,根據(jù)我所知道的資源來看,大概就只有《海的女兒》了。

當(dāng)我們剛剛出去,才發(fā)現(xiàn)滿通道里,都有許多的白種皮膚的人路過,穿著高貴的禮服,男女都有,笑著相擁,回到各自的房間里去,不得以,我和范建又退回了廁所里去,期間,有幾個人來上廁所,我和范建各堵一邊他回到了杰爾特的廁所間里,鎖上門,而我則回到了哈頓的廁所間里,鎖上門,外面那人見拉不開我的門,便到了隔壁去,我這才松了口氣,剛回頭,差點(diǎn)把我嚇得魂飛魄散。

哈頓正搖晃著腦袋,幽幽轉(zhuǎn)醒,我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只能看著哈頓轉(zhuǎn)過頭來,茫然地看著我,然后張了張嘴,正要說什么,我情急之下,一把拿過杰爾特的那條人間兇器死死地捂在了他的口鼻上,哈頓頓時眼睛瞪大,驚恐地看著我,充滿了絕望的神色。

對不起了,為了我自己的安全,只能犧牲你了……

我暗暗咬牙,捂得更緊,哈頓在我猙獰的面目下,眼睛漸漸失去了神采,頭一歪,又倒進(jìn)了小便池里。

我咬著下唇,看著被迷暈的哈頓,再一次,體會到了那種深深的愧疚……

幾多相思,幾多愁。

那人上了個廁所后,就回去了,后來又陸續(xù)來幾個人,直到深夜,我總共捂暈了哈頓三次,打了個哈欠,我已經(jīng)懶得再看哈頓的臉了,小便的味道充斥了整個狹小的空間,我的鼻子已經(jīng)麻木得聞不出別的味道來了,對面又傳來一陣噼里啪啦地聲音,還有嗚咽聲,聽聲音來看,對面的戰(zhàn)斗似乎很激烈,幾乎每一個小時,就要來一次,我已經(jīng)困得不行了。

“得了,出來吧,沒人了!”我敲了敲對面的人,范建一臉陰郁地走了出來,我問道:“怎么了?”

他語氣異常地冰冷“你自己去看看吧!”

我愣了愣,對范建的態(tài)度,感到疑惑,趕忙打開廁所門,只見杰爾特仍舊一絲不掛地蜷縮在廁所角落里,臉上還有些淤傷,眼角更是掛著一抹淚痕,見了這情景,我起了一圈雞皮疙瘩,質(zhì)問范建,“你把人家怎么了?”

范建聽我的質(zhì)問,也怒了,朝我吼,“我怎么知道?。?!他一醒來,就為我是變態(tài),抵死反抗!”

“那你到底有沒有占有他?。?rdquo;想都沒想,這句話,我就脫口而出。

范建死死地瞪著我,良久后,才化為了一嘆,轉(zhuǎn)身出了廁所。

我摸了摸鼻子,悄悄跟在了后面……

一路上,我們都陷入了冷戰(zhàn)狀態(tài)中,我和范建誰也不和誰說話,他一臉忿忿地走在前頭,可真謂是有些遇佛殺佛,遇神殺神的感覺。

這一次,按照范建走的線路,我們很快就找到了一個新區(qū)域,這是輪船里最大的一間大廳,艷紅地毯鋪地,鮮花四處,明亮的燭火還閃爍著燦爛的火光,大廳里一個人也沒有了,豪華的餐桌上擺放的菜肴都有人動過,一片風(fēng)卷殘?jiān)疲豢淳褪俏钑晔潞蟮那榫啊?/p>

“這下可好,人都睡覺去了。”我一聳肩,毫不客氣地從一只還算比較完整的烤雞上撕下一只翅膀來,開始大快朵頤。

范建抬眼瞪了我一眼,順手抓過一塊蛋糕送到嘴邊,“那也比你帶的路要好,轉(zhuǎn)了半天,又累又渴,就是出不了那廁所!”

我剛要反駁,但因?yàn)槌缘锰?,一口雞肉就噎在嗓子眼里,喘不過氣來,我拿起桌子上的一杯紅酒就喝,辛辣的味道告訴我這酒不是紅酒,根本無法下咽,頓時,一口酒全都噴了出來……

“啊——”

范建忍無了忍,摸了把臉上了酒水,猛地站了起來,敲碎紅酒瓶子,用尖銳地玻璃指著我,大吼道:“姓畢的女人!”

我哈哈大笑,挑釁道:“姓范的?。∧阆朐趺礃??”

我也毫不示弱地拿著餐刀和叉子,擺著動手的陣勢來,雖然我是女生,可能在力氣方面不如他,但是,怎么說,我也練過兩手,對付不了姓任的,還對付不了姓范的?

范建示威般地把桌子給掀了,挑釁地看著我,我也一腳踢翻了椅。

他朝四周看了看,把桌布都扯了下來,頓時,盤子碗碟噼里啪啦的,全都掉在地上碎了。

我急了,直接就去扯地毯……

一陣巨大的聲響過后,門口傳來幾個女人的聲音,“誰……誰在那里???!”

因?yàn)闋T火滅了,所以對方點(diǎn)了蠟燭來,在蠟燭的光亮下,我和范建的臉頓時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門口的侍女見到我們,驚聲尖叫起來。

我和范建對視了一眼,很有默契地扔下兇器,撒丫子就朝對面的通道倉皇逃竄。

沒有特意指定哪一條路線,畢竟,我和范建沒有想到會被人抓個現(xiàn)形,一打起來,什么東西都忘了,忘了聲音過大,可能會引來別人查看,忘了那根本不是自己家的地毯……

這一道跑下來,我和范建像田鼠一樣,看到哪有通道,就往哪里鉆。

誰想到,順著一個樓梯,我們居然跑到了甲板上去,剛上甲板,就隱約看到船頭上站著一個人影,白衣飄飛,長發(fā)凌亂地飄舞,從側(cè)面看去,好似一個女鬼站在船頭。

范建奇怪地指那女鬼,對我說道:“她好像是要跳海。”

“哦……原來只是跳海而已啊……???啥?!跳海?!”我猛地一激靈,趕緊朝那要跳海的白影飛撲過去,此時,她正打算縱身跳入海中,而我以訊雷不及掩耳盜鈴之速撲向了她……

“啊!”

