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zhàn)火剛熄的非洲某國,一群參加重建的中國工人感染了致命病毒,必須在二十小時之內(nèi)注射特效藥。由于沒飛機,駐地公司只能派小薛和老孟驅(qū)車一千多公里去送。
二人頂著白天將近五十度的高溫出發(fā)了,誰知剛進沙漠,輪胎就被遺留彈片戳爆了,差點翻車不說,帶的一箱水也甩出車外“全軍覆滅”了。
沒水這趟根本走不下來,老孟對小薛說:“返回去取水,時間不允許,聽說路上有維和部隊的哨卡,換完備胎到那要點水吧。”這法子說起來容易,可為找這大漠中的小哨卡,他們又足足在烈日下開了六個多小時,到了才發(fā)現(xiàn),人家也沒水了。
無可奈何之下,他們正準備離開,哨卡前開來一輛維和部隊的大卡車,上面拉著個大鐵罐,罐子上寫著“WATER”。車停下后,駕駛室走下個魁梧的軍人,頭戴貝雷帽,上尉軍銜,黃皮膚黑頭發(fā),胸口繡著面鮮艷的五星紅旗:是中國維和軍人!
“水來了,同胞給我們送水來了!”小薛和老孟仿佛看見了救星,上尉見到同胞也很激動,噓寒問暖后,小薛開門見山,他以為上尉會二話不說,要多少給多少。不想對方略顯遲疑,從駕駛室翻出半瓶水:“就剩這個了,別嫌棄。”
小薛做夢沒想到會這樣,一時呆住了:是我沒說明白,還是你裝糊涂。他壓住不滿,指著水罐說:“我們走長途,這點恐怕不夠,你從車上給放十斤水就夠了,我們拿錢買也行。”他故意把“錢”字說得很重,為的是刺激一下對方。
上尉搖搖頭,說:“真的對不起,維和總部是有紀律的,那些水是軍用品,只能分給執(zhí)行任務(wù)的士兵,其他人不能給,更不可以賣。現(xiàn)在還不知道這些水是否夠這些士兵們用呢。”
說到這,士兵們等不及了,催促上尉趕快放水??粗鴦e人喝水,渴壞了的小薛火氣直往上攻:大家都是中國人,那么多水不給也就算了,還拿什么軍用品唬人,十斤水能有多大問題,又不是槍支彈藥。他越想越氣,那半瓶水也沒要,把它扔還給了上尉,悻悻地發(fā)動車上路了。
車子出了沙漠上了條大道,開了兩小時,老孟手一指,說:“快看!前面又遇到個哨卡!”只見一群荷槍實彈的士兵攔在路上,示意車都靠邊停下。倆人過去一打聽,結(jié)果對方都不懂英語,胡亂比劃半天才大概明白:必須等個什么人先走,啥時來不知道。
小薛和老孟只能干等著,結(jié)果又過了兩小時也沒見人來。他們急壞了,誰這么不講理,他不來還不讓別人走,我這分分鐘都是工人們的命啊。正著急上火,那個中國上尉開車到這送水來了。老孟靈機一動,和小薛商量,找上尉通融一下不就完了,畢竟是人命關(guān)天,還都是自己同胞。小薛心里的氣還沒消呢,但是想想正事要緊,也就同意了。
正說著,上尉過來了,遞來四大瓶水熱情地說:“在這見面太好了,瞧,水有了。”
小薛沒好氣地問:“這不是軍用品?”
上尉一笑:“老弟,還記仇呢,放心喝吧,這些水是剩下的,我可以給你們!”這話讓小薛他們放松了,接過水說聲謝謝,又問起啥時能過。
上尉說:“這可不好說。政府軍在那段路上埋了六十顆地雷,后來,亂兵根本沒走那段路。政府怕傷及百姓,就派工兵排雷。已經(jīng)挖出了五十九顆,就剩下最后一顆沒找到。這次增派了一批工兵過來,至少得六小時以后才能到,至于什么時候能把雷排掉,就不得而知了。”
一聽有地雷不能過,老孟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一時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小薛說:“我們真的有急事,是去送藥救人的,我立字據(jù),出了事算我的。”
上尉見他們執(zhí)意要過卡,黑著臉說:“你們不能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別救不了別人,再把自己搭上,到時候字據(jù)還有什么價值?”
小薛也是急于救人,見找上尉要水時他那副公事公辦的正經(jīng)樣又來了,氣哼哼地甩出了一句:“你有兒子嗎?”
上尉一時沒明白:“有啊,剛滿月。”
小薛搶白道:“你兒子是中國種嗎?”
上尉一聽這話,也生氣了,他大聲地說:“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我告訴你,就因為我們都是中國人,所以我更不能眼睜睜看著同胞送死!”
上尉一火,小薛也爆發(fā)了:“知道嗎,我們是給中國工人送藥的,晚上十二點前,如果還沒有藥,他們都得沒命,那不是一個人,是一群人,他們都有父母妻兒,那是多少個家庭?就算可能碰到地雷,我們也必須去!”
這些話字字如釘,說得上尉愣住了,但他隨即便斬釘截鐵地說了句:“辦法會有的!你們不許亂來!”話音剛落,一個士兵示意上尉去接緊急電話。
小薛心一橫,回到車上,讓老孟扣緊安全帶。老孟心一緊:“你想闖卡?”小薛一咬牙:“刀山也得上!再不走,就沒時間了!”
說完,小薛狠狠一踩油門,對著警戒線直沖了過去,好在軍人們?nèi)ズ人?,路口沒人,車子順順利利地過了哨卡。與此同時,哨卡里風馳電掣地沖出輛軍用越野車,眨眼追個車頭咬車尾。小薛一瞧,開車的正是中國上尉,心里這個氣?。哼@孫子幫忙往后縮,抓人倒沖到前頭,算哪門子中國人!看我讓你吃吃苦頭!
小薛自詡車技一流,可沒想到上尉更牛,轉(zhuǎn)眼間已加速超車了,隨即減速壓著小薛的車頭??磥砩衔鞠氡谱约簻p速,然后等其他人上來包夾逼停。小薛馬上加速想超車,哪知他加速,上尉也加速;他轉(zhuǎn)向,上尉也轉(zhuǎn)向,堵得小薛無計可施,像泄了氣的皮球。
小薛慢慢發(fā)現(xiàn),上尉雖然堵住自己,可并沒有往路邊逼停,而是“壓”著自己的車往前接著開。小薛見上尉沒有逼停自己,也就安分地跟著上尉開。就這樣,兩車一前一后,相距十多米,又開了大約十多公里,突然,上尉的車前輪下一閃,隨即“轟隆”一聲爆炸,氣浪和煙霧沖得越野車騰空而起,連轉(zhuǎn)兩圈,狠狠地砸在了路邊。“真的有地雷!快救人!”小薛震驚之余連忙停車,和老孟一起把上尉拉出了越野車。
渾身是血的上尉掙扎著坐起身,小薛和老孟眼含熱淚愧疚地說:“同志,想不到您竟然用自己的身體替我們排雷。快,送你去醫(yī)院吧。”
上尉擺擺手,忍著痛說:“我的車防雷,我死不了,救護兵馬上就會到,你們還是趕緊送藥去吧,路上就這一顆雷。”說著他緩緩抬手一指,“放心,前方,前方一路坦途!”