我和她重重摔在了甲板上,漆黑的發(fā)擋住她的臉,我激動地吼道:“你是人魚公主吧?”

她的身子重重一震,隨后抬起臉來,海風(fēng)吹開了她的長發(fā),露出了那張神秘得讓我想……“黃……小容?!”

我倒吸一口涼氣,仿佛吃了蒼蠅一般的眼神定定地鎖定在她的臉上。

這簡直……太詭異了!

與黃小容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她淚眼朦朧地盯著我,滿臉的悲慘欲絕,仿佛整個世界都要末日了一樣,柔弱怯怯的樣子,讓我很想抽她!

黃小容變成了人魚公主,上天啊?!你殺了我吧!

黃小容見我久久不說話,一甩臉,就推開我,張著嘴,無聲地朝我大喊著什么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我努力地讀著她的口型,抓狂道:“太快了,我看不清!”

黃小容又朝我做了一遍,這一次,我看清了。

“你……讓……我……死……了……吧?”

她用力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要跳海,而就在這時,有兩道黑影被我快了一步,撲向了黃小容,再一次將黃小容按在了地上,黃小容抓狂一般地掙扎,而壓在她身上的兩個人依舊穩(wěn)如泰山一般,我仔細(xì)一看,發(fā)現(xiàn)及時救下黃小容的兩人竟然是久違的齊佳與雷達(dá)。

雷達(dá)看著黃小容的嘴一張一合的,歪頭問齊佳,“黃小容在說什么?”

齊佳將目光投向了我,我這才解釋道:“她說……放開她,讓她跳海,化為泡沫,永遠(yuǎn)地……地什么?”

黃小容哭喊著,可是就是發(fā)不出任何的聲音,看到這一幕,我真懷疑是自己在做夢……

“黃小容,你聽我說……”

“聽你說什么!”

一個很囂張的聲音從夜幕中響起,很不客氣地打斷了我的話,只見一個穿著睡衣的青年男子走了過來,步履慵懶,很有氣勢,只是那純正的東方臉孔讓我一陣發(fā)暈。

“得,又一個王子。”我發(fā)現(xiàn),朋友里面,就只有我的下場最悲慘,淪落為一個侍女,我以為到了《白雪公主》的童話故事里,再怎么說,也絕對是個公主的命,可是,我怎么就能是個侍女呢?

黃小容微微發(fā)愣,也顧不得掙扎了,不要說黃小容了,就連壓在她身上的雷達(dá)和齊佳也有愣了。

“WC……”

我苦笑著搖頭,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WC喝道:“還不快放開她!”

幾個人沒有一個動的,WC的臉上掛不住了,頓時招呼身后的侍衛(wèi),怒喝道:“給我抓住這些人!”

眼見又是侍衛(wèi),我唯有拿出別在胸口的鋼筆,里面是黑狗血與朱砂的混合,而后,又掏出幾張符咒紙來,遞給雷達(dá)和范建兩人,囑咐道:“這是定身符,省著點(diǎn)用!”

范建皺著眉頭,“這怎么省?。?rdquo;

“自己想辦法!”說著,我將黑狗血與朱砂粘在手指上,瞅準(zhǔn)機(jī)會在一名侍衛(wèi)的額頭上迅速畫下一張符,余光瞄到笨拙地躲著侍衛(wèi)攻擊的雷達(dá),我重重地嘆息一聲。

“混蛋!你倒是上??!”

雷達(dá)很不情愿地應(yīng)了一聲,往前沖去,閉著眼睛,瞎貓一般地把定身符朝侍衛(wèi)身上貼,沒想到,居然還貼中了,我忍不住鼓掌……

然而……

“畢韻!我受傷了!”雷達(dá)的哀號如秋后的蚊子一樣,在我耳邊嗡嗡個不停,只見他豎著小拇指,臉色慘白,我差點(diǎn)以為他的手指斷掉了,仔細(xì)一看,才發(fā)現(xiàn)他的小拇指割破了一個小口子,正流著血……

“不要叫我了!我是學(xué)醫(yī)的!不是搞醫(yī)的,叫我也沒用,找瘡可貼了啦!”

雷達(dá)委屈地看著我,小聲道:“可是……可是……哪里有瘡可貼???”

“啊——”

我受不了!

一腳踢開侍衛(wèi)尖銳的兇器,我狠狠地一記手刀劈在他的頸椎上,而后劈手奪過刀刃,手肘磕在了一個侍衛(wèi)的臉上,緊接著,膝蓋一提,反身掂在了一個侍衛(wèi)的命根處,一拳頭砸上他的眼睛,拿著尖槍,我用棍子的一端,狠狠輪了過去,將一個侍衛(wèi)打到再也沒爬起來……

仿佛連時間都停住了一般……

半晌后……

從來沒有像這一次這么英雄過,歷史上,這是我打出的最完美的一仗……

當(dāng)所有的侍衛(wèi)都倒地哀號的那一刻,我的同學(xué)們,毫不吝嗇地給予我熱烈的掌聲。

我沉浸在這種英雄的氛圍中,久久不能自拔……

“畢韻在扭什么?”

“可能是太激動了……吧?”

一邊揉著手腕的虎口,吹著手上很淺的刀口,我顫著上半身,抖著雙腿走向呆愣的WC,吸著冷氣問,“你……就是王子?”

“你,你究竟是誰?!”

我的語調(diào)也疼得顫抖著,“其實(shí)你該……該問自己這個問題。”

“你什么意思?”

“你叫W……呃……吳詞,你其實(shí)是被這本書的幽靈抓進(jìn)書中的,是我們的同……同學(xué)!”接下來,我指著黃小容聲貌并俱地解釋著,WC霧水般的眼神漸漸轉(zhuǎn)變了,變得清晰明朗了起來,而我卻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他的眼神……怎么像是在看精神病一樣?

我努力地解釋著,可是WC的臉上已經(jīng)帶著淡淡的嘲諷了,另一邊,雷達(dá)和齊佳向以為自己是美人魚的黃小容解釋著,而黃小容干脆就不聽人說話,一個勁地大喊,喊個什么,根本沒人聽得到,就自己在那里瞎鬧騰。

我無奈地掃了一眼兩個人,“既然你們都不信我,我就只有用那種方法了。”說完,我走到黃小容面前,她愣愣地看著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我伸出手指,指著天上,“你看天上。”

她仰頭一看,下一秒,已經(jīng)軟軟昏倒在了雷達(dá)的身上了。

我嘆息了一聲,將頭慢慢轉(zhuǎn)向了WC,他慌了,向四周看了看,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下,全都倒在地上,就剩他一個人,孤立無援了。

我正要走過去,WC突然伸出手,制止我,道:“不勞煩您了,我自己來!”說完,他就看了看,然后一頭朝欄桿上撞了過去,就這樣昏倒在了我面前。

實(shí)在沒有想到WC竟然有這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堅(jiān)貞情操,寧可自己動手,也不讓別人碰他一下,實(shí)在是令人汗顏。

看著眼前昏迷的WC,我正犯愁時,只聽海上頓時傳來一種奇怪的聲音,似乎像是海水在翻滾一樣,空中打過一道悶雷,我顫了顫,沖到船邊去,扶著欄桿,朝下看去,忍不住驚呼出聲。

“這是……”好大的漩渦,在海面上,平靜的海水卷成了漩渦,不停地旋轉(zhuǎn),我看得是眼花繚亂,仿佛靈魂要被吸入了其中一樣,狂風(fēng)突然怒吼了起來,迷得人難以睜開眼睛。

我朝幾人張開口想大喊,這一張口,話到是沒喊出來,我卻是嗆風(fēng)了。

齊佳讓雷達(dá)背著黃小容,范建則抗起了WC,三個人皺著眉頭我,我卻是躊躇了起來,弄了兩下子頭發(fā),我一咬牙,道:“走!跳船!”

三個人似乎習(xí)慣了這種正按常理出牌的行為,對視了一眼,率先就把背上的人就給扔了下去,頃刻間,那漩渦好似一個入口一般,將兩個人一個不漏地吸了進(jìn)去,我翻過欄桿,盡管說要跳下去,可風(fēng)太大的時候,我還是本能性地抓住了欄桿,然而不知道為什么,我感覺自己的手在一點(diǎn)點(diǎn)的松掉,眼看就要抓不住了,我抬頭一瞧,發(fā)現(xiàn)原來齊佳正一根一根地掰著我的手指,我拖延時間一般地笑笑,“那個……能不能容我先上個廁所?”

她看了我一眼,然后一砸我抓著欄桿的手,尖叫一聲,我就這樣,仰頭掉了下去,而與此同時,齊佳也直接翻了下來。

在砸入水中的那一刻,入侵口鼻的水頓時灌滿身體,簡直是爆炸一般的感覺,那種絕望的感覺,令人痛苦,在水中,人類是那樣的無助,四周絲毫沒有借力點(diǎn),窒息的痛苦,一波一波地襲來,反射性地想到,難道這個漩渦根本不是輪回門?

想到這個猜測,我的心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沉入了海底……

以為自己死定的那一剎那,我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人的臉來,那是一個很陌生的臉孔,我根本沒有見過這張臉的主人,甚至不知道這個的名字,那是一個書生打扮的人,很俊俏,眉眼間,有股子風(fēng)流的味道,俏如桃花。

雖然那張臉,我并沒有見過,可是,那種莫明的熟悉,卻是我一生都沒有感受過的。

猛地瞪大了眼睛,我反射性地?cái)[出蛙泳的姿勢,匍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然而,四周皆是一片干燥,我撲騰了兩下,直到發(fā)現(xiàn)這并不是海里,才大大地吁出口氣來,然后,簡單地掃了兩眼前面和兩邊,確定沒有人看見我剛才的樣子,才理直氣壯地站了起來。

可是,放心過后,我又開始擔(dān)心起來,其余的人又不見了,清了清嗓子,我喊道:“雷達(dá)、范……”

“這呢……”一個陰惻惻地聲音在我的后面響起。

這一回頭,我看見雷達(dá)和范建、WC、黃小容還有齊佳正用一種奇怪地看著我。

“你們……都在???”我呵呵干笑了兩聲,掃了兩眼四周,發(fā)現(xiàn)這里不同于童話世界里,很空靈的一片,除了我們幾個人的呼吸聲外,沒有任何的雜音,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倒像是處在真空一般的感覺,沒有風(fēng),沒有聲音。

WC和黃小容已然清醒了過來,兩人的衣服已經(jīng)不再是童話里的服裝了,除了WC頭上一塊青和黃小容紅腫的眼睛外,似乎哪里都很正常。

“這是哪里?”黃小容揉了揉眼睛,尖叫著說道。

我皺了皺眉,嚴(yán)肅道:“依我看……”

他們緊張地看著我,我一一掃過他們的表情,神秘一笑,繼續(xù)道:“這里絕不可能是任何一部童話故事!”

“……”

幾人白了我一眼,“廢話!”

我摸了摸鼻子,廢話歸廢話,可這也是一條線索,這說明,我們已經(jīng)不需要在輪回在童話故事中了,到了這個地方,只能有兩種可能性,一是我們可以出去了;二是迎來了結(jié)局。

很顯然,第二種能性比較大。

晃了晃手腕上的刺青,我對著自己的左手說道:“我該怎么辦?”

玨沒有回答我。

走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除了齊佳,所有人都離我比較遠(yuǎn),我知道對著自己的手說話,造型是很怪異,可是,誰叫這刺青鎖是會依附在手腕上的,如果依附在屁股上,也只能認(rèn)命了……

依舊是灰蒙蒙的一片,幾個男男不停地吵著一些很沒營養(yǎng)的話題,我再一次無奈地轉(zhuǎn)過頭去,勸解道:“不要吵架啊……”

不過,似乎沒人聽到我的聲音。

只聽黃小容冷哼一聲,對WC說道:“要不是你那么幼稚,我們會到這里來嗎?”

WC哈哈大笑,“女人啊,總是有理,我不過是重溫一下童年,瞧你大驚小怪的樣子,呵,真是丑女多作怪!”

黃小容怒發(fā)沖冠,“你說什么?我是丑女?你個委瑣男!”

“哎呀……不要吵了,說起來,都是我的錯,是我說要查資料來的,誰知道就……”雷達(dá)溫聲細(xì)語地勸解著兩個人,WC和黃小容頓時對他怒目而視,“你還好意思說!”

雷達(dá)咬了咬下唇,“我也沒有想到,圖書館居然這么可怕……”

“不用說了,男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范建一聽不樂意了,“哎哎,你這么說,我可就不愛聽了,我要找我的律師告你誹謗!”

“按照道理來說,這不算誹謗。”雷達(dá)搖搖頭。

WC冷冷道:“好男不跟女斗。”

“夠啦……夠啦……”

眼前這就要打起來了,我正打算再勸兩句,突然發(fā)現(xiàn)前面站著一個人影,那樣的黑色在灰蒙蒙的環(huán)境里,尤為明顯,渾身上下包裹著黑色的斗篷,正是在《灰姑娘》里看到的怪人。

從口袋里拿出幾段由紅線編在一起的銅錢來,我慢斯條理地纏好在一起,用紅繩都捆綁得結(jié)實(shí),才走了過去,幾個人吵得正高潮,絲毫沒注意到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

“靈體?”

它點(diǎn)了點(diǎn)頭,“引路人。”

一聽稱呼,我頓了頓,“引路人?是想給我們……指路么?”

“是的,客人只需要往前一直的走,便會看到人流鏡臺。”枯澀沙啞的聲音回蕩在這個空間里,身后是他們唧唧喳喳的吵鬧聲,但是人流這兩個字,讓我集中了注意力。

“人……人流?”我吊著眼梢問它,說實(shí)話,這個詞眼讓我很不舒服……

身后的吵鬧聲掩蓋了我的聲音,我朝它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我的朋友有些吵。”

引路人搖頭,“還好,比上兩個好多了,我干說,他們沒一個人搭理我,我真懷疑他們有沒有聽到我說話,好不容易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卻又一看見我,就開始動起手來。”

兩個人,應(yīng)該是任劍和張四了,他們兩個好快的速度啊。

“是不是兩個長得挺端正的男生,一個穿著白色的唐裝,另一個穿著黑皮裝,都挺酷酷的?”

引路人歪了歪頭,似乎不愿意再想起那段經(jīng)歷,又轉(zhuǎn)回了原先的話題去,“進(jìn)入人流鏡臺,可以看到人的前世業(yè)障,有人委托我指引你,想知道事情的始末的,就到人流鏡臺去吧!”

“有人委托你指引我?”我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這句話,把“人流”兩個字完全拋到了腦后。

引路人神秘地一笑,“等你到了人流鏡臺就知道了,這是書的世界,化一切不可能為可能,化一切虛有為現(xiàn)實(shí),真正的人流鏡臺只有在天與地的交界處才可以找到,而這個地方,所有的東西都是虛無的,人流鏡臺是,我也是,包括你,也是同樣的。”

本來我已經(jīng)些明白了,讓它這么一說,我又開始不明白了……

忽然,感覺背后的吵鬧聲全都消失不見了,沒人說話的空間中,又再一次充斥上了寂靜,我趕忙一回頭,不由得大驚失色,后面空蕩蕩的,大家全都不見了,剛才還在吵吵鬧鬧的五個人,現(xiàn)在全都消失不見了。

“你的朋友們,我早已轉(zhuǎn)到了另一個空間中,人流鏡臺,只能由你一個人去。”引路人的聲音從我身后響起。

“聽你這話的意思是,這一切,本就因我而起?”

忽然想到,某個地方,有一雙眼睛正在時刻觀察著你,一絲空隙也沒有,為你安排下前面的陷阱,而毫無知覺的你,一步一步走進(jìn)這個陷阱中。

“原來,您也是很聰明的。”引路人微微有些詫異的語氣,讓我很是不滿,什么叫原來啊,還詫異,我怎么就不聰明了?

不再甩它一眼,我一扭頭就朝引路人所指的方,向人流鏡臺走去,剛走沒幾步,突然回過身來,藏在袖口中的金錢短劍伸出,甩出一道符指,雙手挽過九字真言的手勢,金錢劍直透過去,引路人虛幻的身軀頓時煙消云散,化為了縷縷的黑煙,漸漸消失了……

“差點(diǎn)忘記收拾你了……”我最討厭故弄玄虛的人了。

按照引路人指給我的方向,一直朝前走,走了半個多小時,我還是沒有找到什么人流鏡臺,終于,在我險(xiǎn)些要破口大罵那個死鬼的時候,前面的景物慢慢顯現(xiàn)了出來……

足有二層樓那么高的鏡子,很寬很大,鏡面上什么都沒有,順著臺階上到臺子上,地上如玉石一般的光滑圓潤,可是明明可以映出人的倒影來,卻什么都沒有,這時,我才猛然意識到,我連影子也絲毫不存在。

根據(jù)引路人所說的,人流鏡臺可以看見人前世或者大前世的輪回業(yè)障,那么,要怎么樣,才可看得到呢?

我走近鏡子,在離三米的時候,還是看不到與我平行的鏡子中的我自己的影子,甚至,光滑如水的鏡面上,沒有映出任何的畫面來,我暗暗嘆道:“果然是人流鏡臺啊……”

走到鏡子的面前,我?guī)缀跻涯樫N上了,鏡子中,還是不見我的容顏,有些不耐煩了,我想離開,忽然,鏡面上,慢慢顯示出了我的臉來,這一下子,可讓我大驚,這張臉先是我的臉,可是,它居然在慢慢變化著,面孔漸漸變得陌生,連身上的衣著也開始發(fā)生改變。

雖然很不想承認(rèn),可是,那張臉確實(shí)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把我的臉美化,稍微有些女性化的面孔,眉宇間,是一股子風(fēng)流的味道,這張臉,正是我在昏迷時,所見的那張異常熟悉的容顏。

我在呆滯,鏡中人的也在呆滯,緩緩伸手摸上鏡中人的容顏,可是,剛趕觸摸到,鏡中的人便開始破碎,直到完全開,我還在恍惚失神。

退開幾米遠(yuǎn),鏡子中,出現(xiàn)了電影一樣的畫面,還是古裝武俠片。

那個書生模樣的男子也出現(xiàn)在其中,還有一個與男子長得有幾分相象的美麗女子,讓我更為驚奇的是,畫面中,居然還有一只同樣擁有著火紅色毛發(fā)的大狐貍,更令人驚訝的事情還在后面,實(shí)在沒想到,方然居然也出現(xiàn)在了其中,我驚訝得合不攏嘴……

當(dāng)鏡面上的圖象全部消失后,我還愣在那里,久久不能回過神來,直到感覺到身后有人,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是淚流滿面。

“這是古代最有威望的驅(qū)鬼家族——申家。”不知何時,任劍悄無聲息地站在了我的身后。

我不懂。

任劍看了我一眼,繼續(xù)說道:“任家時代香火不斷,然而,到了申家姐弟那一代,卻斷了香火,姐弟兩人雙雙死在一棟姓林的富商的宅子里,當(dāng)年,申家次子的未婚林小姐也同樣死掉了,林小姐的閨房里,三具尸體,一直未入殮,就這樣,一把火燒掉了,林家在不久后,也漸漸沒落了,“話鋒一轉(zhuǎn),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知道他們是怎么死的么?”

不知為何,我竟然感到了恐懼。

“怎么死的?”想了想,我還是問出了口。

任劍輕哼了一聲,“申家長女愛上了一只法力高強(qiáng)的厲鬼,而那厲鬼卻妄想成為凡人,與其廝守終生,需抓火云靈狐,提取內(nèi)丹,孽緣便展開了,申家次子不肯交出火云靈狐,與厲鬼相斗,兩敗俱傷,到了后來,申家長女出現(xiàn),性情卻大變,不僅狠心封印了自己心愛的男人,居然還想殺死自己的親弟弟,申家次子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在臨死前,用匕首靈云也親手封印了自己的姐姐。”

我更不明白了。

“為什么他的姐姐要?dú)⒆约旱牡艿埽?rdquo;

任劍不屑地哼了一聲,“這要從他們未死前的五年前開始說起了。”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充滿探究地看著他,說實(shí)話,對這種人鬼情未了的故事,我是非常的感興趣的。

任劍與我對視了半晌,久久還沒有開口的意思。

“你倒是說啊?”我忍不住催促道。

“關(guān)于這個,你不是方才在鏡臺上,都看得清清楚楚了么,”他微微勾起嘴角,彎起一個微妙的弧度來,“怎么還問我?”

我什么都看明白好不好,一會人,一會野獸的,還是無聲版。

盡管我一再的追問下去,可任劍愣是沒有再開口的意思了,熱屁股貼上了冷臉,我也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了,沒關(guān)系,我習(xí)慣了。

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引人說任劍是和張四在一起的,那么,為什么只有任劍一個人在這里?張四又到哪里去了?

當(dāng)我問起張四的下落的時候,任劍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說道:“我怎么會知道你表哥的下落?”

聽到他的這句話,我當(dāng)即就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張四被任劍這個人面獸心的敗類給偷襲了,而且尸體已經(jīng)秘密處理掉了!

又或者他們兩個在沒人的山洞里,張四被這個衣冠禽獸給……

正當(dāng)我神情恐慌,胡思亂想的時候,任劍正失神地看著人流鏡臺,眼中有迷惘,有猶豫不決,忽然,他望著人流鏡臺的鏡面,氣有種說不出的寂寥,“你知道為什么這里叫人流鏡臺么?”

我撓了撓鼻子,“我又沒做過人流,怎么會知道?”

任劍嘴角和眼角同時抽搐地看我,解釋道:“在遠(yuǎn)古時期,這個地方就已經(jīng)叫人流鏡臺了……”

哦,原來在遠(yuǎn)古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人流這個詞匯了,我還以為,以前這個地方應(yīng)該叫墮胎鏡臺,后來人們覺得不好聽,改成“人流”了。

“……此人流,非彼人流,傳說,要有一定的機(jī)遇,人死后,才可以到這里來,翻開自己幾生幾世的業(yè)障,所以,稱之為人流,數(shù)千年來,有不斷的人來到這里,但是,他們究竟看到了什么,沒有人能說得出來,很早以前,我就想來這兒看看了。”任劍的語氣中,不知不覺的充滿了向往,他的臉上剎那間,閃過一抹迷惑。

聽了任劍的話,我漸漸開始撥開了擋在眼前的迷霧,可是,卻又下意地不想去接受。

走下了人流鏡臺,我回頭一看,任劍還在上面,忍不住出聲叫他,“喂,你走還是不走啊?”

我想離開這里!

我一點(diǎn)也不想知道自己幾生幾世的業(yè)障,我覺得現(xiàn)在這樣,挺好的了,畢韻就是畢韻,雖然我很不想承認(rèn),可是,我就是畢韻,畢韻就是我,沒什么前世今生的東西,值得我去用小探究的。

“不……我想看看未來……”他輕輕搖頭,表情悵然,帶著一抹堅(jiān)定,仿佛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

只見任劍慢慢走近那面大鏡子,就在離鏡子僅有一步的距離停了下來,鏡子里,沒有任劍的影子,或者可以說,除了任劍自己以外,他人都無法看到他的未來和過去的模樣,同樣的,有一瞬間,任劍也恍惚著失神了,手也慢慢撫摩上了鏡子,然后,他微微后退了一步,仰頭看著大片的鏡面,意外的是,鏡面上,什么都沒有……

任劍背對著我,呆呆地站了好久,我疑惑地走到他后面,拍拍他的肩膀,“喂,看到什么了?”話音一落,任劍慢慢轉(zhuǎn)過臉來,這一回頭,讓我驚詫不已,他的臉,毫無血色,蒼白如鬼,仿佛沒有看到我驚詫的樣子,他緩緩笑道:“一片空白。”

那一抹笑……有些苦澀。

“是啊,是一片空白,這東西真保密哈,除了當(dāng)事人,誰也看不到啊!”我打著哈哈說道。

誰料,任劍卻是沉默了。

我的笑容漸漸僵硬了,有些尷尬……

“什么……意思?”發(fā)覺氣氛很是不對勁,我難得正經(jīng)一次,雖然很討厭這個家伙,可是,相識一場,任劍并沒有做過什么真正害我性命的事情,我并不想看到他出事。

他眉眼間嘲諷淡淡,“意思就是——沒有未來。”

哦,原來只是沒有未……啥?!沒有未來?等等,這么說,不光是我看不到畫面,就連任劍自己也沒有看到任何的景象?

“開玩笑,人怎么會沒有未……”及時停住,我打了個寒戰(zhàn),是啊,只有一種人才是沒有未來的人,那種人,無非是……死人。

任劍淡淡地笑了,第一次,我見到他露出這種笑容來,過去,他都是露出輕佻的淺笑,玩世不恭的微笑,嘲諷的訕笑,酷酷的冷笑,種清淡的笑容,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這個花瓶一樣招搖的男人的臉上?!

我雷。

天雷。

天雷滾滾。

開始的時候,聽引路人說、它見的兩個人都很冷漠,別說眼睛了,就是用雞眼也沒瞧它一眼,如果是張四,我倒可以理解,可是,任劍就不一樣了,在我眼里,他是個非常“活潑的男孩”。

可以說,那個時候,任劍的心理,遠(yuǎn)里現(xiàn)在要矛盾得多了。

“那個……你法力那么高強(qiáng),怎么會被這種東西吸進(jìn)來?”我拙劣地轉(zhuǎn)開話題,總感覺任劍和這本書,都什么關(guān)聯(lián),不,可以說,從開始到現(xiàn)在,事情都很詭異,任劍與張四莫名其妙的出現(xiàn),引路人莫名其妙的話,姜狐莫名其妙的冷漠,范建嘴里莫名其妙的屠夫,還有莫名其妙的自己……

亂了。

“真是莫名其妙!”我恨恨地跺了下腳。

感到到對面投來的目光,我抬眼,發(fā)現(xiàn)任劍正莫名其妙的看著我,頓了頓,才開口道:“當(dāng)時,書靈大開,我正準(zhǔn)備動手除了根源,誰料,玨趁此機(jī)找到了我靈力的突破口,利用這個弱點(diǎn),趁機(jī)逃出我的刺青鎖,沒有任何對他防備的我,自然被他擺了一道,就這樣,誤入了書中。”

不著痕跡地摸了摸手腕,我暗暗地把袖子往下扯了一些。

“如果你不對人家施暴的話,人家會跟你窩里反么,將心比心,檢討一下自身的……”說到半道,不經(jīng)意看到任劍微瞇的雙眸,我吞了吞口水,再也說不下去了,有種人就是這樣,明明做錯了,還是死不承認(rèn)……

“算了,走吧。”他不再看我一眼,走下了人流鏡臺。

“去……去哪?”看完了人流鏡臺,我一下子失去了方向感,不知道接下來,應(yīng)該怎么辦?

“當(dāng)然是從這個鬼地方出去了,”任劍回頭頭來,微微挑眉,輕佻一,“你剛才不是問我,張四在哪里么?你的那五個朋友,可能已經(jīng)被張四帶回去了,停止你的那種齷齪的想法,張四可精明得很。”

縮了縮頭,這個男人真可怕,居然能看穿我在想什么……

“他們不是被傳送到另一個空間去了么?”我還在想,如果真沒時間救回來了,就等我回去后,一人給他們買一個花圈得了……

“哼,什么另一空間,就是轉(zhuǎn)個向,扔到了一里地外。”任劍冷哼一聲,兩雙締結(jié)出任家道法的手勢,琥珀般的眼瞳瞬間收縮成核仁一般的形狀,夾緊的兩指間纏過一抹金光,劃開時,前面的空地上,發(fā)生了奇異的景象,只見仿佛空間裂開了一樣,慢慢的裂出黑縫,化為旋渦,吸引著我的目光。

“我們走吧。”任劍呼了口氣,提醒著我,自己卻不動。

站在黑色的漩渦面前,我歪抬頭問他,“怎么了?”

任劍忽一哼,“便宜那個妖精了……”

我頓時打了個寒戰(zhàn),感到那一整條手臂都涼了半截,干笑著,我頭也不回地,就一頭扎進(jìn)了漩渦里去……

暈暈忽忽地醒來,一睜眼,不意外地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靜靜杵在我面前,齊佳仍舊面無表情地說道:“你醒了。”

我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事實(shí)上,齊佳這句話不是問句,而是陳述句,我不想回答陳述句,但又不能說個反問句……

有些時候,事情總要想得復(fù)雜一些,有助于開發(fā)大腦的智力,但是壞處就是,容易少年禿頂。

剛一醒來,就發(fā)現(xiàn)本應(yīng)該安靜的圖書館里,鬧哄哄的,除了我們,一個人也沒有,范建正與黃小容和WC臉紅脖子粗對對吼,另一邊,張四正一臉隱忍地環(huán)著雙臂,而雷達(dá)正激動得熱淚盈眶地對張四說著什么,嘴皮子動的頻率非???,絲毫不見他平日不擅長口語交際的缺點(diǎn),任劍則是站在張四的后面,面帶著訕笑,仿佛是在嘲笑張四,而那目光似是落在張四與雷達(dá)的身上,又似是落在他們身后的窗外的景色。

這里面,惟獨(dú)不見一人。

雖然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幫助人類,可,在最后關(guān)頭,卻幫助我壓制住靈力,順利進(jìn)入書中。

“四大表哥,四大表哥,請您相信我,我是非常崇拜您的,在殯儀館里,驚見您無誤倫比的劍術(shù)和天下無雙的氣質(zhì),就深深的被迷住了,我決定了,以后,我的偶像不再是凡高,而是您啦!哎哎,四大表哥,您不要走??!”

我側(cè)頭一看,張四陰著臉朝我來,身后還跟著正在喋喋不休的雷達(dá)。

看得出,張四似乎被雷達(dá)氣得不清,而且,正處于爆發(fā)的邊緣,可惜的是,張四的原則里,有一條規(guī)定,那就是——不論何種情況下,都不得對普通人類動用道術(shù)。

所以,張四只能忍耐。

我惋惜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無視張四陰沉的表情,嘖嘖搖頭道:“表哥,你的忍術(shù)修煉得還不夠啊!”

“四大表哥!四大表哥!我的成績在學(xué)校中,一向不出前三名,各項(xiàng)實(shí)驗(yàn)都能被老師批準(zhǔn)合格,做到不欺負(fù)同學(xué),不早退,不遲到,勤奮學(xué)習(xí),熱愛祖國,熟背祖國八榮八恥,愛護(hù)國旗,喜歡聽國歌,對唐裝頗有研究,不僅如此,我還對唐朝有研究!李治有幾個妃子,包括武則天的男寵,我都知道!還有劍道,我也有過很深的專研!像辟邪劍法、三少爺?shù)膭?、六脈神劍、玉女素心劍、獨(dú)孤九劍等一些著名劍法!說我們有沒有緣呢?”雷達(dá)流利地說著,語調(diào)動情直接,喘了口氣,又繼續(xù)道:“要說我們有緣啊!得從我理解劍這個字的意思起開始,那么兵器中,我偏偏好學(xué)劍!而且對你的銀劍非常有興趣!別的劍法,我雖然都略懂一些,可是,實(shí)在不合胃口,想來想去,只有醉劍才適合我!所以,我決定了,要跟你學(xué)醉銀劍!”

撲哧一聲,劇烈地咳嗽起來。

“怎么了?”雷達(dá)終于注意到我了,關(guān)切地問道:“畢韻?”

任劍哈哈大笑著走了過來,一雙多情的桃花眼掃過張四越來越發(fā)黑的臉,一邊拍著我的后背,一邊解釋道:“沒事沒事,被口水嗆到了而已,你們繼續(xù)繼續(xù)。”

雷達(dá)用力點(diǎn)了點(diǎn)頭,“四大表哥!你覺得呢?”

張四的周身突然起風(fēng)了,我頓時感到?jīng)鲲`颼的,只見他身后的紙張開始亂飛起來,被風(fēng)吹到地上,書頁亂翻,這一現(xiàn)象,可著實(shí)驚到我了,實(shí)在沒想到,張四居然還會發(fā)“風(fēng)”?!

我一看,大事不妙,趕緊招呼道:“起風(fēng)了!趕緊……撤退!”本來我是想說離開的,可是,話到嘴邊,卻愣是想不起來了,情急之下,我只能喊了一聲撤退!

呼啦一聲,所的人,正在爭吵的同學(xué),都爭先恐后地朝外逃去。

雷達(dá)還有說什么,被和齊佳一人架著一條胳膊,給拖了出去。

不明所以的圖書管理員只來得及‘啊’的一聲,就被震暈了過去,盡管我們速度很快,可還是受到了余波的撞擊。

當(dāng)逃出來后,我扶著腰,雷達(dá)扶著肚子,一步一步走出了圖書館,看到齊佳什么傷都沒有,我有些疑惑,同時又很不解,頗有羨慕地問她,“你沒事么?”

斜了我一眼,齊佳沒有說話。

“奇怪了,剛才余波勁道那么大,你怎么可能沒事?剛才那一下子,簡直要撞死我了……哎喲喂啊……”

她默默地瞥了我一眼,很酷地朝前走,突然,我發(fā)現(xiàn),她走路時,腰胯怎么一頓一頓的……

正準(zhǔn)備離開圖書館,頓時,噼里啪啦的一陣,幾本書全從二樓砸了下來,我和雷達(dá)趕緊逃躥。

劫后余生的感覺是美好的,當(dāng)大家再坐在食堂里,吃著平日里,不怎么好消化的飯菜時,我一陣的感慨,想發(fā)言幾句,以表示表示,可是,當(dāng)最后一個餐盤端上來后,剛剛落坐的WC就一聲令下,“開飯。”

靈魂饑餓了幾天的難民們開始狼吞虎咽起來,不時把勺子,伸到別人的飯碗里去。

我嘆了口氣,其實(shí),有那么餓么?誰能有我悲慘?一個小侍女,還要負(fù)責(zé)穿越時空去找人,一直都拿晚上當(dāng)白天過,沒有一點(diǎn)安生的時候,連飯都沒顧得上吃幾口,還被人給發(fā)現(xiàn)了。

一頓午飯很快就結(jié)束了,距離早自習(xí)的時候,才不過幾個小時而已,而外人看我們的眼神,就好像幾天沒有吃飯了一樣。

他們都陸續(xù)送回餐盤了,范建要回家安撫一下自己受到驚訝的心靈,而齊佳還有去向老師編排未到的理由,WC則要回社團(tuán)里去主持大局,黃小容則要去冰敷一下浮腫的眼睛,只有雷達(dá)還想跟著張四,可想了想自己的肚子,他突然發(fā)現(xiàn),跟生命相,別的,都不值一提,雖然還是不愿意輕易的死心,可是在我的不懈努力勸說下,最終妥協(xié)——暫時先回去編請假的理由。

此時,餐桌上還剩下了我和張四、任劍,還沒有吃完,張四吃飯一向都很正規(guī)正矩,不搶不讓,倒是個好模范。

任劍吃飯的時候,相較來說,動作比較優(yōu)雅,不過,他有一筷子,沒一筷子的,顯然是對飯菜不怎么感興趣。

三個人誰都沒有說話,我抬眼看了一眼任劍,對方朝我曖昧地一眨眼睛,然后斜眼瞥向了左手邊的張四,張四淡淡地一抬眼,突然站了起來,“我吃好了。”然后,就回去送餐盤了。

“我也是。”任劍把動了幾筷子的餐盤端了起來。

我驚道:“什么?!這么快?你才吃多點(diǎn)???!”我不是關(guān)心他??!由于任劍和張四還有范建不是本校人,所以,沒有午餐卡,這一次,多用了我三次,居然敢辜負(fù)我的一番“情意”?!

無視我憤恨的目光,任劍踩著優(yōu)雅的步伐,朝歸放點(diǎn)走去。

迎面而回的張四仿佛沒看見一般,往回走,而正好擦肩而過的任劍在兩人平行時,一手準(zhǔn)確無誤地抓住了張四的胳膊,使得他停了下來,只見,任劍在食堂里眾人驚奇激動又充滿期待的目光下,輕輕湊到了張四的耳邊,嘴唇微動,說了些什么,張四臉色微變,本是蹙緊的眉宇,稍有緩和,可又多了一絲復(fù)雜,緊接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任劍勾唇一笑,微瞇桃花眼,然后把餐盤隨手遞給了正路過的小女生,與張四翩然從門口離開。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掉了,我還在愣神中。

這一次,我絕對沒有看錯。

眨眼間,吃飯的人,只剩下了我一個人,恨恨地扒拉了兩口飯,我邊吃,一邊在思想中極度地鄙視他們!

瞅準(zhǔn)了時機(jī),我吃完了飯,很自然地邁著正步,極度正常地離開了食堂,身后餐盤孤零地放在桌上,離我越來越遙遠(yuǎn)……

真是丟人??!

想想當(dāng)年我的事跡,在男廁所中,穿梭自如,如自家一般的進(jìn)進(jìn)出出,還有公然在課堂上,向男同學(xué)……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讓老師專挑我們女性沒有的東西來進(jìn)行研究呢,老師對于這種不同性別產(chǎn)生出不同種類別的液體的情況,很簡練的對待,平靜地說,“借。”

不過,更沒有辦法的是,男生們一連做了幾天實(shí)驗(yàn),也同樣資源短缺,無奈之下,以我為首的女生們只能喊,“不要那么小氣嘛!就借我們一點(diǎn)點(diǎn)啦!還是不是男人???!”

逼無可逼的男人們開始抱怨,“我們也沒有辦法??!總是這么借,總會精盡人亡的!”

對于這樣的說法,老師則更加平靜,推了推眼鏡,簡練地說,“外班借。”

某些時候,醫(yī)學(xué)系的女生,都要養(yǎng)成一種槍不透,劍不穿的臉皮,我們對待人體器官一樣的東西,就得像殺豬的對待豬身上的一樣,抱有一種衡量的態(tài)度,想著能不能多壓個幾斤,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任劍和張四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失蹤了,還是在一起,想起這個,我就一陣的不舒服,好奇,極度的好奇,啃著指甲,我好奇得心慌!

可是,兩人走得飛快,等我出來,都已經(jīng)見不到人影了,一陣失望,一陣希望。

不知覺的,已經(jīng)走到了校醫(yī)的樓下,那是一棟綜合樓,二才是校醫(yī)院的領(lǐng)地,屠夫經(jīng)常在里面值班,每次,似乎來,都可以見到他,也不知道,這些校醫(yī)的工資,是不是都給他一個人了。

剛踏進(jìn)綜合樓里,里面陰冷的空氣就讓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zhàn),陰惻惻的樓里,沒有人聲,只有好似水龍頭沒有擰緊,而水滴滴落的聲音回蕩著,一滴一滴清晰可聞地敲打在地面上,乍一聽,詭異至極。

上了二樓樓梯,順著摸索上去,四周更是寂靜得詭異,這讓我有些微微發(fā)毛,尤其是大致知道了一些屠夫所帶有的問題,這種情況下,我認(rèn)為,還是先隱蔽些比較好。

雖然知道自己想的都是廢話,踏在這個樓層上了,自然是這個目的,不過,有時候,廢話也是一種精華——所謂是廢話的精華!

再過三道門,就看見前面的屠夫所在的辦公室了,感覺手心在出汗,很緊張,正準(zhǔn)備去伸手推門,突然,比我快一步先有一只小小的手,準(zhǔn)確無誤地抓住了我的手腕,一股很大的力道,將我拽至后面的拐角處去。

被人拽住的那一刻,我還很吃驚,可是,當(dāng)見到那只小手的主人的臉時,我更加的吃驚了!

“小正太?!”

實(shí)在不敢相信,我居然還有再見到他的那一天,與以前一樣冷冽的眼神,稚氣未脫的臉上帶著不同年齡的氣質(zhì),讓人很奇怪,而且,那漂亮的五官也少分活力。

與上次所見到的樣子,似乎沒有什么改變,仍舊是那一身衣服,白色的短袖上衣,背帶短褲,他一只手插在短褲口袋里,一手緊緊地拽住我的手腕,雙眼如同戒備獵人的獵豹一樣。

仿佛是受到他認(rèn)真的感染,我也莫明地開始緊張起來,忽然間,聽見外面,傳來一聲門開的聲音,緊接著,一個沉穩(wěn)的腳步聲響起,然后慢慢地踱著步在原地,最后,才遠(yuǎn)去。

直到腳步聲完全消失后,我才感覺身邊的小正太明顯松了口氣,身體也由繃緊放松了。

他看了我一眼,赤裸裸的眼神明顯表達(dá)的是——你是個白癡。

我四處掃了兩眼,正要發(fā)飚,他拉起我,就朝綜合樓的樓下走去,出奇的是,我竟然掙脫不開他的鉛直,只能像是死狗一樣,被拖下樓去。

我想到了一句話,長個包子樣,就別怨狗跟著。

“貿(mào)然去找他,你覺得這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他開口了,聲音清冷稚嫩,還帶有童音。

我甩開他的手,這一次,卻完全甩開了,隔著衣袖揉手腕,我恨恨地道:“你不是莫名其妙失蹤了么?怎么又突然出現(xiàn)了?!”

小正太低了低眉,突然,抬眼道:“你還記得我的名字么?”

“沈元?”我很奇怪地看著他,我覺得他不會是那種會失憶的人,一個人失憶了一次,難道,還會失上癮不成?!

小太笑了笑,所謂的笑,也是指,微微咧開嘴角,眼睛輕瞇著,他的表情……倒讓我有些熟悉,很奇怪的感覺。

“姐姐,你收留我好不好?”他再次抬頭仰望著我,這一次,滿眼是懇求的天真,真是讓我萌得里焦外嫩,直接有種想要撲倒的沖動,而且非常的強(qiáng)烈,這種小雛鳥是最珍貴的,以前鄙視人家怪叔叔引誘小LOLI,現(xiàn)在,我成了怪阿姨,推倒美正太。

人生,真是變幻無常。

雖然很想帶回家去,可是現(xiàn)在……

“……我家有人。”家人都在,實(shí)在不能像那次一樣了,要說收留個孩子回來,我媽一定會懷疑是我私生子的。

哪怕,她不這么想,也會因?yàn)榭紤]多一個人多一雙筷子的原理而拒絕美正太,還會變相地罵我老牛吃嫩草,或者,猥褻未成年兒童。

我得不償失啊。

“等等!你先告訴我,你上次到底了哪里?”

小正太眼角掃了我一眼,“我上一次是突然想起了一些記憶,所以……”

“得了,別裝了,”我一口打斷他,按住他的手腕,防止他逃跑掉,“姜狐,撒謊前,也要看看自己的狐貍尾巴有沒有露出來!”

他眉宇一蹙,璀璨的雙眸靜靜地看著我,平靜無波。

“你以為,我當(dāng)真玩不過狐貍了?你一出現(xiàn),姜狐就莫名其妙的失蹤了,而且,你的身份確實(shí)可疑,讓人不懷疑多很難,再加上你剛才笑的樣子來看,真的很像某種動物,你自己沒發(fā)現(xiàn)么?”我瞇著眼睛,盯近他的臉,他一陣的后退,“你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么又要騙我?!”

幾乎是認(rèn)定他是姜狐,我一再咄咄逼人。

他后退著,忽地露齒一笑,露出兩顆尖銳的小虎牙來。

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時……

“唉呀呀,還是暴露了呢,我是好不容易才忍住不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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